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面不改色,对使者说:“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
说完,他看都不看使者,转过头,沉着脸,阴森森地盯着几位执法士兵,一言不发,手中令旗在风中微微飘动。
几个士兵吓得毛骨悚然,再无迟疑。大步上前,将两个宠姬从地上架起来,拖到一边,随后行刑者高举大刀,咔嚓两声,两颗人头已经落地。
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都像是晴天霹雳。校场上的这群小姑娘,尖叫一声之后,再无声音发出。有的姑娘已经吓得晕倒在地,有的吓得浑身颤抖,站立不住,有的吓得尿了出来……
孙武面无表情,他再次下令,另外指着两个姑娘,任命为队长。他盯着晕倒在地的几个小姑娘,想了想,还是下令让士兵们把她们抬到旁边。又令旗一展,喝道:“列队!”。
一群姑娘默默而迅速地,站成了两队。孙武下令,让士兵再次宣读军令,又示范动作标准。两队姑娘这次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再看高台上的吴王阖闾,他面色铁青,心痛不已,霍地站起身来,便要向身边的侍卫发话。伍子胥慌忙拦住,道:“大王,且慢动怒。再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练军失败了,再说不迟。”
阖闾强忍着杀掉孙武的念头,恨恨地坐了下来,双目炯炯,盯着校场里。
伍子胥也是心惊肉跳,心道,这位老弟平常看着和和气气,没有想到,下起手来,比自己都要毒辣三分。转念再一想,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此时,偌大的校场中,飘荡着孙武清晰的号令之声。随着号令,两队姑娘们前进、后退、止步、转身、蹲下、跑步……一个个都做得规规矩矩,齐近齐退。
没有多长时间,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们,都变成训练有素的士兵。原来混乱的一堆人,现在成了两支军容整齐、令行禁止的百人队了。
孙武下令两队,齐齐来到高台下面。他手捧令旗,走上高台,对着吴王一躬身,朗声道:“大王,孙武奉命练兵,现已成功。现在,这两支百人队,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是一声令下,勇往直前。请大王检阅!”
宠姬在眼前刚刚被杀,阖闾还没有再震惊中惊醒过来,他看着孙武,心中说不出的憎恶。便冷冷道:“你练兵的手段,我算是领教了!”
孙武道:“大王,军中最重令行禁止。两位队长违令,故已斩之。”
阖闾道:“这只是演习!何况,我已让你饶她们一命。”
孙武脸色一整,道:“我奉大王之命练兵,不是儿戏。众女子也是奉大王之命为士卒。我们受命之时,便是真正的军队。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
阖闾大怒,拍案而起,指着孙武道:“你……”
孙武见状,长叹一声道:“看来,大王爱美女,远远胜过一支精锐之师!既然如此,孙武告辞了。”他一转身,抛掉手中令旗,便向外走去。
伍子胥两步就跨到孙武身旁,拉住他道:“你好大的脾气。大王都还没有说什么,你便要走!你把大王的宠姬就这样给杀了,然后扬长而去,就不允许大王生个气?”
孙武停步,道:“难不成杀了我,为美女偿命?”
伍子胥边笑边摇头,边给阖闾使眼色,道:“那哪能呢!为了两美姬,杀掉万金难求的大将军,这是昏庸之主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大王英明睿智,岂会如此!”
吴王阖闾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疾步走到孙武身前,长揖及地,陈恳地向孙武道歉,说:“先生,先生莫怪。我一时不舍,让先生笑话了!”
孙武也是长揖及地,道:“请大王恕罪。方才在军中,我身不由己,不得不发,累及大王宠姬。不过,孙武必为大王练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之师,以弥补大王之憾。”
吴王阖闾听孙武这么一说,也高兴起来,拉着孙武,大声道:“请先生随我回朝,我有许多疑惑,要向先生请教。”
回到朝中,吴王阖闾和孙武二人问答。吴王阖闾问的犀利,孙武知无不言,答得爽快。君臣二人,相谈甚欢。吴王阖闾,如获重宝,大喜过望。
他令卜者择一吉日,在校场上筑高台,当着校场中一万吴军的面,毕恭毕敬地拜孙武为大将,统领全军。
这些天,孙武斩杀吴王宠姬的事,早就在吴军上下传遍了。此刻,吴军看孙武,都是心中暗自警惕,偌大个校场,上万人,只有风吹动旌旗的声音。
吴王阖闾得到孙武这员大将,心情愉快,没有过了多久,他就又有了更漂亮的美姬了。他现在有了个新乐趣,观看孙武练兵。
孙武却再没有杀过士兵。不遵他的将令,大王的宠姬都照杀不误,还一次杀了两个。这等杀神的军令,哪个士兵敢不听呢?
孙武执掌吴军一年之后,就找借口在吴楚边境,挑起事端,而后派兵出击,大胜楚军而归。接下来,他时不时故技重施,挑动与楚军的摩擦,换作不同的军队去打仗,皆大胜。
三年之后,孙武禀报吴王阖闾:“大王,我为大王练兵成功。现在,3万吴军就可以横扫天下。”吴王阖闾大喜过望,还没有说什么,伍子胥就在旁嚎啕大哭。
吴王阖闾知道他的心思,便笑着说:“相国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日夜思谋伐楚报仇,我一直说我们准备不足,没有同意。现在我同意了,而且,我要随军亲征,帮你报仇。”
孙武并没有吹牛,吴军的表现甚至超过了大家的预期。3万吴军,长驱直入,击溃几十万的楚军,五战五捷,只用了十几天,就一口气攻陷楚国郢都,毁了楚国宗庙,楚国差不多算是被灭了。
吴王阖闾三万铁骑灭楚,列国为之震惊。还没有想好对策,阖闾已经兵进中原,与晋、齐争霸。
晋、齐中原强国,以前一直很看不起偏居南方一隅的吴国。这次,他们汇集研究了吴楚之战的各种情形和细节,又观摩见识了吴军的军容,暗自对比推演,结论是胜算不大,最好不要开战。
既然不开战,那就交朋友。人家兵临城下,你要交朋友,就要有诚意,于是大家会盟,一致推举吴王阖闾为霸主。
吴王阖闾达到了他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