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瘟疫席卷了北平,人人惶恐不安。寺庙的香客只有往常的十分之一,香客插完一炷香后便草草离去,可全寺上下心静如水,寺庙的钟声似乎可以祛病。
此瘟疫从王婆一家开始染起,症状为心神不定,焦虑暴瘦,畏光惧人。王婆的儿子花重金为自己的亲娘请来名医,名医把脉问诊,得知此瘟疫由王婆喂养的老母猪引起。此猪于上个月产下一只猪仔,猪仔四肢壮硕,可眼睛无神,嘴边常有白沫,无论王婆怎样好生饲养,仍有股粗鲁傻气,一被绊倒,要费半天功夫协调四肢让自己站起来。
猪越长越大,其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严重到伤人的地步,猪眼无神,摇头晃脑,发起疯来见人就撞,就连苍蝇也不愿在它身上多留半秒。终于,于三天前疯狂的猪仔冲出猪圈,将下乡游玩的游客撞瘸了腿。
赔完钱,晚上王婆在床边思忖,这猪定是得了猪疫。想起这些时日自己为猪仔擦身喂食,搂怀中安抚,自己也应难逃传染。这病就从那晚开始。王婆说到这,握紧老大夫的手,含泪求医生想尽办法救她一命。
先除病源。医生吩咐妇人将猪仔立即屠宰,随后一日三次,按时按量服用自己开的清热方子。虽然行医数十年,这样的场面医生也是第一次见,想了又想,再开不出一剂良方。
医生走后,妇人拿起菜刀走向小猪。妇人心想,真是作孽啊,本以为是件喜事,到头来竟惹得一家鸡犬不宁。妇人眼里再次湿润,好歹五脏六腑俱全,是条生命,轮到自己亲自下手,实在于心不忍。
妇人让王叔偷偷地在夜里将小猪牵到最远的荒山野岭。永远不要回来,死在山里面吧。
王婆的病有了好转,至少平日可以下地捡俩鸡蛋。可王叔晚上偷放小猪一事被隔壁夜里起尿的小涂看见,小涂告诉酒友,酒友告诉亲朋好友,这件事添油加醋,越传越快。一个黑夜两个白天,全城都知道王婆将患有猪疫的小猪保了下来。被人口舌,王婆只好将自己关在屋内,怕被乡亲父老碰上,拉去问罪。
街道上没人,院子里没人,大家都待在闷热的屋子里避难。可猪疫越来越严重,以王婆一家为起点向四周扩散去,小涂,小涂的朋友无一幸免。最后,连一些医生都被染上。
晚上,住持出门挑水,最近的井口没水,便前往荒山那口井碰碰运气。住持在竹林里看见一团火光,住持走进一看,是外地的猎人在这口井边搭了帐篷。住持走进随即听见一声猪叫,住持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王婆的猪。
猪被栓在树下,住持将水桶放在井边。住持轻声告诉猎人那是只有瘟疫的猪,离它远点才是。猎人知道住持意思,可再笨再蠢的猪他都见过,这猪只是傻了点罢,但绝没有染上瘟疫,更没可能将病症传染到人的身上。
猎人将手中烤熟的番薯递到住持手边,让住持把小猪牵回给它的主人。住持将装满水的木头提上,摇了摇手。
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