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历43年9月1日,一个注将不平凡的一天。在东洋墟的晨间,清新的空气伴着曙光悄然到来,今天又将是个不错的晴天。生机勃勃的绿茵在早晨起舞,树木在光的滋养下蓬勃生长。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散发希望,希冀的种子就在这样的土地中发芽。黎明的光辉带来遍地的黄金,轻轻用手一捻就是几粒黄金尘埃。四处眺望,没有一处不是金光眷顾的。炙热的太阳带来耀眼的白昼,光明就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起舞。舞动清风,舞动生机,舞动生命的气息。烈阳带来温暖,云彩带来甘露,晴空带来希望,生命带来诗歌。
“不曾拥有光明的人们呀,在这遍地的黄金之中寻找你的光吧。太阳是永恒的黄金,我们是永恒的黄金之子。不必惧怕黑暗,太阳仍会升起。即便见不到正午的壮丽,但最后落日也依然绚丽。”
一位无名老者站在山峦之巅,眺望着远方的都市,深情地说道。
“失色的人啊......找到你的光彩吧。为你的世界添几分色彩,别让单调伴随你的一生。哦,最后别忘了,去捞点爆米花和汽水。”
说完,那位老者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在那笑声之中,藏着他接纳红尘的释然。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个人在,却不知他何时活着、何时死去。
与此同时,在城市内的某处......
铃......铃......铃......
一个闹钟响了。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搭在这个闹钟上,将这个闹钟关掉。关完闹钟后,那只手的主人下了床,去衣柜里挑选衣服。他选中了一件黑色的西服,他伸手去拿,在触摸到这件西服的时候,他突然放弃选择这件西服。最后,他选了一身再平常不过的服装,淡蓝衬衣配褐色条纹裤。他照了照镜子,又摆了几个姿势,他对镜中的自己充满了自信。
“对,就是这样。看起来帅多了。”
他走出卧室,收拾了下有些乱的客厅。收拾完,他走过餐桌,不小心碰倒了他放在桌角处的两瓶啤酒。
“这咋还有两个瓶子?我昨天忘收拾了?”
他拿起这两个瓶子,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他走进卫生间,好好洗了把脸。今天对于他来说可不是普通日子,他得好好弄下个人卫生。他把留长的胡子挂掉,又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将原本有些邋遢散乱的发型梳得利整。他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觉得把头发剪短点合适。
“还是有点太长了。干活的时候留这么长可不行。”
走出卫生间,他来到厨房,开始做今天的早饭。边做饭他边哼着歌,哼着他所爱的歌。他做饭的时候,能一睹他笑着时的样子。做过早饭,他将早饭整整齐齐地放在餐桌上,摆好。他没着急去吃,似乎有什么比吃饭还要重要。
他来到阳台,戴上一对园丁手套,开始每日的园丁工作。所谓园丁工作,就是护理他种的这些花。缺水时给花浇水,缺肥时给花施肥,阳光太晒要把花放到阴凉处,有虫害了要拿出让鸟捉一捉害虫。他总共护理八盆花,原本是十五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那些花凋零了。每种花的花色都不一样,而且开花季节也各不相同。牡丹、杜鹃、仙人掌花......他把他能认识的花都各栽了一株,都养在他的小花园里。
对于他来说,花是神圣的象征。栽花一种神圣的仪式,只有在栽花时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照顾完花,他从客厅的电视机后面拿出一把银白色的钥匙。用那把钥匙,他打开了一个卧室的门。他走进去,环视一圈,屋内没有落灰尘。这间卧室自打装修以来就没住过人,可在他身处低谷的那段日子,陷入无尽痛苦而厌倦一切的他,唯一爱护的东西竟只有这间卧室。他从未让这卧室脏过,就连这里落了一粒灰尘他都无法容忍。这份看似意义不明的坚持,对他来说却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它还很干净,很不错。”
这间卧室内放满了承载回忆的东西,但它们不是杂乱堆砌在一起,而是井然有序地放着。他很细心,他没丢下任何一处细节。就连那个放在断了耳朵的兔子玩偶他都没放过,精确还原细节。他在这间卧室内小心翼翼地拿走一个相框,走时还不忘将自己的痕迹清扫干净。
他轻轻地将这个相框放在餐桌上,相框内的照片正对着他。他坐在餐桌旁,深情地注视那个相框。相框里的是个相貌一般的年轻姑娘,却是他眼中世上最美的姑娘。他用手轻轻抚摸相框的边缘。他不敢触碰相框内的照片,他怕自己的手会脏了这张宝贵的照片。
“亲爱的,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这般深情的话语,他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因为他的泪早已流干,眼角干涸的他挤不出一滴泪水。
“不用担心我,亲爱的。我过得很不错。——亲爱的,我很快就能逃离囚笼,重新赎回自由。你会为我高兴吗?我猜应该会吧......”
