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达沙医疗中心出来后,潘少杰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地朝医院里面望。
他这副表情看得尤金很是焦虑。
“怎么,你觉得黎希不会答应我们的邀约?”
“没。”潘少杰表情严肃,“我在想都到医院了,要不要顺道去看个病。”
昨天晚上他又做梦了,那个梦清晰了更多。
脚下的黄沙只是浅薄的一层,周围清晰的空间到处是断壁残垣,巨大的方形砖头呈现土黄色,历经岁月侵蚀,残破地倒在地上。类似由黄土烧制的器皿摆件,在一个个天坑般延伸向下的正圆形内倾倒破碎。
光秃秃的土黄色石柱支撑着并不存在的穹顶,形成类似于门的区域。
那个地方,像是一座古老的旧城。
潘少杰朝着那个荒芜破败的城镇走过去,真走到的时候,一切却全都像是海市蜃楼般被风沙带走,只剩下一地黄土流沙。
再继续往前走,他会看见生命茂盛的沙漠玫瑰,在地面上结出成片的地衣。顺着难得的绿意,再走不知多长时间,他会看见一个一片漆黑,延伸向下的地窟。
昨天晚上他的梦境又扩展进入了新的区域。
在满是断壁残垣的废墟里,零散地点缀着盛开的肆意而绚丽的银莲花。
潘少杰的梦目前只进展到这个程度,但不断重复的梦境让他觉得自己是否得了什么怪病,可想到就医又要花费很大一笔开销,他还是叹口气,放弃了治疗的打算。
最近这几天他脱离安眠药也能正常入睡了,就是梦没办法停止。
人在睡着的时候,总没法操控自己的灵魂做它爱做的事。
潘少杰捂着嘴打了个眼泛泪花的哈欠,“想想我们下一个要请谁加入社团”。
尤金苦着脸提议,“这个旅行社哪怕没有我也要有约瑟,他可是整个社团的经济来源。”
潘少杰咂舌,“不是吧,你们社团的公费要掏私人腰包。”
“旅行社只是一个新社团,没那么悠久的历史,也没有念旧情的老社员赞助经费。”尤金表情哀愁地叹了口气,“约瑟的钞能力是我无法企及的。”
“那你们原先的社长怎么没把社团交到他手上。”潘少杰疑惑了。
他没看出尤金身上有什么领导才能。
“那家伙脾气太臭了,谁的面子也不给。”尤金一边解释,一边自恋地撩下刘海,“至于为什么选择我......他可能被我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到了。”
“那他可能对你不够了解。”潘少杰笑呵呵地摇摇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说动约瑟重新加入社团。
“来跟我讲讲,你金主平时喜欢什么。”
“......我觉得他对你印象就不错。”
尤金将劝回约瑟这项艰难的任务全权托付给了潘少杰,并口头许诺了好处,“如果能成功的话,下半年再去食堂,我绝不会再刷你饭卡了。”
约瑟喜欢夜店蹦迪,和漂亮学妹暧昧不清,还喜欢有本事的人。
潘少杰觉得自己可能被喜欢的原因,放到并列项里不是那么能让人接受。
想找约瑟没那么顺利,潘少杰只从约瑟同学口中问出了约瑟可能会在晚上七点后出现在曼哈酒吧。
潘少杰决定先去争取下容易说服的贝米。
他找到人的时候,贝米正在器材室热火朝天地锻炼。他也是才注意到,学校的健身房挺受欢迎。
贝米在角落里正练着单手俯卧撑,随着他一上一下的动作,浑身肌肉颤动着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你怎么来了?”贝米接过潘少杰递来的水,拧开盖子灌了半瓶,奇怪地看潘少杰一眼,“我能感觉到,你不喜欢我”。
“总有人喜欢按长相下定义,暴力、粗鲁、野蛮......”贝米兀自说下去,表现得坦诚且没有攻击性。
“是害怕,我第一次跟像你这么壮的男人站这么近。”潘少杰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唇角亲切地勾起,让略显婴儿肥的脸更胖了一点,“但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你这样会让人很有安全感”。
贝米将水瓶扔回给潘少杰,坐到健身器材上开始做吊臂,“说吧,找我干什么”。
“还是旅行社的事,我们需要一个像你一样能带给别人安全感的男人。”
“旅行社都已经散了。”贝米垂下眼睛,不再同潘少杰做目光交流。
“我们会说服泰伦重新加入,你真不来吗?”潘少杰略显遗憾道,“也是,她拒绝了你的表白。”
“你怎么知道的。”贝米惊呼一声抬起头,呼吸不稳地盯着潘少杰。
潘少杰被他盯得发毛,“我只是猜测,昨天看你追着她离开......是因为觉得以后没什么相处的机会了吧”。
“虽然她拒绝了我,但我还是喜欢她。”
贝米表达自己的喜欢倒是直接,弯腰提拉练着上臂肌肉,“如果你能说动泰伦参加暑期旅行的话,我会去的”。
潘少杰跟对方又来了次撞拳算是承诺,这次对方没收着力,潘少杰被撞得甩了半天手。
“你现在觉得有安全感吗?”贝米哈哈大笑着。
潘少杰抱着自己被撞残的手,“太疼了”。
总归潘少杰在这些人心里留下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差,第二次加深印象,他也是带着对方的吸引物去谈判的。
贝米喜欢泰伦,黎希那儿有尤金自发自愿为医学献身,只要能说动约瑟,迪希肯定会跟过来。
这么看,今天就差不多能够完成尤金的嘱托。
泰伦正在跟滑板社社员挑战着极限运动和大学校园的适应程度。他们尝试从一个五米高的跳台上直接滑着滑板落下去。
潘少杰到时候,刚好亲眼见着一个哥们玩脱了自己飞出去,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他的伙伴们顿时慌乱地围过去,潘少杰好心地在一旁的公共电话亭,用电话卡帮助他们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泰伦没过去看人,她站在高台上,滑板立起来竖在身边,两指间夹着一根细烟,眯着眼睛吞吐着白雾。
她站得很靠边,像是随时会跳下来一样。
潘少杰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却见她突然动了。泰伦拎着滑板往后退了两步,将滑板扔在高台上,突然一个助力踩了下去。
像是脱巢试飞的乳燕,她踩着滑板,直接冲出了高台,跃起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