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图南又道:“你说清楚点。”
“我是想订做特定图案的烙铁,只需轻轻一烫便成烙印,既省时间也不需要专业人士,却能够做到每款样子大小的统一。”
路小朵目光含笑再从几个幕僚身上扫过,“我的童言童语,诸位能听懂不?”
此刻,他们的脑袋都恨不得扎在裤裆里,几个人想破脑袋的事情,却被一个小村童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羞愧啊,羞愧!
见他们不出声,路小朵勾勾嘴角,从怀中拿出花着标志样式的图纸,给了海柱。
“你明日便去铁匠铺订做吧。”
海柱领完银子便退出屋中,那些幕僚却一个两个似斗败的公鸡。
他们怎会还不清楚,此事不过是路小朵的一计,他们却是全部中招,而且输得很难看。
心中对路小朵有了变化,有人道:“袁小姐所说果然属实,路小……小姐并非只是个村童,恕在下此前无理。”
其他人虽没说话,但脸上也不再有此前的蔑视。
路小朵云淡风轻道:“我的确是村童,但并不觉是坏事,诸位往上数三代,有哪个不是出身村野?村童不可悲,可悲的是自命清高,忘本忘祖之人。”
话毕,路小朵打了个哈欠,摇摇小手,“我年纪尚小熬不住夜,我睡了,不送诸位。”旋即她便出了房间。
自这日起,袁图南便跟着路小朵一起创业,待订做的各种形状的烙铁回来,他们的包装上终于有了标志。
至于不同的标志,也对应不同的种类,吉果赚得虽多,但她并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
“做精品水果,冬季便做果脯果干,全面发展才是真理。”路小朵边学字边如是说。
袁图南道:“那接下来要招人?”
路小朵心情爽朗的笑道:“知我者,图南也。”
一旁的唐征轻咳两声刷存在感,修长的手指重重在她的书上敲了两下,声音平直,“学习要专心。”
袁图南笑眯眯的看着二人,眼中透着趣意,“瞧你凶的,快把我家小朵吓坏了。”她长臂将将一勾路小朵白皙的脖颈,“要我说,你让我来教你多好,保证温柔对待。”
路小朵被勒得身子歪斜,翻了个白眼。
“温柔?你可别扯蛋了,你和这俩字不沾边。”
“嘿,好你个有色忘义的小丫头。”袁图南气得叉腰,“哼,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活该。”唐征借机把路小朵拉回身边,眼睛黑亮似星子,“有我在,无需旁人教她。”
袁图南一脸黑线。
真是夫唱妇随,一个比一个护食!
*
这次路小朵干脆带人去流民营招聘,几人找到一大块空地搭了个小摊用来面试,又将写着招聘条件的牌子竖好。
巍子等人便去各家的通知,流民早都盼着能被拉出苦海,听说再招工顿时呼呼啦啦的都朝空地涌去。
招聘的条件同从前差不多,也是需要流民签约并且用自己落户后的土地来抵押。
“没问题,路东家愿意帮我们,我们也信得过路东家,只要你肯要我,押地就押地。”
有人支持这签约条件,不过也有人面露顾虑,小声嘟囔,“还要押地……万一不还咱们,以后咋办?”
路小朵直言,“押地是基本条件,谁都不能例外,若是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我愿意!”
原本乱哄哄的流民营,忽然有了秩序,两条长列,远远看去格外整洁,这从前可是和流民营不沾边的词。
与此同时,流民营里面有道身影在其中奔跑,那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一处房中,进屋便大喊,“老大完了,完了!”
话音未落,一只鞋“啪”的一声就呼在他的门面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两个鼻孔流出殷红。
“你他娘的才完了!”李雄翘着二郎腿坐在凳上,左脚光着,一脸横肉,“给老子把鞋捡回来,再好好说话。”
“是是。”那人双手把鞋奉上,又凑到李雄身边,“老大,是路小朵一伙人正在招工呢,就搁南边的空地。”
“什么?”李雄声如洪钟,腮帮子气鼓,“小兔崽子,骑到爷爷头上来拉屎,我看他们是真不怕死!”
要是流民们被路小朵招走便不能变成隐户,那他李雄不仅分红会泡汤,自己也绝对会被几个乡绅集体追杀。
他咬牙问道:“现在有多少人去了?”
“大概一百上下,不过陆陆续续还有人往那去,之后可不一定会去多少。”
“小王八羔子,一百人也他娘的够多了!”李雄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巴掌拍在身边人的后脑勺上。
说着,他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拉人,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把摊子掀了去!”
彼时,空地上聚集的流民熙熙攘攘将达三百人,但两列队伍依然保持着井然有序。
李雄带着几个人忽然降临,看着三百余人气得牙痒痒。
“都给我停下,谁允许你们来招工了?!”李雄带人摇摇晃晃的从两列队伍之间,走向路小朵。
见他来了,流民们下意识侧身给他们让路,以至于他们是畅行无阻。
路小朵听见身边的巍子说出李雄的身份,杏目微眯,已知对方来者不善。
她也不起身,只是微微扬眉看着李雄,“你是官差还是哪位大人?微服私访?那也不必打扮成这熊样啊!”
李雄斜睨一眼巍子等人,怎会不知路小朵肯定是认识自己。
遂来到近处,双手一拍,路小朵身前的桌子震了三震,他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跟老子装蒜!”
下一秒。
唐征已到路小朵身前,一手扣在李雄的肩膀头上,指节发力一阵猛劲捏的他手臂酸麻难忍,顿时倒吸冷气,“干霖娘,松手!”
他的几个手下见状也愣在原地,没了办法。
路小朵身体微微前倾,瞪着无辜杏眼,脆生生道:“李大叔,我劝你善良,我敢来这里招工就不怕你找茬,有话好好说,你也不想变成独臂吧。”
“你给老子放开!”李雄欲甩开唐征,却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好好好,你先放手,我和你们谈谈。”
“阿征。”
李雄这才把自己而肩膀解救出来,他警惕的退后一步,对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慢慢退入人群之中。
他则扭头对着流民们开口,“你们都看见了吧,这丫头根本没安好心眼子,他能打我一样能打你们,这天底下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凭啥帮你们?!”
流民们被人高马大的李雄一吼,顿时簌簌的有人退后。
“那是我小朵姐心善!”巍子不服气的站出来。
李雄冷笑,“呸,俗话叫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她真心善,直接给我们房子和钱多好,现在这样根本是在骗你们,骗你们押地,到时候你们连地都没有,就是哭都找不着调!”
噗!
路小朵忽然笑出声来,勾着嘴角,“你在说什么梦话?我和你们非亲非故凭啥给房给钱?”
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呢?!
李雄呵然一笑:“那非亲非故你为啥帮我们?还不是能捞着好处,惦记着我们身上这点地。”
“有人心装得是屎,就以为别人心里装得也是屎。”路小朵说得李雄脸色一黑。
她随手把一份员工合约拍在桌面上,“你要认字可以看看,上面清楚写着,只要五年内没有违反规定,五年后辞职,所押土地可返还,若我失言,他们都可以拿着契约去衙门告我。”
“他们在我这里工作拿的工钱,远比几亩荒地值钱,且这一切全凭自愿,你说我骗?你见过富豪废九牛二虎之力去骗乞丐吗?”路小朵妙语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