他冲着相框中的照片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又对着那张照片竖了个大拇指。在过去,这是他与朋友之间的一种特殊打招呼方式;即表示认可,又表示真心。能让他以这种方式打招呼的人屈指可数,可惜都不在了人世。
吃完早饭,他向老板请了一天假,然后拎着一个手提箱出了门。根据事先约定,他提着手提箱到了指定地点。刚到那里他就碰见了来送东西的杰。杰靠着墙听音乐消磨时间,见他来了,立即停止听歌。杰走到他面前,将一个U盘交给了他。
杰:
“这里放着有关这笔交易的全部信息。你的目标、任务要求、注意事项以及一堆对任务有利的情报。”
他拿过U盘看了一看,随后打开手提箱,将U盘放了进去。
杰:
“随时听电话。一旦任务的时机合适或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及时通知你。切记,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戴合金面具。我们不希望你在任务过程中暴露身份。”
陈思成:
“这你放心。这方面我曾是专业的。”
杰:
“那就好。——平时你就好好干你的小区保安,别做太出格的事情。记住,别跟太多人接触、别把有关任务的任何消息传出去、别给我们耍小聪明,我们时刻监视着你,陈。”
陈思成:
“明白了。”
说完这些,杰转身离去了。看着杰离开的背影,陈思成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在他沦落到如今的境界之前,他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对某个人、某个势力言听计从。他曾是桀骜不驯的野狼,如今却成了笼中之鼠,属实令他觉得憋屈。
陈思成心里:
“忍一忍吧。等我处理完这一单,我就一走了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度过余生。无奈呀!真的是无奈呀!我本想洗净我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可......算了,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进入‘非常时期’。金盆洗手的事,推迟到以后吧。”
陈思成拎着手提箱回了家。回到家后,他先将手提箱放到一旁,然后他忙了一会家务,将自己的居所收拾得干干净净。收拾完屋子,他再次拿出那把银色的钥匙,打开那间卧室的门,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他趴在地面上,将手伸进床下,从床下拉出一个长条形的银边武器盒。他拎起武器盒回到客厅,接着用手拍散了上面的灰纱。灰纱散去,武器盒上失色的标志浅浅显现了出来。他轻抚这武器盒上的标志,轻抚他流过身旁的岁月。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我本以为你们会永眠在她的床下,与我那不堪入目的过去一起。可世事无常,变数多于定数。很抱歉,我叫醒了你们。”
他打开武器盒,一把魔剑和一把长剑交叉着躺在盒中。魔剑整体色调暗淡得有些发蓝,造型端庄中带着点点魔幻,剑锋上的寒芒至今仍令人胆寒。长剑整体色调偏白,剑身是亮眼的银白色,剑柄和护手是阴郁的浅灰色,一朵美丽的、盛开着的铃兰花雕刻在剑身上,护手上还有罗蔓藤纹装饰,这真是一把美丽的剑!美中不足的是,这把剑的剑锋并不完整,上面有点点裂痕;还有那岁月侵蚀的痕迹遍布它的全身。它是见证者,见证了一段故事的始末......
