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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二)

朝晨杂录 楚铭枫 5979 2024-07-07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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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呢家里穷,水果西瓜啥的不是想吃就能买,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在我们家,能吃上西瓜大概有两种情形:

  一是打麦最辛苦的时候;

  二是家里亲戚种了瓜,给我们送点:)

  小时候,家里关于我和姐姐上学的学费啥的掌握在妈那里,但日常或过节家里面买菜、买肉啥的经济大权实际掌握在奶奶手里。

  记得小时候,妈妈想要给我们买些香瓜,奶奶不同意,妈妈偷着买;买个西红柿黄瓜奶奶不同意,妈妈偷着买。

  后来我们稍大了一些之后,偷着买东西这样的事便有了自己的“高招”!

  老家买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走村串巷的小贩那里用小麦换,例如一碗小麦大概一斤,一斤小麦3斤西瓜,4斤西红柿啥的。

  夏天割麦之后,家家户户都把麦捆运到打麦场,等待天气好的时候晾晒、打麦。

  那时候,白天大人们去收麦,小孩子在打麦场看护,乘着这样的机会,我们从麦捆垛上揉搓麦粒,然后偷偷兜在口袋里去买西瓜、买西红柿之类,好多时候都能瞒过奶奶的眼睛!但也不能被发现,有的时候装的很难受呀,

  大夏天,吃个西瓜,解暑,又凉快。

  但是,相比夏天,我更喜欢冬天,

  以前没有空调家里比较穷的时候

  冬天在老家最爱干啥!

  烤火

  绝对是老家人最喜欢干的事儿!

  现在这样的景象越来越少了!

  冬日,农村格外冷,除了烤火,取暖别无他法,这就地生火,围暖而坐的景象,多年不再经历过。

  吃饭也不离开已经燃尽的火堆,看来这里还是比屋里暖和。

  农村房间大,屋子高,

  那时候穷,用不起空调电暖器什么的,用电取暖代价太大,农村人舍不得。

  白色的线手套,那时候只在冬天骑车时,大人才拿出来戴手上御寒,现在不稀罕了,只在干活时护手。

  农村,高板凳、小板凳随便一拼,就是做作业的桌子。

  间隙,就地找些树枝,当然有干透的玉米芯最好,拢堆火,烤暖了小手也温暖了身心,也许有另一种意境吧。

  拿几颗洋芋,放在火堆上烤,烧糊了,貌似只有一小半能吃的,小手在寒风中,手已经冻裂结痂。

  等到开春,那家伙,痒得受不了。

  杨树枝子火堆,看起来树枝不太干,烟大,这个小凳子是有些年月了。

  木头火堆,边烤边聊,就是燎天地里烤火一头儿热,那也是美啊。

  用玉米芯烧的一堆火,技术不错,真旺,还暖和。

  有的时候可以就直接扒房子留下的木头杠子,这火烤的,有点儿奢侈了,真不会过日子。

  这火一直烤到了晚上、聊天、烤火,打发漫长的冬夜。

  ,看着有点发焦的烧洋芋,看起来有点儿不靠谱,害怕最后一点都不能吃了呢,心急了点儿。

  还不如那些馍馍,架在火上,

  烤馍,拿根筷子或者树枝把馍插起来烤,焦黄脆香,蘸点辣椒酱,真满足!

  当然除了冬天,收麦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把青青的麦穗烧熟后焦黄焦黄的,不过麦穗粒太小了,吃起来好累!

