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乐君猛地睁开眼睛，“怎么可能！”

　　“离开互市的那群杂牌军被伪装成奴隶的人给杀了措手不及，善尾的小队无一生还，还赔了两车的军械和粮食。”

　　苻湛将密信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萨乐君。

　　萨乐君回来的路上就隐约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唯恐被苻湛看出来，趁着路况不好，特地放慢了回城的速度，强忍着那股不适感。

　　此时听闻到这个消息，居然气火攻心，咳了起来。

　　“你这是……”苻湛顿时走了过来，捉住了萨乐君的手腕。

　　他后悔没能早点发现端倪，这一路和阿辽紧盯着周围的动静，唯恐再发生黑衣人偷袭，反倒疏忽了萨乐君。

　　“不碍事，受了寒，又加上生理期，我歇歇就好了。”萨乐君最初的症状并不严重，喝上两三天的汤药就差不多了，之所以会全身无力又困又咳嗽，纯粹是生理期的缘故导致加重。

　　苻湛示意她别说话，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了里屋的床榻上。

　　这里没有地龙，不过每个房间都有暖炉，刚点了火的暖炉还没能将屋子彻底烘暖起来，苻湛就着这个姿势用氅衣拢着萨乐君。

　　“你在发烧，吃了药没？”苻湛不敢乱用药，他知道萨乐君肯定服过药的。

　　“吃了退烧药丸，怕是还不行。”萨乐君微微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原本想着打发了阿辽，让你帮忙熬药的，结果倒是先收到了‘密信’。”

　　苻湛也有点着急，“密信的事情你别急，有甘劭和林子豫他们操心，等屋里暖和起来了，我就给你熬药，你先睡一会儿吧。”

　　根据苻湛的观察，每次萨乐君来癸水时，比平日更加贪睡。

　　腊月的小年夜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可想而知萨乐君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萨乐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靠在苻湛的怀里，像是依偎在一个大暖炉的怀抱中，别提多舒服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先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是身上裹着的棉被被压紧了几分，原本昏昏沉沉的身体还要继续昏睡，可骤然的咳嗽声钝得胸口疼。

　　“你去哪儿？”萨乐君这才隐约意识到苻湛这个‘大暖炉’要离开。

　　苻湛自以为动作很轻了，右腿被萨乐君压得发麻几乎没有知觉了，若不是惦记着给萨乐君熬药，他才不舍得起身。

　　难得能拥抱着心上人入睡，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却没能让他欢喜雀跃，因为这亲昵是建立在萨乐君身体不适的基础上。

　　“我帮你熬药。”苻湛弯腰用掌心揉了揉萨乐君的额头，拭去上面覆着的汗，鬓角的黑色碎发贴在擦脸上，衬得她脸色越发惨白。

　　萨乐君半醒半睡，下意识地勾住了苻湛的衣袍，这个动作更是勾住了苻湛的心尖儿。

　　“马上就回来，我把熬药的小火炉搬到里屋，好不好？”苻湛放软了语气，一只手贴在萨乐君的额头，另一只手探入棉被勾了勾萨乐君的手指。

　　“快点回来。”萨乐君难受的厉害，头重脚轻，讳疾忌医的道理她切身体验了一把。

　　烧得几乎都没有理智了，换做平时她肯定会意识到苻湛的语气变化，以及他勾住手指时，在掌心轻点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

　　苻湛唇角微动，捏了捏萨乐君的指尖，“好，很快就回来。”

　　萨乐君此时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听到苻湛的承诺才松开了他的手。

　　“如果你平时也这样依赖我就好了。”苻湛很喜欢黏人的小动物，但是他更喜欢粘着自己的萨乐君。

　　在离开里屋前，苻湛又在棉被上盖了两件保暖的氅衣，有助于萨乐君发汗。

　　等他将配好的汤药和小火炉搬运进来的时候，萨乐君还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沉睡着。

　　亥时三刻，汤药已经煮好了，苻湛在温度适宜的时候，才叫醒了萨乐君，让她靠坐在怀里，将放了红糖的汤药喂给了半睡半醒的萨乐君。

　　迷迷糊糊的萨乐君倒不觉得汤药苦，就着苻湛手里的碗喝了个精光，发汗的萨乐君口干舌燥，只觉得渴。

　　湿哒哒的汗浸透了她的前襟，有些烦躁的拉扯着身上的棉被，却被苻湛给阻止。

　　“热，我也渴！”萨乐君嘤咛，往苻湛的怀里蹭了几下，这撒娇的动作让苻湛想起了狼王‘小白’的狼宝宝，他那个时候叛逆的住在树屋，不搭理萨乐君，整日就和狼宝宝们玩。

　　“刚喝完药，吃块梅干，一会儿再喝水。”苻湛模仿者照顾小狼宝宝的模样照顾萨乐君。

　　在他幼年的记忆中，萨乐君作为景皇后不虐待他就不错，生病时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所以他照顾人的经验都是从照顾‘小白’的狼崽儿宝宝得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苻湛从未想过他和萨乐君的关系能演变成这般复杂的程度。

　　明明恨之入骨，可这些恨意在大凉山的春夏秋冬更迭中一点点的被转变成了爱意，回味起这个过程，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懵懂的情爱在刚浮出的那一瞬间，苻湛就陷入挣扎和矛盾之中，可阿辽在靠近萨乐君时，他滋生出的嫉妒和偏执的占有欲，也提醒着他萨乐君的重要性。

　　这天晚上，苻湛在屋里明灭的火光中，发现了萨乐君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这个看似强大的女人也会有柔弱惹人怜爱的时刻，这么多年她充当着苻湛养母的身份，褪去了景皇后高高在上的高贵，像是彻底换了一副模样引导者苻湛长大成年。

　　小火炉的火焰晃得苻湛意乱神迷，他靠坐在床头，看着萨乐君攥着他的手臂当枕头的模样，岂能不动容。

　　幸亏阿辽在大凉山还有义父一家三口，否则怕是要撞见今晚这一幕。

　　苻湛如此想着，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描画着萨乐君的眉眼线条，指腹一点点的下移，滑过鼻翼，落在那略显干涩的唇瓣上。

　　他从没想到和萨乐君的第一个亲吻会不带任何情欲，纯粹的像是蝴蝶落花，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苻湛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唇瓣相抵的滋味是怎样的，只觉得一颗心都迸出了胸口，怕萨乐君会突然醒来。

　　这是他偷来的亲吻，让他无比珍视……

　　“阿乐，快点好起来吧！”苻湛抿了抿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