他将魔剑拿出武器盒。
“渊啊,我们又要并肩作战在一起了。我曾放下过你,现在又拿起了你。庆祝吧,我们还有一场战役要打。”
他将长剑拿出武器盒。
“亲爱的,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吧。你剑上的铃兰花,还盛开着呢。”
双剑重回他的双手,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但他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只是武器可还不够。他将双剑放在沙发上,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找到那件他不想触碰的西服。他脱去身上的衣物,换上了那身他最不想再次穿上的衣服。
外套野狼纹黑西服,内穿白衬衣,下身死神黑西装条纹裤,外加打上红领带。最为重要的,一双带银色指刺的黑色手套,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他西服的正面纹路是一只咆哮的野狼,这个标志曾是他所爱的那个乐团的。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加装高强度纤维,这种纤维在保持柔韧性的同时还具有一定的坚硬度,抵挡一些小型锐器不是问题。这是来自龙辉神匠的智慧,他那时花高价请人专门定制。
“老战友,想不到我竟还有再次穿上你的时候。”
他照了照镜子,又简单摆了几个姿势,他的表情之中缺乏一点点自信。
“如当初一样......不变的着装,不变的野狼。那改变的是什么呢?”
他回到客厅拿起那两把剑,顿时感觉那曾失去力量又回到了自己体内。这下他感觉到不只有熟悉,还有几分亲切与说不出的滋味。当他穿上熟悉的衣服,拿起熟悉的武器时,曾经的那个刽子手回来了。可惜,那个刽子手是残缺的。
“熟悉的感觉,但不是熟悉的我。变了,都变了呀。”
他将双剑重新放回武器盒中。他又一次拿出钥匙,再次从那间卧室里拿出了那个相框。他将相框放在茶几上,他单膝跪地,深情地注视相框上的她。看着相框上已故的斯人,他心里涌显出了无尽的愧意。那份愧意很复杂,又很真切。那份愧意出自他的内心。
“亲爱的,对不起,我毁约了。我答应你在我复仇之后就金盆洗手,放下我的武器去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希望你能原谅我,老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鼻子一阵发酸,即便他本身已经对此麻木,但泪花还是泛起在他的眼角。沙漠也是会下雨的,只是雨来去得太快。
“亲爱的,我要去投身战斗了,祝我好运吧。嗯......期待我凯旋的消息吧。爱你,老婆。”
说完,他将这个相框放回了那间卧室。至此,那身行动的装备就无时不刻放在他的衣柜之中。一旦任务命令下达,他就会穿上这身属于刽子手的装备,去执行那未知且危险的任务。办完这些,他打开手提箱,拿出U盘,并将U盘插入到他家许久未用的一台电脑上。打开电脑,他点开U盘的储存空间,看到了那些任务资料。他仔细地看上了好一会,大约一个钟头后,他明白了一切。
碧蓝苍穹下达的任务要求总结下来就是三点:
第一,见头领,抢护符。
他需在碧蓝世界提供的经费赞助下去到四个地方见四个组织的头领,从他们手中分别夺来四个天启护符。行动不限手段,必须一次性完成护符的抢夺,并且不能吸引到外界注意。该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二,找情报,查用法。
他需在任务执行区域内收集并记录一切有关天启护符的信息,尤其是用法、作用和由来这方面的消息,必须要仔细记录。在任务结束后将所获信息一一上传给碧蓝世界那边。信息的收集不限手段,但不能影响到主任务的进行。
第三,安分等,来信动。
