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深处是一片秋林,微风徐来,落木不语。
漫天的音符落在枫叶上浅草上石板小路上。
一只黄蝴蝶拂过小女孩红润的脸颊,信风飞去。
一步,两步,脚印也止不住地逐向树林深处去。
悠扬的琴声柔泻而出,如缓缓萦回的溪流,又如梦境中朦胧的轻纱。
在人迹罕至的幽径里,在筛落阳光的树荫下,一位身影优雅挺拔的少年正忘我地拉着小提琴。
双脚仿佛被脚镣禁锢住了,小女孩被这如画一般的少年呆住了。
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像一只精灵的蝴蝶。
在淡淡的日影中,长长的睫毛反射着柔和的、耀眼的光波。
悠扬,悠扬的小提琴曲;旋转,旋转,拨动着不明的心弦。
树林和小女孩一起听得沉醉了。
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却不曾想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风止住了,蝴蝶终于飘落了下来,停在了少年的肩上,音乐也戛然而止。
少年缓缓地放下了小提琴,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肩上的蝴蝶拾起,向小女孩走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演奏的......”后知后觉的小女孩连忙鞠躬道歉。
“没事,我这也算不上什么演奏,是我该感谢你的聆听!”少年谦和地微笑道。
小女孩猛地抬起了头,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听说在蝴蝶落地之前接住它的人会拥有好运哦!”少年将手上的蝴蝶递给小女孩。
“谢谢你!”小女孩欣喜地接过蝴蝶。
才发现,手心只静静地躺着一片泛黄的银杏叶片。
......
蝴蝶还没有张开翅膀,把春天养在心上,直到长出缤纷的信仰。
一天伊始,颜妤总是习惯在六点的前五分钟起床,趁着记忆把昨梦写到日记本上,洗漱,吃早餐,然后收拾出门。
今天是个紧张又重要的日子。
来到英语竞赛的场上,精英云集,整个教室荡漾着紧张的气氛。
以前脸上的笑容也已烟消云散,个个的眉头好像被哪家遗失的锁紧紧锁了起来,埋头在背单词。
“踢踏踢踏”脚步越来越近,老师的高跟鞋一直在斜后来回踱步。颜妤的神经也不由得紧绷,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报告!”门口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生气喘吁吁地喊道。
“淮序是吧?按理说考前二十分钟就应该到考场,下次来早点,赶紧坐下,马上要试听了!”颜妤身后的监考老师严肃地说道。
“好。”男生点点头匆匆走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迟到的男生,颜妤也不例外。
淮序朝着颜妤的方向走来,此时女孩歪着脑袋,点漆如墨般的眼珠子,正疑惑地望着淮序。
她头发蓬松如云,给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韵致,缓和了她面部的冷峻。
“等等,你签到了没,先在前面签到!”讲台上的主监老师提醒道。
“哦哦。”淮序又尴尬地小跑回前面。看着男生匆忙穿行在课桌间的身影,教室里大家都被逗笑了,气氛一下愉快起来。
淮序终于走到了颜妤的斜后桌落座,拿到试卷,淮序马上发现不对劲。
正好旁边监考老师走过来,他连忙举手问:“老师,我忘带2B铅笔,可以现在借吗?”
他的视线很快转移到斜前的桌上光明正大地摆着两支2B铅笔。
老师耐心地解释道:“这次学校初赛是人工阅卷,你用0.5毫米的黑色签字笔涂也可以。”
淮序听完便放心了,没想到女孩还是转过头来把铅笔递给了他,“同学,我有多的,用它方便些!”
“谢谢你!”淮序被这份温柔的善意直触内心。
“不客气!”女孩回眸灿烂的微笑,视线对上的那一秒,那惊天动地的一秒,小说里的一见钟情在面前有了具象化的脸。
这让玩世不恭的淮序决定认真答题了。
考场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一片“沙沙沙”的写字声……
蝴蝶还张开翅膀,让我拥抱她,或许春天的缘由,多看两眼吧。
考试结束,大家都陆续离开考场。
淮序双手捧着铅笔来还给女孩,“同学,谢谢你的笔,祝你高分通过!”
“哈哈,不客气,你也是哦!”女孩也为他打气道。
“害,我英语不好,就是一个建筑学被老师捉来充数的。”
众所周知,工科大多英语不好。说到这里,淮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名次什么的不重要,重在参与,我也就是当作一次积累经验罢了。”颜妤落落大方地表达想法。
“好,同学,今天谢谢你了,我先走了,”淮序正准备走两步又转过头来挥手,“后会有期!”
“嗯嗯,后会有期!”颜妤再次被这个男生逗笑。
蝴蝶在阳光下飞舞,不会像我一样,它若去向远方,我会给予它祝福。
周五下午没有课,颜妤逛完超市去取快递,没想到在那个十字路口远远看见了淮序。
他还是穿着一身神秘的黑,背着书包,也是一个人走着。
树叶间闪烁的光,把旁边公寓楼的黄砖染成了橘红色,带着微微诗意。太阳歪着红扑扑的脸蛋,把它旁边的云朵都染红了。
淮序突然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淮序转过头却发现她已经走远了。
后来淮序去买早餐时,又在喜欢吃的生煎包窗口偶遇了女孩两次。
淮序记住了七点四十左右这个时间点,于是他每天早上都卡点去那里吃生煎。
通过位置排序,淮序在全校的英语竞赛准考证里找到了女孩的信息。原来她是来自文学系的“颜妤”,淮序默默念着这个好听的名字。
淮序知道找到她的方式,但又不敢擅自打扰人家,依旧寄希望于随缘吧。
于是他跟自己约定——偶遇十次一定鼓起勇气找女孩加微信。
可是从那以后,淮序却再也没有碰到过她。连卖生煎包的那个窗口也关闭了,淮序失去了唯一可以偶遇她的凭借。
蝴蝶忘了翅膀,晚风何必在乎多少人像我一样,不曾逗留在太阳照亮的地方,也曾停留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上下课的路上,迎面来的每一个女同学,淮序都会仔细追逐她的身影。
淮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从考场到食堂,从教学楼到柏油马路,从春天到夏天,又从秋天到冬天。
你知道从冬天转换到春天的准确节点是什么时候吗?
就像淮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只知道想起她的次数已经远远不止十次。
还剩太多蝴蝶没睡,夕阳总义无反顾不嫌弃我的肩膀,有多少像我一样总是期盼很匆忙,让我在城市里飞。
淮序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兼职,可由于他出众的外表和温柔绅士的风度,他也常常收到一些社会女的邀约。
来大学一年,淮序认识的女生也有一些,夜跑,兼职,餐厅等来加他的。
那些只图他外表的,或者只图一时新鲜感的,在聊天中他就能自行判断。
不去暧昧不清的邀约,不叫暧昧不清的称呼,不做暧昧不清的事,只有这样才能少很多麻烦。
淮序在角落里站着,打量着过客,被陌生人围绕的桌子,在不停地点单取茶。
淮序其实并不快乐,早就厌倦了这一切。只想赚更多生活费不依靠家里,并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冬日午后拥挤的人潮,故事开始毫无预兆。
就在三点钟的方向,淮序终于等到她出现了。
周围的喧闹瞬间化作静寂,血脉里奔流着你,当第一瓣雪花与第一声春雷,将浑沌点醒——
眼花耳浊,心底遂缤纷为千树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