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殇离开车内后,伊回头看了一眼。在确认殇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后,伊看着碗中的面条,手中的筷子慢慢停了下来。吃着吃着,伊就流眼泪了。伊注视着殇为自己做的蛋糕,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两行感动的热泪从她的眼角中淌下,滴落在面汤里。她深沉的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再吃一口。
伊淌着泪自言自语道:
“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我真的值得吗?在你眼中的菜鸟也配得上这样的待遇吗?除了妈妈以外没人会为我做这些事......”
“也许是我错了,我一直以来都是在你眼前自卑着生活,我以为我在你眼中像个累赘一样卑微。是我把我自己瞧得太低了,是我误解了你对我的看法。我就不该这样自卑!”
“我错了!原来我在你眼里从来都不是卑微弱小的,你一直都在乎着我的一切......我在你眼里是重要的、无可挑剔的存在,可惜我今天才醒悟过来。希望为时不晚,我会以后的日子好好珍惜你这位朋友,家人。”
“你一直向我传达的,不正是想要守护家人的、深沉的爱意吗?——放心吧......我会对得起你的爱,茁壮成长下去的!”
此刻,殇静静地站在车门口凝视着伊难过的身影,他的表情十分自然,噤默着没有说活。殇悄悄下了车,来到路旁草坪上找小咒刀,小咒刀此时正在对着空气练习斩击杀敌。小咒刀感应到殇靠近,随后停下练习,飞到了殇的身旁。
小咒刀笑眯眯地问:
“殇,伊怎么样了?你给她弄的惊喜她喜欢吗?”
殇自信地一笑,回答道:
“当然喜欢了!”
闻言,小咒刀高兴地绕着殇转了一圈,之后话锋一转。
小咒刀好奇地问:
“殇,你真的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殇点头道:
“想起来了一部分。我现在确定我就是殇王国的国王了,但不完全是。因为我现在只有一个灵魂,我的肉体还封存在王宫呢。”
小咒刀满脸期待地问:
“那你想起我来了吗?”
殇露出一抹坏笑,故作委婉地说:
“没有。”
小咒刀气得抖来抖去,像个孩童一样撒娇道:
“啊啊啊啊~你都想起自己是国王啦,怎么还会想不起我呢?你那时不是最喜欢我这把剑的吗?我难道不是你最喜欢的武器吗?”
殇坏笑道:
“这.......我忘了。”
小咒刀撒娇道:
“哼!坏蛋主人。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说完,小咒刀转过剑身面向另一边。
殇坏笑道: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还记得你这个小恶魔。”
小咒刀回头瞥了一眼殇,又转过头去沉默了片刻,还是把头转了回来。
小咒刀调侃道:
“你还是老样子啊。”
殇耸耸肩,两手一摊,说道: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变过样啊。”
小咒刀看了一眼车内,随后扭过头来问道:
“话说,你为什么要给她做那些东西啊?”
殇回头观望车内一眼,此刻伊正在看着蛋糕发呆,她的眼角还流淌着泪水。殇注意到了这一点,可他没有指出来,他似乎能明白伊哭泣的原因。殇转过头来装作无事发生,并且稍稍提高自己的嗓音。
殇说: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的过去吧,你也应该知道我在成为国王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小咒刀回应:
“这个你跟我说过,你曾经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的家庭破碎了。”
殇长叹一口气,委婉地说:
“哎......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实话,我那时没跟你提过我的家人,也没跟你提过当初改变我人生的那个夜晚......”
听到车外殇的声音,伊停止发呆,放下筷子扭头看向殇。一股好奇感涌上她的心头,她想从殇的话中知道些什么,于是她竖起耳朵开始仔细聆听殇和小咒刀的对话。
殇用怀念的语气说道::
“我曾经有个女儿,她是我的大女儿。”
小咒刀追问:
“那肃清者呢?”