他需在等待任务的过程中保证平凡的生活,不能与外人有太多接触,更不能与人法生冲突。若出现突发情况需要及时并报,若有人故意找茬可以予以还击。不许到处乱走,只能在任务要求允许的区域以内行动。更多不允许的事情详情请见《碧蓝世界管理陈思成一百条法规》。他只能在杰发出任务提醒信息之后才可以行动,其余时间只得待命。
这任务的要求对于他来说限制很多,他只能像打副本一样走固定路线,这会降低他成功的概率。不过碧蓝世界那边不允许他有失败,他即便抱怨再多也得咬着牙去干。憋屈,实属是憋屈。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战斗、办事是他唯一的筹码。他的自由正在许诺的彼岸等待,不知他这次能否触及。
碧蓝世界提供的资料内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总归还是有点作用。资料中介绍那四个护符的名字,以及它们对应的掌握者的名字与简介。
资料:
饥之护符,掌握者玛格丽特,性别女,身份是何罗邦的重要骨干,等级未知。人颂外号老板娘,专属称呼为血肉之刃。
战之护符,掌握者佐伊·法兰,性别女,身份是帝国组织第七军团团长,军衔少校。人颂外号寒树渡鸦,专属称呼为代号:渡鸦。
疫之护符,掌握者葛洛或夜歌,性别男,身份是一家养生堂的堂主。人颂外号夜歌,专属称呼夜歌。
死之护符,掌握者郜,性别男,身份是人寿保险公司老板兼星凝藤萝协会会长,等级二星都市之光。人颂外号紫烟,专属称呼断命。
他看过资料,将U盘拔出,然后将U盘藏了起来。做完这些之后,他热了热昨天的饭菜,简单吃了顿午饭。吃完午饭,他寻思宅在家中无聊,就出门上街逛逛。街上不算安静,车声人声不绝,街上行人也络绎不绝。这样的景象他每一日都能看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对这种景象有过留恋,对故乡深深的怀念。在这样的景象中,他难免回想起过去的日子,那段在黑暗中追寻光明的日子。
走过一处巷子,他不知为何转头看向了巷子内。本能的警觉令他熟悉,不过这里的巷子可不会藏着敌人。他出于一些特别的心理,走入巷中,回味那曾令他战栗的日子。他走到巷中一处开阔平地,突然迎面走来一人。那人走到他身前三四米处停下,拿出一根球棍,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那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灰色头发,褐色眼睛,黄皮肤,身着一身灰白色的战斗装。他身形有些许瘦弱,有一点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他这架势,像是一位武士,但缺少武士该有的霸气。
那人颇为紧张地对陈思成说:
“你......你看起来很厉害。能不能......当我师傅?”
陈思成一脸疑惑。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与自己素不相识,竟开口就要拜自己为师,这着实令他不解。陈思成告诉他:
“乱信陌生人的话,是很危险的,小子。”
那人很坚定地说:
“不危险!只要我能找到师傅,再大的危险都不是危险。”
“抱歉,小鬼。我一点也不厉害,我当不了你的师傅。”
“少骗人了!我都嗅到了,你身上散发着强者的气息。”
“那是你的鼻子失灵了。”
“当我的师傅吧。我会用努力向你证明我并不笨。”
“你笨不笨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不想当你的师傅。别挡路,小鬼。”
陈思成迈步向前,那人顺势阻拦。那人坚定地说: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我今天一定能说服你当我师傅的。”
“我说了,别挡路,小鬼。”
陈思成的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霸气。这股霸气令那人不由得感到恐惧。尤其是当那人注视陈思成犀利的眼神时,那份恐惧更加剧烈了。那人顶着恐惧,故作勇敢地说:
“我会用实力向师傅你证明的!”