  炒花生,以前都是在锅里先放沙子翻炒,沙子热了放花生,这样子炒出来焦香酥脆。

  所有这一切,都是多么美好的回忆,生活逐渐富足的我们,也许生活更加的方便快捷,但是有些东西永远不是金钱和电器所能取代的,一家人围着这火堆,聊聊家长里短,听家中老人讲讲故事,这不光是身体上的温暖,更是心理上的温暖!这是家的味道,这是家乡的味道。

  冬天的时候,白天少,晚上多。

  在学校,

  冬天,教室里冻得跟冰窖一般,窗户的玻璃上结了一层层的冰花。

  为了取暖,

  每个教室里都会安放一个铸铁火炉,伸在外面的烟筒下面经常会吊着一根很长的冰棒,调皮的男孩子爱专门拿根棍子去敲碎它。跌落在地上,冰棒会化成一摊黑色的黏液,如果沾在衣服上,是洗不掉的;也有的班级会在烟筒下面绑一个瓶子去盛那脏脏的黑水,黑水滴落的速度还挺快,不出几天就积成满满一瓶子。

  严冬季节,干枯的树木孤零零地伫立在半山腰,毫无生机的黄土高原万物沉寂。一场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山川大地瞬间美成了童话世界,对黄土高原情有独钟的牛羊撒出圈门,奋力舔着旮旯里厚厚的积雪,山谷里悠长的咕咕的叫声形成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玩雪累了的我,合上双手使劲用嘴哈几下,然后加快步子钻进屋里。那双冻得发红的还沾满了蓝色墨水的小手,在火炉旁烤了刚一会儿,手就开始隐隐胀痛,耳朵也慢慢发烧起来,不知不觉间,抓笔的食指就肿得往外淌脓了。我边搓手边熟练地拿起铲子往炉膛里加了几铲子煤,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把下面烧完的煤渣掏出来,这些活我干得轻车熟路。

  那么大的教室,就一个小小的火炉。

  下课了,大家会一拥而上,围在火炉的四周,暖手暖脚。把手抱在烟筒上,一边搓手,一边跺脚;围绕在火炉旁,打打闹闹,偶尔也谈论着某一道题或者哪位老师的趣事,享受着课间十分钟的欢乐和火炉带来的温暖。

  火炉,其实就是一个大的铸铁桶上面套着几个炉圈儿。泥火炉时,先把火筒插在中间,然后再往里面灌上泥,这个泥可不是一般的泥,都是从河里挖来的红胶泥块——红土可是泥土的精血,和泥的时候还要往里面加些头发,这样和出来的泥,结实耐用,哪怕烧个三五年也不见得泥块脱落或者裂口子。

  炉膛里加的一般都是炭,不过要引着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那时,每个班每天都会安排两个值日生早早地来教室生火,为了完成这项责任重大、使命光荣的任务,印象里,每次轮到我和妹妹值日时,两个人天不亮就抱着准备好的柴禾,顶着寒风,踩着积雪,一路小跑地奔向学校了。

  黎明时分,只能大概看见路的方向,其它都是模模糊糊一片,一块大石头会看成一个人,偶尔奔过的一只野兔会吓得我和妹妹屏住呼吸半天不敢挪步,凄凉的猫头鹰叫声和身后的影子是最让人害怕的,只有跑起来两个人说说话,才能把心中的恐惧释放出来。

  生炉子,是件苦差事,也是个技术活。

  先点着纸,

  再放些容易着火的玉米秆等,

  等火着得大了,再放玉米棒子,等玉米棒子着旺了,瞅准火候才能往里面放几块碎炭

  ——

  放早了,火就压灭了;

  放迟了,玉米棒子烧过头了,也不容易引着炭。

  大多时候,炭块可没那么容易着,

  咋办?

  用嘴吹,吹累了再拿起笤帚一顿狂扇。烧玉米棒子的烟直往眼睛里钻,揉揉眼睛,捡起簸箕再扇,整个教室乌烟瘴气,孩子们熏得跟小鬼似的,那时候最害怕生火了,就怕生不起来。

  有时候,遇上老师家里有事不在教室的时候,我们会自由自在地使用炉子。

  红红的炉火上,烤洋芋是最好不过了。在炉圈的内层放上提前准备好的洋芋,只需烤一会儿,那醇香的气味便充盈了整个教室,用火钳子再转个方向继续烤,烤好后的洋芋外面裹成了一层硬硬的壳,用削铅笔的小刀刮掉外面的硬壳,里面黄澄澄的,这时可不能立马张开嘴吃,得掰开晾一会儿,不然嘴巴会被烫得起泡。