殇解释道:
“她是我的二女儿。是我从废墟之中救出来的孩子。——扯远了,说回这个话题。”
殇看着面前的小咒刀,思绪陷入短暂的回忆。
殇继续说:
“我大女儿的样子我还清楚地记得,她有着如雪一般洁白的头发,红色的眼睛,长相可爱动人。而且她长得......很像现在的伊。除了面部长得有些许区别以外,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可以说,伊的样子正是我推测中她长大以后的样子。”
殇用手捂着心口,神情沮丧地说: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父亲,我有愧于她,因为我当初的一时疏忽,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我怀里。倘若我可以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也许我还能听到她再叫我一声爸爸,总比什么也不说就离开要好。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的懦弱,我的家人也不会遭此灾难......”
小咒刀安慰道:
“你后来还不是为她报仇了吗?你成了打退殖民者的英雄!”
殇长叹一口气,说道:
“是啊,但是逝去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我也已经走出那段阴霾,去直面我的人生。可毕竟爱过,每每回忆起那段往日的时光,我总会感到由衷的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此乃自然之理。”
小咒刀感叹道:
“是啊,咱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总要经历点大起大落的。”
殇说:
“每当我看到伊的时候,我总能想起曾经的家人,想起我已逝的女儿。她真的和我大女儿很相像,像到骨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纯真与善良。”
小咒刀问:
“这就是你为她做这么多的理由?”
殇义正严词地说:
“一码事是一码事。我知道她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不是我印象中活泼可爱的女儿。我不能自私地将这种情感寄托在她身上,那会为她增加不必要的精神负担。”
小咒刀反问: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看你的表现完全不像啊。”
殇直接了当地坦白道:
“我承认,我会情不自禁地用对待儿女的情感去对她,仅仅因为她和我的女儿长得很像。但这不会成为我占她便宜的理由!我明白父亲这两个字对男人来说有多沉重,更明白这份沉重是互相的。若她不愿意,我也没必要强加在她身上。”
殇抱起膀来,表情严肃。
小咒刀沉思片刻后告诉殇:
“殇......你知道吗?伊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母亲,她的人生里从来都没过父亲的影子。”
殇震惊地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他父亲吗?!那不是扯淡吗?”
小咒刀说:
“可你也是知道的,她缺少那样东西。”
殇强调:
“双向的爱才会变得有意义。我个人有这个想法,可她愿不愿意我拿不准。”
小咒刀笑眯眯地说:
“明的你给不了,那暗的你总给的了吧。”
小咒刀的提议有些打动殇。
殇疑惑道:
“你是想让我在暗中单向付出吗?这样会弄得我很烦躁的。万一她不领情怎么办?你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各种意义上的。”
小咒刀笑眯眯地说
“我觉得我主人挺好的,善良的女孩最值得被人爱了!”
殇点头道:
“话虽如此,但是......”
小咒刀顺势助攻道:
“相信我的主人吧!你对她的好,她都会牢牢记在心里的。指不定那一日,她也会像你对她那样对你好呢?是不是?——人这东西嘛~都是相互的。你对她好,她对你好,这不就足够了吗?”
殇听小咒刀这么一说,心里一寻思似乎也不无道理,稍稍有些妥协。
殇质问小咒刀:
“说得简单。你倒给我举个例子。”
小咒刀笑眯眯地看向殇,发出灵魂拷问:
“我眼前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殇顿时不知该如何招架,心中顺势做出妥协。
殇笑道:
“切,瞧你说的。行行行,按你说的来。不过......任何一段关系都需要磨合,我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目的。虽然这包含欺骗的意思,但我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到她几分。毕竟她是我重生路上遇到的第一个伙伴,我觉得我应该有理由好好对待人家。”
话锋一转,小咒刀开始自述过去:
“虽然我生前有很多孩子,但我从来都没尽到父亲的责任。跟着你一路前进,我终于明白他们口中的爱是什么样的了。”
殇告诉小咒刀:
“爱这东西,只要你想给,就没有你给不了的。”
听到殇的发言,小咒刀幡然醒悟,它晃动剑身以示赞同。
小咒刀问:
“所以你做好决定了?”
殇干脆了当地回答:
“做好了。”
小咒刀又问:
“今天开始实行?”
殇肯定道:
“今天?现在!”
小咒刀说:
“立竿见影!很好。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主人哦,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呦!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殇。”
殇豁达地说:
“放心。这方面我有经验。——我不指望她以后能有多么感激我,或者把我当成什么有身份的人。我只希望我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