“好!让我看看你是几斤几两。”
战斗开始,陈思成站在原地不动,等待那人出招。那人没放过这个机会,使用棒槌进行连打,收效甚微,陈思成全部躲开。陈思成耸肩摊手嘲讽,激怒了那人。那人很生气地说:
“别把人看扁了。”
陈思成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对方出招。那人用出的一招一式都收效甚微,陈思成用灵活的身法与高超的招架术完美化解。即使那人的攻击打中陈思成,但对陈思成来说不痛不痒。那人出了三招,身上就开始涌现疲惫之意,而陈思成这边还精力充沛着,由此可见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
那人使出第四招跳劈,陈思成不再静默,一招锁喉爪直接打断那人出招。陈思成使出旋体重摔,用体术将那人摔飞出去,造成重创,那人被摔飞出去后疼痛万分,同时失去了手中的棒球棍。陈思成乘胜追击,使出狩猎者措施,使用体术释放连打,打得那人连连后退。
最后一击,陈思成一个侧踢腿对那人进行处决,直接结束战斗。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体撞到了一面墙停了下来。他哀嚎着起身,眼角的泪水佐证他的失败。陈思成迈步向他那里走来,陈思成抬手,正准备再补上一拳。突然那人捂住脑袋,蜷缩起身体,面相十分恐惧。
“别打了,别打了......”
那人哀求道。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思成的拳头静止住了。回忆似潮水一般涌回,他回想起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眼前的这一幕如许多年前的那样,那时他也是这个年纪。那时的他被一名都市猎人打败,战后他被人教训的时候,他向那名都市猎人哀求。可即便他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坚硬的铁拳也没停止过殴打。他那时是那样的弱小、无助、害怕,那铁拳可不止打在他的身上,更打在他的心上。他多希望有人来能帮他一把呀,可是谁也没有来......
最后他被打得全身是伤。他艰难地从巷中站了起来,孤独地蹒跚着走出巷子。他忍着全身的伤痛,也忍着心灵上的伤痛。泪水遍布他稚嫩的脸颊,在漆黑阴暗的巷子中他看不到光明。阳光,照进巷子,照在他的身上,可照不进他的心。直到最后,也依然没有人来......
那年,他才十七岁。
陈思成放下了拳头。他伸出手,想要拉那人起来,可那人害怕地逃开了。那人向着巷子外奔去,他见了急忙跟了上去。他追着那人的步伐,不肯放弃。他的心与这件事发生了共鸣,他心里的执念让他不敢停下一步。曾经的伤痕今日隐隐发痛,这份痛苦他不想再从其他人身上见到。
陈思成心里:
“追上他,一定要追上他。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追上他!——是不是我给予他一个拥抱,他就不会和我当初一样?”
陈思成紧追不舍,追着他一路到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外。刚到出租屋外平地的一刹那,陈思成顿时愣住了。一个非常瘦弱的银发姑娘坐在塑料椅上,那人护在她身前,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唐刀。面对陈思成,那人迈步向前。尽管手正颤抖着,但那人依旧勇敢如卫士一般,保护身后的她。这一幕让陈思成深受感动,陈思成的心与之产生了共鸣。
“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她分毫。既然是我惹了你,那事情也就该在我一人头上算。”
那人鼓起勇气,勇敢地说道。陈思成往前走了一步,那人本想着后退,但一想到身后的她,便没有退缩,继续往前走了一步。见那人如此,陈思成又往前走了一步,那人面不改色,让坚守在原地。陈思成停步,告诉那人:
“把刀放下吧,你们两个一起上都打不过我的。”
那人听了,有些手软。但考虑到身后还有个人要守护,他还是没能放下刀。这时,他身后的那个姑娘轻声对他说:
“不用管我,你先跑吧。”
他转过头去,冲那个姑娘大声说道:
“不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女人来替我受罪。”
那个姑娘轻声反驳道:
“要是你不走我们可能就一起死在这里了。”
他露出一抹淡定的笑容,说:
“那也不错。生一起走,死了也一起。”
两人的对话让陈思成更加感动,这同时也勾起了陈思成的回忆。陈思成露出一抹微笑,告诉两人:
“不必弄得那么煽情,我又不是来杀你们的。”
那人转过头来,一脸惊愕地问: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只是单纯好奇,你为什么要我当你师傅。”
陈思成解释道。那人听陈思成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把刀放下了。陈思成打量了那人和那个姑娘一番,发现他们身上的着装很破,甚至连他平时穿的保安服都比不上。这勾起了陈思成的同情。陈思成又打量了一番他们的住所,发现住所也很破旧,这与他以往的观念发生了冲突。
陈思成心里:
“奇怪?地平区不该没有贫穷存在吗?难不成,是他们骗了我们这些底层人?他们说谎了......”
