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向来不关心宫内琐事,对金山案也只是大概知道一点点。像是在北境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根本没听说过。所以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大太子一听见阿胡的名字,又是痛心疾首,百感交集。自己平日里只知道玩闹,不懂宫中的生存法则,多半事物都是阿胡帮着料理。如今阿胡走了,自己就如同众矢之的,不光储君之位被各院惦记,估计连命都难保。更况且,这几日,没有阿胡在床边读故事,真的是彻夜难眠!一想到这,凡心涕泗横流,眼泪汪汪的看着无名,说:“大姐姐,我在哭,鼻涕都留下来了!哇呜呜!好丢人!我能…我能擦在你衣服上吗?”
原本无名还暗自纳罕,这么个翩翩公子哥,怎么会有姑娘不爱?看着眼前正在扯着自己衣服擤鼻涕的凡心,自己可算明白了。心智不成熟才是致命的。说真的,哪有男孩会问姑娘:“欸,姑娘我能在你身上擦鼻涕吗?”这不找揍呢吗?
凡心“整理”好仪态,跪在长公主面前,答:“回姑姑问,阿胡他…他死了!”说完,他又哇呀一声哭出来。猛得就往无名身上扑,要拿他衣服擦鼻涕。
无名吓得连退三步。
长公主看着凡心这样,自己也难受,焦急问说:“我的心肝呀,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王后说话了:“将军,全过程我都看见了,我来答吧!”
长公主点点头。
王后唤侍人抬金山入殿,并将其摆在最为显眼处。
“将军请看,这座金山原是…”她将前因给长公主讲了一遍。
长公主有些耐不住性子,她很想赶快知道杀死阿胡的凶手。接问:“那后来呢?到底是谁杀的?”
“是张琛!”何氏柯当即离席,悲泣控诉。“他蔑视理事会威严,拒不下跪,臣才开枪制裁。谁都没料到,他让小辈当了替死鬼。”
“长公主您瞧瞧,这大同的科技在圣君的大力扶植下,已经高超到连仿生人都学会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了!”张琛借着何氏柯的话,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有了张琛的助阵,王后便有了与何氏柯对峙的胆量。“将军,人确实是何氏柯杀的!他不光嚣张无比,还狂言大同律法…”
“算了吧,算了吧,就一个小侍人,死了就死了!”圣君又开始打圆场,“既然金山都找回来了,这事也就算了。人死了也不能复生!而且这何氏柯是寡人的理事长,为一个侍人的死给太子道歉,那就不合适了!再说了,这次押送犯人去北境,何氏柯也是有功。何氏柯啊!”
“臣在!”
“寡人本来想赏你金钱千万并纳入王室,可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就不赏了吧!你觉得呢!”
长公主并不理会圣君的发言,直接提问王后,“你接着说,何氏柯说大同律法怎么了?”
“回,他说大同律法都是狗屁!”
“什么?”
“将军您常年在军营里,宫中的事可能很少听说。何氏柯向来嚣张,想杀谁便杀谁!别说律法了,连王室他都不放在眼里…”
“胡说八道!”圣君怒拍扶手,猛然站起。“简直是一派胡言!没想到你们羽族也会妖言惑众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寡人创造出来的智人?说话!”
王后被吓得就像受了惊的鸟雀,缩在地上不敢出声。
无名明白了。圣君将自己视为造物主,而何氏柯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杰作。现下谁指责何氏柯,就是在指责圣君。就如同北境经常有人指儿骂娘是一个道理。
长公主无奈,唤:“圣君。”
“臣弟在,”当着长公主的面,圣君从来不敢自称寡人。
“我想问,这何氏柯现在是个什么职位呀?”她的语气像极了正在教导小孩的母亲。
“回姐姐,按照以前的品阶,是一品官。”
“哦,那他…都掌哪些大权呐?”
“回姐姐,这官呐,钱呐,蓝血军呐都归他管!管得可好了呢!而且仿生人不会生老病死,能永远替臣弟和姬家管理同国,多好啊。”
长公主只是叹气,没再说话。
见长公主脸色不再那么严肃,圣君又开始撒起娇来:“姐姐,你别老听王后她们挑唆呀,她们无非就是保守,见不得新鲜事物,接受不了同国这么飞速的发展。她们从何氏柯上任的第一天就对他抱有成见,对仿生人更是心存偏见。你说说,都什么时代了,还成天舞弄那些不科学的玄术。像这种又无知又迷信的人说出来的话,根本不作数的喔!”
“你既然想做开拓者,做先驱。那就把黄袍脱下来吧!”
“脱黄袍做什么?”圣君嘴上问着,手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脱去黄袍,交到长公主手上。
长公主拿过黄袍来,直接扔下高台。对何氏柯说:“圣君想做新世纪的开创者。既然你那么会治理国家,圣君又答应将你纳入王室,干脆你来做王!”
哐嘡,霓凰殿响起一片下跪的声音。所有人都将身子死死地俯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有何氏柯,看着眼前的大黄袍,慢慢站起。他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边慢慢脱下自己身上的制服。制服一件件掉落在地,不一会,已经脱得是赤身裸体。
他走上前,拿起那件黄袍,双手潇洒的往后一甩,直接穿上。随着盘扣一颗颗的被扣上,他的头也在一点点的高昂。
圣君简直不敢相信,他想赶紧冲下去抢回黄袍。却因神情恍惚,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最后还是十分狼狈地爬下阶梯,跌跌撞撞的扑到何氏柯面前。
他拽着何氏柯的衣服,质问:“何氏柯?你!你!你!咳咳咳!”他直接吐出鲜血,“你是不是早就想称王了?是不是?你对我的忠心都是装的吗?快告诉我这都是假的,是在骗我的!”
“圣君,此人谋权篡位。快叫你的兵拿住他呀!”长公主傲立高台。看似在出谋划策,实则满是讥嘲意味。
“对!对!”圣君四下张望,瞧中门外的蓝血军,“快听我号令!拿下这个逆贼!”
可怜,任凭他如何呼喊,蓝血军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