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回头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朝着他走过来。
一身白色休闲服，粉红的运动鞋，头发扎成马尾，干净利落，手腕带着白色通讯手环。
有两粒米饭沾在嘴角。
“你好，梁云。”
“你好，我叫林晓。”
少年的语气很轻，咬字清晰，有些沙砾感，音色清脆。
配上呆呆的表情气质。
让梁云不由的想到宠物店里隔着大玻璃窗跟她对视的一个小狗，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摸摸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陌生的少年又有一种莫名的……讨厌？
就一点点，很奇怪。
两人对视。
眼看着又要沉默，梁堂起身：“一起去买东西吧，生活用品需要补充了，正好也给你买一套。”
听到买小熊，梁云眼睛闪闪发光，很开心：“行，不许反悔！”
三个人走在繁华带的街道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如白昼。
高楼，巷口，电视上才见过的种种，都让林晓感到新奇。
还有他夏秋夜在小区陪父母散步时那冷爽的空气。
前方嬉笑打闹的梁云梁堂，梁云突然拽住梁堂，在旁边的小摊买了三个糖葫芦，递给林晓：“给，我请你的！”
“……可用的不是我的钱么。”梁堂小声嘀咕。
“谢谢。”林晓接过，张大嘴巴咬了一颗。
甜，酸。
他上一次吃糖葫芦，是被赶出城的前一天晚上，父亲下班给他带的。
“好吃吧，我和小堂可喜欢吃糖葫芦了！”梁云笑嘻嘻的问，双眼注视着他，索要回答。
“好吃。”
得到满意的回答，她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去。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林晓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嘴角微微弯起。
黑色纹路在肌肤上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在前方走的两人没有看到这一幕。
买东西的时候，梁云一个人跑了，梁堂就跟林晓聊天。
“你之前是地上人，可能听过一些关于地下的传言，像什么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啊……大部分都是像你一样的普通人，基本都是被迫来到地下。”
“不过环境确实比地上差很多，因为上边拥有严格约束平民的法律，地下要宽松很多，所以才这么乱。”
“……”
当逛完后，梁云抱着跟自己一般大的“小熊”，两个男生身上大包小包……
到后面梁堂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不连贯。
“不是说好了么？东西你自己拿着？我们还买不买了？”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一脸阴沉的对梁云……啊，他一转头梁云就跟兔子一样的逃走了，根本不理他。
想要说出的话被硬生生憋回去，最后简化成一句：
“你特么……”
最后是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里，梁云除了“小熊”，倒也拿了一些……吃的。
“开门啊。”
“你怎么不开？”
“我不方便。”
“我抱着小熊也不方便。”
“你特么。”
“唉我开我开，别把我零食扔了！”
梁云屈服了。
两人将大包小包的放茶几上，梁堂直接躺沙发上躺尸。
而林晓，也好不到哪去，他是情绪缺失，不是机器人，他也是很累的。
他想了想，说：“加工资。”
梁堂：“……这次买的东西算我请你的。”
“也行。”
陪女孩子逛街太可怕了！
已经是二十二小时了，地下不分白天黑夜，但是梁堂有着良好的作息，洗漱完就睡了。
林晓破开新牙刷的包装，洗漱完也回房间了。
铺好被褥，他刚坐床上，门就被敲响了。
“进。”
梁云一只手抱着“小熊”，一只手背在身后，走近，嘴巴撅起“嘘”了一声，然后把背着的手伸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还没开封的游戏机：“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但我不喜欢玩游戏，当见面礼送给你喽。”
“谢谢。”
林晓愣了一下，接过游戏机，其实他也有一台二手的，是七岁的生日礼物，父母不在家他就自己玩，已经全部通关了，但还是玩了一遍又一遍。
拿到游戏机，他心里名为“开心”的情绪又浮现了。
配合着喜欢的感觉，嘴角微微弯起。
“你喜欢就好啦！”见到林晓微笑，梁云蹦蹦跳跳的回去了，林晓刚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拿着游戏机，站在窗前，微微愣神。
他缺失的是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生死耳目口鼻。
而且也不是完全缺失，只是少，无限接近于零也不等于零。
其他的东西他会有，讨厌，喜欢，好奇……
他也会思考，而且他的智商并不低。
他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情绪欲望的缺失，这种病没有痊愈的例子。
但他现在清晰的感觉到了对生的渴望，和喜悦的存在。
喜，是刚才逛街的时候突然有的，伴随着的，是体内力量的增强。
把之前的力量比做弱小的孩童，现在就是强壮的青年。
心神一动，黑暗四面八方的涌来，汇聚在右手。
随手一扔，黑暗瞬间淹没了不小的卧室，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却能“看”清屋内的一切，比眼睛看到的要清楚的多。
影匿
他像蝙蝠一样出现在天花板并且倒立固定住。
但是这种黑暗只持续了一分钟，就消散了。
元素系觉醒，是稀有的黑暗系。
这个世界，实力等级分七个等级，一阶开始，七阶顶峰。
如果他的病是因觉醒而改善，那理论上每次晋级，他都会获得一种情绪和欲望。
他知道自己应该期待，虽然他没有体会过“期待”的感觉，不过开心的感觉也蛮好。
他带着开心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开心的笑着，开怀大笑，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除了他，还有许多人，笑得比他还要开心，看那些人，那么多，嘴唇都笑得开裂，笑的没有办法喘气，可他们还是在笑，面容癫狂，似乎笑，就是他们的全部。
仅有的那一点“惧”拼了命的在“喜”的海洋中上浮、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