打量完他们,陈思成问那人: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即答道:
“我叫泽维尔。你也可以叫我弱子。”
陈思成看向那位姑娘,问道: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姑娘即答道:
“我叫米兰达。”
陈思成问泽维尔:
“你今年多大了?”
泽维尔回答:
“十七。”
陈思成小声嘀咕道:
“跟我那时一样啊......”
陈思成又问米兰达:
“那你呢?”
米兰达回答:
“我也十七。”
陈思成问他们:
“那你们是结伴一起生活吗?”
他们点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
陈思成笑笑,说:
“不巧的是,我今天不算太忙。带我去你们屋子里看一看,我对你们的故事抱有很大的兴趣。”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思成看过了他们生活的屋子。那间屋子内处处体现穷酸与拥挤,不合理的格局安排、不合理的房间设计、时不时会坏掉的排水系统,各种问题比比皆是。这间屋子甚至只能用来住人和做饭!这是最令陈思成没有想到的。这间屋子刷新了他对穷的概念,也让他知道所谓天堂的地平区也并非是看上去的那么风光。
带陈思成进屋参观的时候,泽维尔的脸没有一刻是不笑着的,也没有一刻是不红着的。他知道自己的小屋很差劲,也知道这样的屋子是入不了别人眼的。但心底里的那一份纯真与自信,还是让他鼓起勇气带陈思成进去。
陈思成也能看出,泽维尔脸上的笑容实际上是在掩饰,哪有人会真的笑着带别人参观自己的陋室。
在参观过后,泽维尔怯怯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间屋子还可以吧?”
陈思成看向他,他的眼里尽是不安,他害怕着也期待着陈思成的回答。陈思成知道他不想被人嘲笑,所以陈思成就编撰了一个善意的谎话,告诉他:
“还可以。只是缺少点灯光。”
泽维尔脸上洋溢起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很复杂,陈思成从中看到了隐隐的谢意与真诚。这时,陈思成想到泽维尔身上的伤。
“你这伤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我下手好像有些太重了。”
“没事没事,你这正常力道。”
“看来你没少挨打呀。”
“那可不是。为了变强,总得做点牺牲。”
“你跟我那时挺像,都是渴望变强的臭小子。”
“嘻嘻,那您是我的前辈喽。”
“算是吧。”
之后,陈思成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他们悲惨的经历。
泽维尔原本是一个都市猎人家的孩子,他们一家的生活原本非常幸福,直到X事件的爆发。在X事件当中,他的父母双双毙命,家中只剩下了他自己。由于他恶毒心肠的亲戚暗箱操作,他在分遗产时什么也没捞到,他还被一脚踢出了家门,从此开始流浪。他离开家的那一天,他只带走了母亲的钱包、吊坠和父亲的一把唐刀。那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米兰达的出身与遭遇跟泽维尔惊人地一致,都是都市猎人家的孩子,都是因为X事件而家庭破碎。与泽维尔不同的是,米兰达一家是租住在出租屋内生活的。因为米兰达自小患上了一种怪病,她的父母为给她治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这种怪病使她的皮肤变得惨白,使她的身躯变得瘦弱,还使她周期性地发病,一次发病就得折磨她大半天。她因无力支付房租而被迫流浪,身体虚弱的她根本无法从事任何工作,因而她在没有钱后的好一阵子是靠别人的施舍为生的。
