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办，我到时候也送景太后一份就好。”华衡明白萨乐君的用意，答应的格外爽快，一式两份，内容不同而已，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我的猎鹰你们是见过的，只要皇宫的禁军高抬贵手不射杀传送书画的海东青就好。”华衡一脸轻松。

　　苻湛明白华衡的意思，他并不热衷于和华衡合作，但回宫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亲眼见识了华衡的手腕，博州战场的进展之所以这么快，也有华衡暗中促成。

　　那些所谓的黑市生意不止是热衷于赚银子，还包括军械装备、铜铁矿、火药开采、人脉信息、势力盘踞等等。

　　这等于是苻湛和甘劭他们的‘飞记’升级扩大的效果，一个是囊括晋国本地的情报枢纽，可另一个却是覆盖九州列国的‘网’。

　　也难怪，当初宋帝会窥视和觊觎华衡娘亲手里的东西了。

　　任何帝王都会想要掌控这张庞大的‘网’，这不只是成就感的依托，更关乎国本昌隆的命脉。

　　“这可不行，你那猎鹰太凶猛，自由出入皇宫委实不妥。”萨乐君对华衡摇头，“朝臣必定会对此时不满，到时候知晓缘由还会觉得陛下玩物丧志，不顾礼法。”

　　这里有，华衡也不好反驳，“那就按照正常方式传递消息好了，无非是速度慢一些，你们耐心等着就好。”

　　“恩，廖胜于无嘛。类似于惊喜是的，反而让人期待几分。”萨乐君笑着点头。

　　苻湛明白华衡是想要借助这种联系继续和他洽谈联盟的事情。

　　后续他们又将返回宋国的时间定了下来，苻湛和华衡难得统一了意见，回宋一事完全不打算和文卿公主打招呼，就这样单独定了下来。

　　等送走华衡之后，边休也吃饱喝足犯困了，紧跟着华衡离开。

　　萨乐君坐在位子上没动，手里捻着带壳儿的椒盐花生，一边剥一边吃，发出轻微的声响，等着苻湛先开口。

　　“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苻湛帮她把茶杯填满，唯恐她渴。

　　“看你打算和我说什么了。”萨乐君的嗓子因为吃了太多的花生，带了点轻微的沙哑感，让苻湛想起了她失明那段时间依赖他又不肯让人听到的过往时光。

　　“这一个多月，你借着让我帮忙安置乌格的借口，让我忙了好一段时间。”萨乐君将落在衣袖上的碎屑掸了掸。

　　她头也不抬的继续说，“可我听说这段时间华衡有事没事就去你的御书房。”

　　“无非是下下棋，闲聊几句。”苻湛也学着萨乐君的动作去剥花生，可他却不吃，将剥好的花生米丢在瓷碗里，“你不传授锻刀的手艺给华衡，他就‘骚扰’我。”

　　萨乐君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锻刀的事情我确实忘记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呢！”

　　“我们都是生死与共的关系了，有必要说‘谢’字？”苻湛挑眉看她。

　　萨乐君咬碎花生，岔开话题，“言归真传，你和华衡之间也有什么秘密不成？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总觉得华衡这个人不简单。”

　　准确的来说萨乐君觉得华衡这个人和苻湛是有点相似的，身上都带着点‘劲儿’，明明性格截然不同，但就是让她有这种错觉。

　　“他是有些不同，和我最初的意向完全背道而驰。”苻湛抬眸看向萨乐君，“所以，你是在关心我，怕我着了华衡的道？”

　　“不然呢？我吃饱了撑的！”萨乐君赌气似得将手里的花生连壳儿一起捏碎了。

　　苻湛笑了一下，替她拂去那些花生壳儿的碎屑，“华衡的事情，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但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萨乐君能者没，刚要追问，就听苻湛说“你和他之间既然有了秘密，他自然也会对你坦白点什么。”

　　这话乍一听觉得有道理，可萨乐君细细琢磨了一番，才明白了其中的寒意。

　　“华衡和你坦白了什么，我就不问了。”萨乐君起身拂袖，“既然你今日提醒我‘锻刀’一事倒也提醒我了，华衡和文卿公主还有几日才离开呢！”

　　“你要找华衡？”苻湛问。

　　“没错，我是兑现诺言而已。”萨乐君将苻湛给剥好的花生米揣在掌心里，扭头走了。

　　一天后，萨乐君名正言顺的出宫，带着华衡去了一家铸刀剑的小作坊，位置有点偏僻，在东市最不起眼的犄角旮旯。

　　“这种地方你都知道？”华衡感慨。

　　萨乐君并不领情，“整个东市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少一惊一乍的，看着太假了。”

　　她提醒华衡，“这儿也没有被人，苻湛派出来的影卫，也被我留在街口了，没人会偷听我们讲话的。”

　　华衡觉得萨乐君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让他十分欣赏，“所以呢，你是想要和我聊什么？”

　　“除了聊锻刀的秘诀之外，我还好奇，你打算锻出的新刀是为了做什么？”萨乐君试着推测，“凭你的功夫你能做到兵不血刃，游山玩水而已，除非你——”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华衡也不追问，很有耐心的等着萨乐君继续说下去。

　　“除非你要去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或者去做某些极具危险的事情。”萨乐君撩开小作坊的竹帘，示意华衡跟上来。

　　“你猜的还算八九不离十。”华衡没隐瞒。

　　萨乐君将腰带系紧，今日她本就是带着华衡来锻刀，所以一身装扮都是干净利落的短打衣裤。

　　“不过……”

　　华衡突然出声看着萨乐君，“你若是想要知晓更详细的，那就不能只靠着锻刀这点小恩小惠了。”

　　必要的时候，自然要做出取舍或者妥协，至于‘舍’什么，妥协什么，都由不得萨乐君做主人。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萨乐君问，“还是说我若是想要哦知道其中缘由，就必须要牺牲什么？”

　　两人一边我那个里面走，还一边交谈，作坊里有巨大的风箱和火炉，赤膊上身的铸刀铸剑的师傅都挥汗如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呼呼’的风箱声交织成一片。

　　热浪罩着刚刚走进来的萨乐君和华衡。

　　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如同翻涌而来的炙热，一触即燃！

　　“萨乐君，我自幼在定北王府就见识过不少腌臜手段，一些秘而不宣的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

　　华衡抬手将罩在外面的短卦口子解开，“就好比所谓的利益交换和政治联姻，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有选择的余地。”

　　‘嗖’一声，被褪下来的短卦落在了不远处的木架上。

　　华衡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大家图的是个你情我愿，就如同当初苻湛和文卿公主的婚约，苻湛可以取舍，在拒绝了婚约的同时，依旧能够借到兵力。”

　　“所谓的情非得已也好，变相的威逼利诱也罢，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他挽起长褂的袖口，看向萨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