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顶着两个熊猫眼一瘸一拐的走回树下。
模样看起来有些凄惨。
可脸上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开玩笑。
整个牛群里谁有资格被首领亲自动手胖揍的能有几个。
虽说不怎么疼，但装也得装出一副惨样。
否则不是跌了首领的脸面。
“哼哧，三十年，吃好喝好说不准能活四十年？那老牛我岂不是还年轻的很？首领的话不会有假。”
对于卢伟的话，老牛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这位横空出世的首领。
一路走来，种种神迹加身。
桩桩件件都是它亲眼所见，绝对做不得假。
更何况，首领能眨眼间从小牛长成一头满周岁的公牛。
虽然离成年还有段距离。
但刚才那轻轻的两脚，力量却是不弱。
没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了野牛的窃窃私语。
“哞，你看老家伙是不是傻了，被首领揍成那样还在傻笑。”
“谁说不是呢，它都九岁了，活着太辛苦了。”
“九岁？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在前队，现在我都六岁了，这老家伙肯定不止十岁····”
老牛耳朵里不但没塞毛，反而灵得很。
那些趴在那装睡的野牛互相在嘀嘀咕咕的它听得一清二楚。
有牛的就有江湖，这句话对不对尚且不论。
但只要是社会性动物，八卦是少不了的。
一头老得快入土的老牛，居然靠着在首领旁边溜须拍马倍的荣宠。
这换到哪都得遭人白眼。
更别说，这老家伙以前干的坏事。
什么欺负弱小，偷人家母牛，逃跑的时候给同伴下黑脚，什么烂事没干过。
以前大伙都是有今天没明天。
每天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填饱肚子上，自然没空搭理这些。
如今不同了。
首领从天而降，找食物，开水源，天罚弄死长毛，面对雄狮茶罗不退不避，更是带领牛群战胜了无可匹敌的狮群。
这里面随便挑一件出来，放在以前都是神迹。
有这样一位首领。
大伙都未来的生活自然是有盼头了。
连牛宝那样的憨货，平日里屁都蹦不出来半个的闷样。
现在都混成了队长，手下管着二三十头野牛。
谁见了都得叫一声牛队长。
这放在从前谁敢想。
“哼哧，哞，你们几个少在背后说我老牛的坏话，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这一战，我可是替首领挡下了雄狮的致命一击，我老牛能得首领看重，靠的不是耍嘴。”
哒哒哒
老牛几步冲到那几头野牛面前。
蹄子一扬，灰尘满天。
“不信？不信你们自己去问，牛红队长也看见的，哼，有本事下次跟狮群对干，打出点样子来，谁要是杀死一头狮子，不单是我老牛，整个牛群，就是首领都得佩服。”
老牛一番义正言辞冲得几头野牛目瞪口呆。
比口才。
这帮老兄比起牛二同志差得可不是一个次元。
见对方哑口无言。
老牛心里也痛快了。
撒着欢跑走了。
“孩子，哦，不对，你现在当首领了，妈可不能再拿你当小崽子了。”
这几天卢伟忙的是脚不沾地，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算计，争斗。
倒是疏忽了牛妈。
不过听到牛妈这么生分，卢伟牛脸一沉。
佯装生气道：“牛妈，我这条命是你玩儿命换来的，我就是哪天在草原上横着走了，我也是你的崽，以后再喊什么狗屁首领，我可得生气了。”
“好好好，小牛崽，小牛崽，妈就是想跟你说说，前面就是马拉河了，你可得小心了，牛群虽然重要，但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牛妈舔了舔伤口边沿，一遍晃着尾巴驱赶到处飞舞的蚊蝇。
牛妈是个没脑子的，相反它比一般的野牛要聪明的多。
自然是明白，自己这个崽不是一般的野牛。
恐怕真的是神灵庇佑，天生不凡。
可渡河跟对付狮群又大有不同。
其中的凶险简直无法形容。
在草原上，像卢伟这样带领着一百多头野牛的首领。
是可以对抗狮群不落下风。
但那是在地上。
一旦下了水。
再强横的公牛若是不慎摔倒。
转眼间就会被水冲走，或者沦为鳄鱼的食物。
马拉河对待所有动物都是公平的。
那些长着长嘴尖牙的杀神。
从来不管猎物是谁。
它们只知道咬住落进水里的倒霉蛋。
翻滚着将它们撕成碎片。
“牛妈，你对牛群的情况肯定比我了解，我问你个事，如果我带着后队脱离牛群，独角会怎么做？”
卢伟安安静静的听完牛妈的担心。
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它们这个新生的牛群经过前期的整合，狮群一战。
已经初步凝聚成了一个可靠的整体。
牛群成员的战斗意志甚至还要超过前队的精锐公牛。
可问题是。
后队作为独角的“保险套”。
是它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旦失去后队的掩护。
面对狮群的攻击。
前队必须独自迎战，甚至头牛都得亲自下阵。
到时候伤亡在所难免。
独角会轻易的放后队离开？
卢伟不是没想过拉着队伍单干。
可问题是。
相比于狮群。
那两百多头人高马大的公牛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那些家伙没胆子跟狮群干。
可搞它们的胆子可是大大的。
若是贸然脱离。
独角发起疯来。
必然要引起大战。
到时候仅凭这百十头刚刚吃饱肚子的“二等公民”。
如何对付公牛们的进攻。
“孩子，你要脱离牛群？这很危险！没有一个头牛会允许后队脱群的，那些年轻的公牛们也不会答应，如果后队敢离开，它们肯定会拿你开刀。”
牛妈的表情凝重。
卢伟有脱离牛群的想法她并不惊讶。
可问题是，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
如果是雨季的塞伦盖蒂，或者牛群到达目的地马赛马拉。
那里水草丰茂，牛群集中，倒是有机会脱离。
可现在，头牛是绝不会允许后队离开的。
牛妈想了片刻，打了个响鼻。
“吭哧，也不是没有机会，咱们是这次迁徙的前锋，离马拉河最近的牛群，可后面还有数不清的牛群，斑马，角马，蹬羚，如果在渡河的时候带着牛群混在其中，就有机会带着牛群逃走。”
卢伟沉吟片刻。
不得不说，牛妈的建议十分中肯。
甚至当前情况下的最优解。
可问题是。
那样混乱的情况下。
整个牛群能活下来多少？
百万之众同时渡河。
还没被鳄鱼咬死，就先被别人踩死了。
既然这些家伙愿意跟随自己，叫一声首领。
硬着头皮跟狮群硬刚。
那就是好样的。
让它们渡个河就丢了性命。
这不合适！
“我要让牛群一个不少的渡过马拉河！”
卢伟猛地抬头，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