在一个偶然,两个不幸的人相遇在一起,不出半日就决定携手共度难关。两人同病相怜,彼此照顾,渐渐地就成为了分不开的朋友。米兰达由于有病在身,没有工作能力,但基本的一些家务活能做。按照常理她这样的人不该被收留,可心善的泽维尔偏偏就是个例外。泽维尔虽不强大,但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会干活,也会照顾别人。于是泽维尔一人支撑起两人的生活,他主动承担了家中的一切花销。
泽维尔想要成为都市猎人,可他年纪不够,又没有实力,都市猎人管理协会拒收他。但他仍不放弃,他一直在锻炼自我,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实力。可弱小就是事实,他打不过那些都市猎人,最低级的也打不过。常常失败的他被赋予了个外号,叫“弱子”。这是带有极大讽刺意味的外号,是对泽维尔最大的侮辱。他发誓自己有一日会将这份侮辱变成赞誉,由“弱子”蜕变成“强子”。另一方面,他想在米兰达面前表现出强大的那一面,他想让米兰达因自己而骄傲。
为了给米兰达治病,泽维尔经常将梦想扔到一旁,选择去做工赚点钱。梦想对于他来说没有朋友重要,为了朋友他甚至可以亲手撕碎他的梦想。米兰达的病需要的药量很大,泽维尔微薄的收入无法承担,但他依然会去买药。哪怕他一次只能卖来了一片,哪怕那一片药是他一周的花销。
米兰达选择将自己的梦想深埋心底,等待以后生活好了再将它挖出来。米兰达想用自己的一生去陪伴泽维尔,陪伴这世上唯一愿收留她的人。米兰达喜欢看书,她喜欢书本知识带给她思想上的晋升。不光如此,她还会偶尔给泽维尔讲讲课,思想晋升这样的好事她不会单独享受,她要拉着泽维尔一起。她一直在增加自己的知识储量,为了未来才能实现的那个梦,也为了泽维尔以及这个家。
每当泽维尔回到家的时候,米兰达会拿出她全部的温柔,尽她所能地让泽维尔开心起来,哪怕一点也好。当泽维尔被人欺负来向她诉苦的时候,泽维尔一般都是不哭的,可她却总会先落泪。她对泽维尔心疼得真切,她不愿见到泽维尔受到伤害。她落泪的时候,泽维尔总能不顾自己的伤痛,用最温柔的话来去安抚她的情绪。明明受欺负的人是泽维尔,她却比泽维尔本人还要伤心。
当泽维尔为她买来那珍贵的药片时,本性的娇弱让她总会感动得泣不成声。吃下那药片,也许改变不了什么,可她仍会选择去吃,因为那是希望。那药片尝起来是苦的,可对于她来说是甜的。苦在嘴里,甜在心里。
听完他们的故事,陈思成心里是五味杂陈。故事中有许多点与陈思成内心产生了共鸣,他能非常真切地感受到故事中的人物情绪。泽维尔的遭遇与他有几分相似,因而他非常同情泽维尔,就像同情过去的那个自己。
陈思成:
“你们的故事的确感人。我真佩服你们,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泽维尔:
“那还得靠她。要不是她每天陪伴着我,我还坚持不了那么久呢。”
米兰达:
“不,都是靠他。要不是他收留了我,我也许就饿死在外面了。是他给了我一个家,是他让我一直走到现在。”
泽维尔:
“过奖啦。我其实没有那么伟大。”
米兰达:
“你在说谎哦。”
陈思成:
“你们有手机吗?”
泽维尔:
“没。手机那东西......不敢想象。”
陈思成:
“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泽维尔:
“交朋友?你要和我们交朋友?”
米兰达:
“叔叔,真的吗?”
陈思成:
“既然我都说出口了,那就是真的。”
泽维尔:
“太好了!我们终于在这都市里有了一个朋友。——那你可以当我的师傅吗?”
陈思成:
“不可以。”
泽维尔:
“哦......好吧。”
陈思成:
“但以后不一定。”
泽维尔:
“真的?!那太好了。我一定会证明我可以当你徒弟的!一定。”
陈思成:
“等我忙完一些琐事,我考虑考虑。”
泽维尔:
“行。”
陈思成:
“米兰达,你知道你这病叫什么名字吗?”
