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据说，最初的哀伤

　　是一个死亡之后

　　另一个人油然而生的情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一些人死亡

　　另一些人早就放弃了哀伤

　　·

　　生命如若卑贱如土

　　又有谁的死亡值得崇高

　　一个故事被玩弄于唇齿之间

　　哀伤是口中吐出的一团无法凝聚的烟云

　　·

　　2

　　有人说，哀伤是从夜晚开始蔓延

　　让清晨糜烂成一块腐朽的幕布

　　太阳拯救不了一棵空心的树

　　你走过去，拾起一片被啃噬殆尽的叶

　　你的哭声

　　还不如一条虫子爬起的沙沙声更为响亮

　　我又怎能确定你的悲痛是发自内心

　　·

　　3

　　你厌恶自己，在沼泽之上居然活得如此坚强

　　你祈祷月光能带走自己

　　像那些腐朽了的草叶

　　不知不觉地让干瘪的土地肥沃起来

　　把死亡堆积起来，或是把死亡摊开在土地上

　　其实是同样的沉默酝酿出同样的疯狂

　　不过你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就像一只濒死的鸟，即便坠落也是飞翔

　　·

　　4

　　除了把灵魂变成盘中餐

　　你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器皿

　　配得上闪闪发光的辉煌

　　你喂养的是自己吗

　　不。你喂养的是一座山和一条河

　　你不一定在那里诞生

　　但你一定是在那里把自己埋葬

　　·

　　5

　　你被喧嚣困扰得太久

　　在最绝望的时刻

　　你渴望时光能像一个小姑娘一样陪伴你

　　每一次漫不经心的打扮

　　都能让不可或缺的孤独

　　像你的目光一样纯洁而高尚

　　·

　　6

　　你没有向任何人乞求

　　就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死亡

　　那不过就是刹那之间

　　你第一次认识到了时光的隆重

　　再没有谁能勉强你

　　也没有令人厌烦的好事者

　　一遍又一遍地打听你昨日的心事

　　·

　　7

　　你知道

　　自己曾经随着昨日死亡

　　即将随着今日再死一次

　　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

　　在明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