  又面又沙的洋芋从嘴里一直香到胃里,让人垂涎三尺,吃得我们个个嘴巴乌黑乌黑的。有时也烤糖萝卜,在地窖里偷偷背些母亲埋好的糖萝卜,因为是埋在土里的,刨完再小心翼翼地埋好,母亲一般是发现不了的。糖萝卜不能放到炉膛里烤,染黑了皮没办法剥下来,我们就用铁丝做个铁圈,然后衬在炉子上翻着烤,烤到糖萝卜流出红糖似的汁液,八成就可以吃了。

  快放学时,每个班级的煤都基本烧完了,怎么办?办法总比困难多,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家用墙角的煤渣煤灰再掺些红土做起煤块来,做煤块时,土和煤渣的比例是极其重要的。土多了引不着,煤渣多了烧起来不但火烟大,还费得很。一般都是老师和好比例,我们负责做成煤块,做好的煤块整整齐齐地码在学校的院子里晾晒,随时可以使用。我们上课的时候,喜鹊老喜欢落在上面,喳喳地为我们加油喝彩!

  完成一天的课业,我放学回家,火炉上总是放着一碗扣着的饭菜,黑乎乎的小手端起来,狼吞虎咽,那香甜的美味,有妈妈的操劳,也有火炉的温暖,让我至今都回味无穷。

  就是那个笨拙老土的铸铁火炉,相伴着我苦涩的童年,站在火炉旁边,手捂在火筒上,看着一滴滴脓血从手上的冻疮里慢慢流出来,懵懵懂懂憧憬着我的未来。

  留不住的岁月,经不住的沧桑变迁。家乡的一代代人,靠着火炉烧水煮饭,火筒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记载着我们一代人的年轮。

  在保护环境、垃圾分类的今天,如今的乡村每家每户都用上了电磁炉、沼气暖气,但那笨拙的铸铁炉子,它给予我们的是童年生活的陪伴,也是生命的足迹,更是值得我们去想念的老物件。

  冬天,过节。

  正月十五有些特别的讲究的:首先我们不吃汤圆,因为我们对甜食不是太有兴趣,因此讲究吃饺子。

  在过去,饺子是重要节日才能吃到的食物,正月十五当然是不能例外的了。

  并且这一天出嫁的女儿一般会回娘家,陪着妈妈一起包包饺子说说体己话。从早上起,娘会在门口时不时翘首远望的。

  我们邻居因此还发生过可悲的事呢。因为这一天别人家出嫁的女儿都会回来和父母一起过节,这有的女儿因为别的事没有走开,因此就没有来,母亲在等了一天后气不过,跳河了。

  想起来真是可悲!再次,我们还有个讲究,再送穷神。就是十五晚上在家自言自语的说些话,大概说的是:你做什么呢?我送穷神呢。

  送走了吗?

  送走了。

  门关上了吗?

  关上的。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童年生活,充满着期待。

  幼小的心灵中埋藏着小小的心愿,有时候,一颗烤土豆就是人间美味。

  他在那个时代,车是稀罕物,不管是什么车,背后总有一群天真无邪且精力充沛的追随者。

  当然,能有幸坐一下,那将是莫大的荣耀。

  简单的游戏,考验的却是脑力和体力的综合素养,乐此不疲,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的规则,简陋的道具,但足以吸引所有同龄人的眼光。

  农具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玩具,资源有限,但游戏灵感却是无限的,简单快乐,快乐简单!

