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腐蚀的梦,梦里有重复的人。
人生的旅途,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列车依旧缓缓向前。
梦里的旧友,你是否也会有那么一瞬念起过我?
哪怕是一渺秒也好啊。
就像,
就像那长风会记得一纸落花的香味;
白沙会留住一采流水的游痕;
信笺会收藏一笔字划的墨香。
鞋带松开了,我不擅长重新系好,与人的羁绊亦是如此。
操场上轻悠弧线的羽毛球,走廊间无厘头的嬉戏打闹,教室里心有林夕的吟诗作赋,曾经我也拥有啊。
可是因为我的作茧自缚,朋友最终也离我远去。
可笑的是我连挽留都后知后觉。
那些无处进述的悲伤与苍凉,我一支枯笔何描残叶寂?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偶然的一天,当我再听起你的歌单时,猝不及防的是你的几行评论刺进了我的瞳孔。
那一刻,我慌了。
一个月以前,你说有女孩向你表白。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相信你这个钢铁直男又会像之前拒绝别人一样,简单粗暴地拒绝她。
这一次,你却独独例外了。
可惜我猜错了开头,也料不着结局。
你这一例外便带走了你所有的偏爱与热忱。
“从此烟雨落京城,一人撑伞两人行。”
多么平凡朴素却又多么长情暖心的告白啊。
我懂了,明明一直都该知晓的。
你从来都不是不懂情调之人,只不过,我不是那个对的人罢了。
可叹那校园墙角里初绽的蔷薇啊,怎能敌得过几度东风吹?
只怕是后来春雨落汴京,只君一人雨中停。
那时,你得多么伤心啊,而我又如何心疼啊。
“和她,成家,立业。”
这便是你对成功的定义,和对她的担当。
到底是多好的女孩啊,让你如此轻易就许诺了永远?
等你以后,为了那个姑娘的彩礼而奔波劳碌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十几岁时只图你感情的挚友?
多年以后,那个姑娘受不了与你柴米油盐的平湖烟雨,你又会不会想起学生时代的那段高山流水?
可我错了,小丑终究是我自己。
或许我该衷心地祝福你,希望那个善良的她,能一直理解你体贴你支持你,陪你一起努力一起追逐,只要你过得好就知足了。
或许我该像以前一样,以朋友的名义,至少待到你我容颜老去,忆睹寰宇,尽失初样,我还可以借口来找你喝喝茶唠唠嗑。
可是我偏偏就不甘心啊。
造化弄人啊,凭什么,偏偏就对我如此地不公啊?
一千多个日子过来的老伙计,竟还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不到两个月的新同事?
又不是演偶像剧,可为什么偏偏就我沦为了配角?这不堪入目的悲情故事。
清晨的八点本是明媚,我却因为你,仇怨在心中蔓延生长。
我曾全心倾注为你写信,对你而言,我们那点旧事残忆早已翻篇虚如泡影。
见你另觅新欢纵情嬉戏,我心如刀绞叫苦不迭。
我诅咒她和你,情已绝爱已尽。
我已收拾行囊,启程离去。
我不停质问,我抱怨,我压抑,我难受,我诅咒,可我更惋惜啊。
想一想以后你和她的婚礼,我得放下多少回忆,才能试着坦然去做你台下的嘉宾?
可倘若她终是辜负了你的长情,当你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之时,我又怎能放任你的颓废堕落而视若无睹?
原谅我不体面没出息,选择失陪一下,先离席。
后面的红毯有了她的陪伴,你和她就该好好走下去,我再也打扰不了你和她的风景。
当然,你我之间,一千五百四十七点六公里。
我知道重庆的温度从未融化济南的雪,自然也知道白帝城的红山茶听不取大明湖畔的蛙声一片。
你永远不会理解我这样病态的观念思想,也不会宽恕我这样刻意的机关算尽。
我只是,我只是想争取最后一点点尊严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无时无刻不在一把天平之上,你我亦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你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早已烙在了我的心骨底;
而我在你的窗棂外,不过渺若坠叶飘风,恍如白驹过隙。
你我魂灵的天平一但失了衡,保持喜与悲的永恒稳态也将要经不起千万层涟漪的拨乱,任我被忧伤侵袭。
成习惯的落空我已心慵意倦。
我苦心经营的惨淡残局也皆尽覆灭。
嗯,就这样吧。
可惜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句号。
别过,并不是我们情谊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会记得你。
我流尽所有回忆,依旧续着关于你的残梦,只是啊,梦中的那个陌生人早已不识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