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除夕宫宴散了之后，苻湛与萨乐君一起来了毓秀宫，沈嫣早已经等候在内，她此番进京是半胁迫的。

　　苻湛之所以这曼牌是为了做戏给文武百官看而已，无外乎是给阿辽这个大将军王面子而已。谁让沈嫣是尉迟家主的义妹呢，除夕宫宴女眷都不得入宫，唯独这个沈嫣例外。

　　这无疑是告诉众人，苻湛这个皇帝是赏罚分明的，尉迟大将军为过征战操劳，他的家人苻湛也会‘好好’招待。

　　“嫣儿给陛下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沈嫣下跪行礼。

　　苻湛转头看了萨乐君一眼，低声笑道：“方才朕还和太后聊起往事，当年在云雀关的时候，也是这般皑皑白雪，眨眼之间又过去了几年，沈嫣你也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沈嫣跪在殿内的地毯上，垂眸紧张道：“陛下谬赞了，昔日在云雀关，嫣儿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宽恕。”

　　“好了，大冷天的，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萨乐君看出苻湛是故意提及云雀关的事情，就是为了敲打沈嫣。

　　沈嫣起身之后，也没敢落座。

　　以前她是枕着有阿辽这个兄长作威作福，可如今阿辽远赴战场，她又被苻湛的影卫软禁监视，自然不敢造次。

　　等苻湛和萨乐君纷纷落座后，沈嫣才找了旁边的次等位置落座。

　　在殿内的宫女将冒着热气的膳食端上桌之后，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苻湛没有急着和沈嫣说话，反而是亲自给萨乐君倒了热茶，“方才在名礼堂与百官用膳，你喝了几杯果酒，先喝点醒酒茶，免得又觉得头晕。”

　　“就是几杯青梅酒，百官为我这个太后敬酒，我岂又不喝的道理。”萨乐君笑着接过茶杯。

　　这一前一后的对话分明是无视了沈嫣的存在。

　　沈嫣大企业不敢喘，她比谁都清楚彼此之间的恩怨，只好夹起尾巴做人。

　　她在苻湛和萨乐君落筷后，赶紧用公筷夹起一块冬笋，“嫣儿记得太后娘娘最爱吃冬笋的，这羹汤也是暖胃的，酒后吃点最舒服，嫣儿给您盛一碗吧。”

　　萨乐君瞧见沈嫣这般主动热情，笑着点头，“沈嫣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又这般懂事，等你兄长回京之后，不如给你选个乘龙快婿，陛下觉得呢？”

　　“恩，朕觉得甚好。”苻湛闻言淡淡一笑，“当初在大凉山的时候，朕记得沈嫣是钟情于大将军的，与其给你寻觅什么夫婿，不如你们亲上加亲好了。”

　　沈嫣心花怒放，没想到苻湛会突然提这个。她爱慕阿辽一事，当年在大凉山也是人人皆知的。

　　更别提如今的阿辽是尉迟家族的家主，威风赫赫的大将军王，她若是嫁给阿辽，直接就是又凭借的将军夫人了。

　　萨乐君将沈嫣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心中了然，继而开口说道：“沈嫣意下如何，陛下都开口了，若是你也愿意，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了。等你那兄长回京之后，若无异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苻湛和萨乐君都清楚阿辽是绝对不会迎娶沈嫣的，恶人自有恶人磨，阿辽做这个恶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自始至终，兄长心里就没有我。”沈嫣惊喜之后，闻言又犯了愁，她轻轻落筷，捻着腰间那块玉佩。

　　沉默少顷之后，沈嫣咬了咬唇角，忽然起身下跪，“我也不瞒着比陛下和太后了，我对兄长的一颗真心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做了不少混账事儿，如今陛下和太后还愿为我的婚姻大事操持，我是真的感激不尽！”

　　说话间就‘砰砰砰’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下，“当初在大凉山我更是有眼不识泰山，只求陛下和太后娘娘不要怪罪，我/ri后一定规规矩矩的不再惹事，只要这桩婚事真的能开花结果。”

　　乍一听，觉得沈嫣是在诚心道歉，可最后这一句‘开花结果’总让萨乐君听出一股谈生意讲筹码的错觉来。

　　“沈嫣，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陛下能为你下旨赐婚，你那兄长就会硬着头皮娶了你？”萨乐君呵笑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嫣。

　　“难道兄长还能抗旨不成？”

　　萨乐君看着一脸的天真的沈嫣，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会忘记了阿辽在被你那爹娘搭救之前曾经就是晋国骁勇善战的尉迟家主吧？”

　　沈嫣点头，“这个嫣儿听闻过的。”

　　“当初我入宫封后的那日，正是你兄长旧疾复发叫出兵权回府修养的时候，先帝当年在依仗镇国公府之前，就打算将尉迟一族连根拔起的！”萨乐君说：“否则为什么当初你那兄长要假死，使了一朝金蝉脱壳的妙计，才能在抱山村避世而居！”

　　沈嫣再笨也听出了萨乐君的言外之意，阿辽这个兄长当年为了保全性命，连先帝都敢糊弄。如今，若是苻湛拿圣旨来成全这桩婚事，阿辽保不齐会故技重施。

　　她自问没有特别到让苻湛损失将才的魅力，怎么还敢奢望和苻湛、萨乐君谈什么条件。

　　“你也是个聪明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背着我们做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了。”萨乐君话锋一转，“所以，你追求你的幸福，我们不会阻拦。”

　　苻湛坦白道：“你这个兄长对你有所愧疚，你若是能好好利用，那便也能得偿所愿，朕对你软禁监视，也是他点头同意的，此事也没必要瞒着你。”

　　沈嫣闻言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她原本以为自己被苻湛的影卫软禁，一路被监视阿辽都并不知情，搞了半天，他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既然如此，她也要考虑一下是用非常手段来为自己争取这段感情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嫣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多谢陛下和太后提点，嫣儿明白要如何做了。”沈嫣跪谢皇恩。

　　等萨乐君和苻湛离开毓秀殿之后，她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抬手将金冠摘了下来丢给身边的嬷嬷捧着。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比如我为什么想要成全沈嫣和阿辽？”萨乐君揉了揉被金冠压出来的红痕，挑眉看向苻湛。

　　苻湛留意到萨乐君多了几分疲惫之色，经不住心疼起来，“为什么要问你这些，你这么安排只有你的用意。”

　　其实，阿辽作为大将军王，比起迎娶什么后门贵女，娶了沈嫣反而对他的王权有利无害。

　　“我还不是为了你，若是沈嫣真的有办法让阿辽迎娶她，也省的她再兴风作浪折腾我们了。”萨乐君实话实说，“成全沈嫣也是成全你手里的王权，你不会不懂我的用意。”

　　“正因为懂，所以我才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