  打谷场是大人们辛勤劳动的战场,却是孩子们嘻笑打闹的游乐天地。

  天然的土坡就是最好的滑梯,孩子们的衣服脏了,但快乐却纯净无比。

  在以前,孩子的童年里,爬树已成为必备的技艺。

  滚动的铁环,将美好的童年记忆逐渐覆盖,只留下一张张唤醒记忆的照片。

  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有时午夜梦回,仿佛还睡在山区老家的土炕上:炕桌上放着刚炒好的麻麦,老人们围着炕桌喧古经;外面的下着雨,廊沿水滴滴答答的打着门台前的石片;有风吹过,老式的屋门吱吱闪动,旧报纸糊的天花板哗哗作响。

  那时候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土房,单檐流水,窗子都是木格窗,院子也是土墙,屋子屋外的地都是土的,每天都要洒水、清扫。

  炕是土炕,家境好一点的,席子上会再铺一层羊毛赶的毡,家境差的就只有席子。在冬天,大人们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煨炕”。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有个小菜园,园子里一般都有几棵杏树或者刺玫树,树下种的都是像葱、蒜、韭菜这些常见菜。

  山区的村子都是干旱贫瘠的,喝的是井水,种的是旱砂地。

  老家的人历来都是靠天吃饭,干旱缺水,土地上种庄稼经常会因为缺水而板结旱死,而在土地上铺上一层石头砂,就具有了蓄水保墒的特点,适合种植和尚头小麦、土豆、籽瓜、豆类等农作物,但是产量普遍不高。这种把砂石拉运覆盖到土地的农活儿,我们叫“压砂”。

  砂地作物个小穗短,是没法用镰刀收割的,只能用手拔,所以在我们这里有“拨田”的说法,小麦是拔的,豌豆扁豆是拔的,只有土豆是挖的。

  记忆里老家的春播,用的是耧,一个人在后面用力把耧往地里压,另一个在前面牵牲口防止走偏。

  像这样一个人操作的,叫抄地,就是我们所说的秋末冬初的翻地,只要牲口向前走着,能把地翻开就可以了,不在乎走的直不直。

  在秋天麦子拔完以后,先要捆起来在地里码成摞摞晾晒。这个时候把豌豆连秧一起点着了烧,秧烧完了,豆子也就熟了,扒开灰把豆荚放到手里一搓,豆子就出来了,吃起来又酥又脆,满口生香,这叫“烧豆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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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麦子、豆子摞摞晾晒的差不多了,就要拉到场上“打场”,这种拉运的过程叫它“拉个子”。

  以前打场都是用牲口拉的石碾子,现在农村里都用的是小四轮了。

  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养猪,猪是自己喂的。而羊一般都是带给几个老汉放。放羊老汉我们叫“羊护长”,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披上毡衫,背上一天的口粮,手里拿着一种叫甩砲儿的东西,如果头羊走的方向不对,在甩砲儿里装一块石头,用力一甩,能准确的打到头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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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放羊,就不得不说一下“涝坝”。涝坝是山里的泉水流到村子形成的,一般都是给牲口饮水,每个村子必有一个。当然也是小伙伴们最佳的玩乐场所,山里娃们会游泳一点不稀奇,“狗刨”啥的都是在涝坝里学会的。

  而人喝的水则是井水,每个村子里都会有几口井,有辘轳,有井绳。数量少的牲口,也会在井口处饮水,石槽,现在的城里人很少能知道它来,这就是一个圆形石槽,用来饮牲口的,先把牲口拴到中间的柱子上,再把井水打上来倒进石槽里,牲口围在石槽周围饮水。

  那时候的记忆,烧土豆、拨猪草、挖辣辣、吃炒面,比如炊烟升起时巷子里弥漫的羊胡子花炝油的清香,比如墙根里晒太阳的老汉,比如村子里的大喇叭、小学院子里叮当作响的钢板。。。。

  如今的村子里,道路硬化了,装上了太阳能路灯,修了乡村舞台、健身广场,而人却越来越少。

  焕然一新的小学里没有几个学生,街上偶而能见到几个留守老人。某一家的老人过世,出殡的时候全村竟然凑不出八个抬棺的小伙子,吃席面两三桌就能把村里人都招待个遍。

  儿时记忆里那些的热闹场面,永远的变成了回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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