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就这样陪着假太子天天演戏,暗中估算着行程和日期,十几天之后,估摸着太子一行人就是走再慢,也进入楚国境内了。
黄歇知道,再过数日,太子归国的消息一定被秦国间谍密报给秦王,等那个时候,秦王暴怒,自己绝对难逃一死。不如现在坦白,或者会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决定去见秦王,说明一切。
秦昭王知晓这事,果然暴跳如雷,他盯着黄歇,冷冷地说:“楚王父子,这是把我秦国当作通衢大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没有办法处置尔等!”
秦王这样说,有个缘由。二十多年前,当今楚王熊横,也是以楚太子的身份为质于秦,因为一件小事情,失手杀死秦国官员。做出这等事,虽说秦法严苛,杀人偿命,但作为楚国太子,向秦王坦陈此事,也是有外交豁免权的。但是,熊横隐瞒此事,潜逃回楚。
秦昭王假意很生气,借口此事发兵攻打楚国。后来楚怀王被囚禁在秦,与此也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同样的事情重演,楚国人质又一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这惹得秦昭王动了真火。
加上楚太子的逃归,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心中更是恼羞成怒。此刻,他决意要杀死黄歇,一泄胸中怒气。
黄歇平静地说:“太子不告而别,于礼的确不该。不过,太子心忧君父,日夜悲泣,归心似箭。若不能在父君身边尽孝,他是生不如死。待楚王无恙,太子自会回来,向大王请罪。”
秦王看着黄歇平静的面容,愈发厌恶起来,也不想再说什么,他挥挥手,怒道:“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那就自己去死吧。免得脏了我的刀。”
黄歇闻言,他本已有必死之心,倒也不慌张,拱手行礼道:“如果我一死,能平息大王的怒气。那我怎么会怜惜这颗头颅!”言毕,黄歇抬眼四望,瞄好一根宫殿大柱,作势要冲上去,撞死在当堂。
范雎慌忙上前,拉住黄歇,道:“且慢。”转身对秦王道:“大王,我有话说。”
范雎紧走几步,来到秦王身边,低声道:“大王,楚太子这次回国,势必继位为王。黄歇作为太子师傅,不惜身死,助太子回国,立下这等大功,回去之后,一定会受到重用。现在杀了他,毫无利益,不如放他回去。他感念大王恩德,执掌楚国大权之后,对秦楚关系非常有利。”
秦昭王见是范雎求情,心中本已同意三分,现在听范雎说得在理,心中转怒为喜。他立起身子,对着黄歇笑道:“先生忠心为主,我也很佩服。刚才开个欢笑,就是想试试先生的胆量,岂会真让先生去死!”
黄歇能不死,当然更为高兴,当下对着秦昭王郑重行礼,道:“大王宽宏大量,免我一死,我黄歇永远会记住的。”
秦昭王听黄歇这么一说,也很高兴,大笑道:“楚太子十年在外,如今归国,身边没有你这样忠勇智谋之士,只怕他举步维艰,进退失据。先生还是早日归楚,为他谋划去吧!”
秦昭王既然决定要拉拢黄歇,索性大方到底,他赠送了黄歇十几车珠宝玉帛,并派兵护送至楚国边境。如此优厚的待遇,黄歇当然非常感动。他辞别秦昭王,回到楚国。
太子见黄歇安然归来,非常高兴,如同吃了定心丸。
此刻,楚王的病眼见不得治,就在那里拖延时日。在黄歇的辅佐下,太子赢得朝中多数势力的支持。三个月之后,楚王去世。太子顺利继位,是为楚考烈王。
这下黄歇算是出头了。即位之初,楚考烈王赐给黄歇一大块肥美的土地,封他为春申君,拜为楚国令尹,对他言听计从。
两人感情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