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愣了一下,心道此人来得好快。他站起来,对着大家道:“诸位,咱们前去迎接。”边往外走边问了士兵:“大将军带有多少人,现在哪里?”
士兵回答道:“随身侍卫二十余人。大将军已在中军大帐,等候各位将军。”
“大将军已在中军大帐了?他进大营怎么没有动静?”
“大将军持有君上的令符。而且,侍卫队长是常畅。”
常畅!杨琪心中再无怀疑。常畅是齐景公身边的侍卫,这次出来担任这位田大将军的侍卫队长,足见齐景公对田穰苴的重视。
杨琪等几人大步流星,向中军大帐走去。一进帐门,只见帅案后面,端坐着一位中年将军,身后立着的正是常畅。众人纷纷向前行礼,齐声道:“拜见大将军。”
田穰苴微微一笑道:“各位,我是田穰苴,君上任我为帅,救援前线。希望诸位勠力同心,打出齐军的威风,不要辜负君上的厚望。传令下去,明日正午,集合全军誓师。有违令者,斩。”
杨琪等齐声呼道:“是。”
“很好。现在各自归营,安排部署。杨琪将军留下。”田穰苴挥挥手,示意大家出去。
众人行礼,转身走了出去。杨琪还是第一次遇到行事这么简单的统帅,就这三两句话,就算上任完了!留下自己,又是何意?
杨琪正在纳闷,便听得田穰苴笑道:“杨将军,这支部队,一直归属你统领。你且陪我到各营转一转。”
第二天太阳刚出山,士兵们按例早操。田穰苴在杨琪的陪同下,继续巡视营寨,与军中百夫长以上军官都见面聊天,等到他见完这一百余人之后,已经快到正午了。
军营中,鼓声响起,全军集合。片刻之后,一万齐军整整齐齐地聚集在校场之中。田穰苴穿戴整齐,威风凛凛,下令立日晷、布漏刻。
等士兵们把日晷和漏刻都准备好了,田穰苴大声宣告:“我与监军庄贾大人约好,今日正午,全军誓师。违令迟到者,军法从事。”说完,他笔直地立在帅旗之下,再无话说。
田穰苴身后的几位副将,听到“军法从事”四个字,都是心中一惊。大家都是一个念头:这位大将军,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军法从事吧!还把与监军大人的约定说出来,这万一监军大人来迟了,该怎么收场?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是一眨眼间,太阳就升到了头顶,日晷上的阴影不见了,漏刻中的水也掉光了。校场之中,鸦雀无声。
监军庄贾,竟然,还没到!
杨琪甚是失望,心中埋怨:田穰苴啊田穰苴,你一个做统帅的,在全军面前,把话说满了。监军现在没有来,你该怎么办?难道你真能把他军法从事?他可不是一般的士卒!你这下子威信全无,军队还怎么带!
杨琪这边正在埋怨呢,就见站在前方的田穰苴,抬头看了看天,又盯着日晷和漏刻方向。这时,负责监看日晷和漏刻的士兵,跑到田穰苴面前,大声报告:“大将军,正午,已到。”
“好!全军听令,誓师开始。”田穰苴一声令下,齐军按照规矩,进入誓师环节。可是,士兵们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紧张了。大家心中暗笑:不是说,违令迟到者,军法从事吗,现在监军大人没来,不也没事吗。这位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齐军士气眼见着疲沓下来,杨琪等都很失望,个个耷拉着脑袋。田穰苴看在眼里,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他按部就班,走着誓师流程。
监军庄贾干啥去了?他这会正在大宴宾客呢!
昨天晚上,庄贾已经与得到消息的密友们,喝了个酩酊大醉。这日清晨,他宿酒未醒,就被亲朋好友们从床上给叫了起来。大家闻讯前来道贺。
庄贾连忙起身,与亲友们见面。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来祝贺的亲友们,更是好话连篇,听得庄贾哈哈大笑。他也不顾还是在上午,就让人准备酒宴,邀请大家入席喝酒。席间觥筹交错,赞誉不绝,庄贾觉得真是人生快事。
眼看着快到正午了,庄贾的侍卫上前提醒道:“大人,您与田将军约的时间快到了,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庄贾被身边一群人捧得正飘飘然呢,那舍得离去。就说:“不要着急,我是监军,迟一会有什么打紧的。”
这帮人听了都齐声喝彩,纷纷赞扬庄贾豪气。庄贾听了,刚刚心头略过的一点不安,全又被抛之脑后。他继续与大家饮酒作乐。
这场欢宴一直吃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未时,酒宴才散。庄贾送别喝得东倒西歪的朋友们,才在侍卫的提醒下,登车向城外的军营驰去。
当庄贾的车驾来到齐军大营的时候,离正午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田穰苴的誓师大会,居然还没有完,齐军士兵已经都在窃窃私语,对这位新任大将军的能力,已经小看到了极点。看着庄贾酒气熏天地走过,个个侧身,鄙夷不屑。
庄贾穿过士兵队列,摇摇晃晃地走到田穰苴面前,笑着道:“田将军,我来了。”
田穰苴面无表情,道:“庄贾,昨天,我们约好正午时分,现在是何时辰了?”
“哦,这个啊。有一些朋友听说我要出征了,前来祝贺,请他们喝了个酒,才送走他们,所以来迟了点。田将军不要怪罪啊!哈哈哈……”庄贾的酒还没有醒,他陪着笑脸,就准备往田穰苴身边坐。
田穰苴盯着他,冷冰冰地道:“杨琪,军中约期不至,该当何罪?”
“斩首!”杨琪在旁,下意识地回答。
“好。监军庄贾,约期不至……”
庄贾浑身一激灵,酒都吓醒了。连忙跪下:“大将军,不要开玩笑,我知道自己错了。”同时使眼色给身后的侍卫,让他去求齐景公救命。
他又朝着杨琪等人磕头,道:“各位将军救命啊!”杨琪等人,也吓了一跳,这可是君上的宠臣,又贵为监军,大将军就因为迟到,就要砍人脑袋,这也太吓人了。
望着庄贾可怜兮兮的样子,杨琪不由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念在监军初犯,可否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