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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范雎之报仇

七十列传 墨九9 2789 2024-07-07 22:27

  这几年,秦昭王对范雎言听计从,遵循远交近攻的国策,与齐、楚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与赵、燕建立战略互信关系,对魏、韩逐步蚕食,一切都按照范雎的设想,稳步推进。

  不说韩国,单讲魏国。这些年,魏王很憋屈,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秦国,隔三差五,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来羞辱一番,各种无理要求,略微不同意,就威胁要打过来。有心开战吧,明显打不过;不打吧,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

  魏齐建议说,现在的情形,还是和谈为上策。听说秦相张禄是魏国人,秦昭王对他言听计从,我们不妨先派使者走走他的门路,请他帮忙促成和谈。

  出使秦国这个任务,落到了须贾身上。须贾这个人,实际上算不上个恶人,但说他是个君子,也够不上。他就是个普通人,有嫉妒心,喜欢巴结上司,打小报告。几年前,因为自己打小报告,结果导致范雎被羞辱杀害,事情过去之后,他心中也是不忍心。但范雎死也死了,而且他说服自己,认为范雎就是卖国求荣,有罪。时间一长,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次,他出使秦国,向秦国求和,实在不是个好差事。因为范雎的缘故,秦国对魏国的态度,几乎不屑一顾。作为使者,须贾受到冷遇,自然在意料之中。

  这不,须贾来咸阳,已经有段日子了,连秦相张禄的面都没有见到。人倒霉了,什么都倒霉,有天他出门,车轴突然断了,拉车的马受伤,现在他要出门,都没有车可坐。

  这天,他待在国宾馆里,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忽然外面走来一人,觉得很是熟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叫道,这位先生,你莫不是范叔吗?

  来人正是范雎!

  须贾一来,范雎就对郑安平说,我报仇的时机来了。他先晾了须贾几天,现在,乔装过来见这位老相识。

  范雎转头看向须贾,急忙见礼,说,正是我。

  须贾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早就……

  范雎黯然道,我被扔到野地,半夜里醒了,恰好有人路过救了我。魏国不敢待,辗转逃到这里。现在为一位秦国的大商人做车夫,勉强生活。

  当时正是冬天,范雎衣服单薄,冷得浑身哆嗦。须贾见了,急忙取出自己的一件棉袍,披到范雎身上,拍着范雎的肩膀,说,唉,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又让人安排了酒席,请范雎对饮几杯。

  两人絮絮叨叨谈了点魏国的旧事。范雎问,你来秦国,所为何事?

  须贾眉头一皱,说,唉,一言难尽啊。最近秦国一直找茬,寻衅开战,魏王想和谈。听说大秦张相是魏国人,他说话很起作用。我来就是想见张相,请他帮忙同意和谈。可是,不知为何,我来到这里十几天了,连张相的面都见不到啊!范叔,你在秦国几年了,有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帮我通报一下呢?

  范雎说,我家主人与张相交情很好,我随主人常拜见张相,张相对我也不错,我还是能说上话的。张相公务繁忙,恰好今天有空,我们今天就去拜见吧。

  须贾又惊又喜又为难,说,我的车坏了。

  无妨,我回去驾我主人的车来接你,你稍等片刻。

  没有多久,范雎亲自驾车,来接须贾。须贾见这车高头大马,装饰精美,心中对范雎的这位主人多了几分好奇。

  范雎驾车,畅通无阻,直至相府。范雎让须贾下车,说,我去通报,你且等着。

  须贾立在相府门前,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传来,说是相国要办公了,却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理会自己。心中纳闷,就问守卫,我的同乡范雎进去通报,好久都不出来,能不能麻烦你进去问一声。守卫问,谁是范雎?须贾说,就是刚才驾车的那位车夫。

  守卫呵斥道,什么车夫?那是我大秦张相国!

  蓦然一个晴天霹雳,须贾一下全明白了,面色发白,双腿一软,当下就跪下,脱掉上衣,露出脊背,对守卫说,请为我通报一声,就说罪人须贾,求见相国大人。

  不多时,里面有人呼喝,让那个魏国人进来。

  须贾也不敢起身,膝行进去。只见范雎高居堂上,威风凛凛,盯着他,嘿嘿冷笑一声,说,须贾,知道自己的罪过吗?

  须贾头也不敢抬,低声说,我的罪过太多了,说也说不完。

  范雎骂道,别扯那么多,你的罪有三条:一,诬陷我与齐国私通,导致魏齐要置我于死地;二,我被魏齐羞辱毒打之际,你竟然连一句求情的话也不说;三,我被扔到厕中,你竟然带头往我身上尿。有此三罪,本该将你碎尸万段。不过,念在你刚才赠我棉袍,尚有故人之情。为此,我不杀你。

  须贾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范雎继续说道,魏国想求和,这事我答应了。你且别走,明天我设宴请你。

  须贾在相府,忐忑不安,一夜无眠,好容易等到第二天。听见相府中人声鼎沸,在守卫的口中,须贾得知,张相今天邀请所有在秦的外国使节,以及秦国的知名人物前来赴宴。

  须贾又惊又喜,心中默默盘算,一会在宴席上该怎么说话才够得体,又不至于触怒范雎。不料,过了许久,直到宴席开了,也不见有人来招呼他。

  宴席上,范雎举杯与贵宾们互致庆贺。三杯酒尽,范雎说,差点忘了,还有个故人没来。众人都说,那快请出来与大家相见。

  范雎说,这个故人,有点特别,他可没有资格和大家在一起喝酒。说罢一招手,有人就搬来小桌,放在堂下,桌前放了一桶喂马的豆子。

  一声令下,两个彪形大汉夹着须贾走到桌后,摁着他跪下,又有一人在前,手捧豆子,放在须贾嘴边,如同喂马一般。须贾此时,无可奈何,含羞忍辱,只好张嘴吃,足足吃了半桶,连水都不给喝,憋得面色青紫。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范雎站起来,高声把那段恩怨讲了一遍,大家纷纷说,原来如此,相国不杀之,实在是宽宏大量了。

  范雎痛骂了须贾一番,又说,你回去和魏王说,让他把我的家人安安全全地送回来,再把魏齐的人头给我拿来。否则,我必将亲自领兵,血洗大梁城。

  放过须贾,范雎来见秦昭王,说我来领罪了,把自己是魏人范雎的事情一股脑讲了一遍。秦昭王说,爱卿何罪之有!须贾任由你处置。至于魏齐,我来替你报。

  之后的事情,就是魏国风风光光地把范雎家人送至秦国,因为魏齐逃亡于赵,后走投无路,只好自杀,其头被赵国送来范雎面前。这段故事请看《虞卿》

  范雎将魏齐的头做成尿壶,说,你让人在我身上尿,现在,我让你九泉之下,也常吃我的尿。

  大仇得报,范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赠送给所有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人。又对秦昭王说,我能活着并为大王效力,全凭郑安平和王稽的力量,他们实在是对我有大恩。秦昭王立刻将郑安平任命为偏将军,将王稽任命为河东郡守。在秦国,这都是很重要的实权位置,秦昭王因为范雎一言而任命两人,实在是非常破格之举,足见秦昭王对范雎的喜爱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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