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铁牛启程回纸厂，首先来到老艄公处，正碰上徐长子一伙。原来开春砍的竹料用完了，要等到来年新竹长成才造纸啦！徐长子看到铁牛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落水身亡，惊道：“铁牛，你从哪里钻出来，还以为你溺水了。口信也不传一个。”

　　铁牛道：“徐大哥，对不住，我是落水一次，老艄公救了我，本来想告知你们一声，事情有点紧急，就来不及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过翠莲？”

　　徐长子笑道：“没事就好，要不我怎么好向师傅交差。你甭说翠莲啦，就说狐狸精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重情义的狐狸精，自从你走了后，它每天在对岸嚎叫，声音悲惨凄切，让人心迟。我们这些人都是抛妻别子来到深山老林造纸，听到那缠绵的叫声，让我们恨不得即刻投入老婆的怀里。我们对着林子放铳，也吓不走它，每晚月亮挂在天空中央时，它就准时呼唤。”

　　一个工友补充道：“仔细听那声音，好像在喊‘铁牛哥，你在哪里？’奇怪的是，近半个月没听见它叫了，不知道是天气冷了，还是什么原因？”

　　铁牛着急地说道：“该不会是碰到猎人？”

　　这时老艄公已站在他们中间，插嘴道：“这只狐狸十有八九是怀孕，快分娩了，行动不便，怕暴露自己，不敢嚎叫。”

　　铁牛归心似箭，恨不得肋下生翅飞到纸厂看过究竟？他对老艄公说：“大爷，你先送我去野山脚下好不好？徐大哥能让老艄公先送我吗？”

　　徐长子对众人说：“兄弟们，我也知道大家的心早飞到老婆孩子哪里去了，老艄公送我们回家要三天，送铁牛只要一天，我们再等一天好不好？”

　　众人和铁牛称兄道弟，都说没事，把剩下的米、油、盐等生活品都拿出来交给铁牛。徐长子给了铁牛三个银元，说：“铁牛，你一个人在纸厂要注意安全，马上大雪封山，出来都难，哪里还剩下些干柴，你先用着，这些粮食你先拿去，我们明年再来看你。”

　　铁牛说：“徐大哥，你想的太周到了，以后再报答你的恩情。”铁牛拱手与徐长子等告别，坐上渡船往上游走。

　　老艄公扬起帆，顺风行驶，速度快了许多，傍晚时分，来到野山渡口，对铁牛说：“山上有豺狼，你在山脚下住一晚再走吧！”

　　铁牛说：“大爷，一路劳你费心，我趁夜上山，早一分钟见到翠莲也好！”

　　老艄公拿出一个火把递给铁牛：“这是一个桐油火把，如果快灭了，加点油就可以啦！”

　　铁牛不好意思地说：“火把给我啦，你呢？”

　　老艄公说：“我还有灯笼，你拿去吧！”

　　铁牛心急如焚，点燃火把，背着沉重的行李，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月亮和星星不知道躲在哪儿去了，山上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半山腰时，几双绿眼在黑暗中像磷火一样闪烁，是三只狼。赶忙从包里拿出一把二尺长的篾刀，紧紧握在手里。跌跌闯闯走到半夜才来到纸厂，进门后用横木顶住大门，点燃灯盏，开始生火。他煮了点面吃，准备上床休息。来到自己的铺位，触景生情，想起和翠莲一起缠绵的情景。立即握着一把刀走到门外，大声呼喊：“翠莲，你在哪里？我是铁牛，我回来了。”

　　声音在寂寥的旷野中传出很远，从这个山头传到那个山头，可是除了那瓢荡的回音，没半点声响。铁牛边喊边往小溪走去，他来到两人坐过的竹桥上，喊嘶了喉咙，也没听到半句回应。他无可奈何地走回木棚，双手枕头睡在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