米兰达:
“让我想想......好像叫白夜三型综合征。”
陈思成:
“这病严重吗?”
米兰达:
“不算严重,但挺折磨人的。”
陈思成看了看表。
陈思成:
“时候不早了,我得忙活忙活我的委托了。”
泽维尔和米兰达挥手和陈思成道别。
泽维尔和米兰达:
“再见。”
在告别泽维尔和米兰达后,陈思成到处去闲逛,消磨时间。中途又回了趟家吃了顿晚饭,还照顾照顾家里的花,怕花凋零。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陈思成来到熟悉的酒吧,坐在吧台前开始点酒。吧台工作人员小马哥见他这么早来了,凑过去问道:
“陈思成,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陈思成解释道:
“没啥。只是今天有空。早来一会你没意见吧?”
小马哥笑笑,说:
“那肯定没意见呀!你来喝酒我能有啥意见。”
小马哥拿起一个杯子好好擦了擦,给陈思成准备酒杯。擦杯子时,小马哥看向陈思成,看到陈思成今天的状态后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不肾虚了?”
陈思成往后一仰,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肾虚过?”
小马哥笑笑,开玩笑似地说:
“不是前几天一喝喝到后半夜的、跟失了魂似的那个你了?”
陈思成脸尴尬地一红,说:
“哪有这事?我都是只喝到前半夜的。”
小马哥擦完杯子,把杯子放在陈思成面前。小马哥问:
“今天怎么了?遇到啥高兴的事?跟哪个小姑娘处上了?”
陈思成摆摆手,说:
“不能。我今天只是心情好,所以才有好心情来这里。”
小马哥微笑着思考了下陈思成刚刚的话。思考完,小马哥说: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你这话说的就跟你说了话似的。”
陈思成笑笑,又咳嗽两声,说:
“先不扯那些了。上酒吧。”
一听这话,小马哥立即露出职业笑容,接着问道:
“要点什么?”
陈思成说:
“老三样,一样给我来一杯。”
小马哥笑笑,说:
“好嘞!”
小马哥熟练地配出陈思成所谓的老三样,接着一杯一杯地给陈思成拿过去。陈思成拿过酒杯,将第一种酒一饮而尽。这第一种酒是苦酒,当中还带着点辣。这是陈思成最爱的配方,也是他每次来这里必点的酒品。这种酒蕴含了相当多的东西,它也象征了他曾拥有的许多东西。喝过第一杯,陈思成拿起第二杯,一口一口抿着喝。喝第二杯的时候,他跟小马哥聊起了天。
陈思成:
“小马哥,你今天又要跟我说什么段子呀?”
马浩(小马哥本名):
“啊?今天难道不该是我听你讲东西吗?”
陈思成:
“我今天嗓子疼,咳咳!咳咳!说不明白话。”
马浩:
“好吧。那就由我来讲讲段子吧。”
陈思成:
“你跟我说说你以前还遇到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马浩:
“离谱的事......有的是,你想听那种?”
陈思成:
“随便。”
马浩:
“行。——我跟你讲讲我曾经听到过的一个事儿。这个事儿是真的啊,并非是我胡编乱造。那时候啊,我年纪轻轻就很年轻。”
陈思成:
“别说废话,直入正题吧。”
马浩:
“不行,不说废话没有精髓。”
陈思成:
“行吧,那你继续说。”
马浩:
“我原来有个上司,是个中等协会协会的会长。我那个上司呢,有个老婆,据说是温柔贤惠,但我没见过。有一次呢,我上司的那个老婆相中了别的男人,那男人正好是我们协会的对立协会里的人,但她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于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就搞了出轨的那一套,背着我上司就跟那男人约会。”
陈思成:
“渣女......”
马浩:
“诶!但是吧,事情比我们想的都要复杂。我那上司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他老婆出轨那事,那时候给他气的呀,老在我们面前说这事。后来不知道是那个鬼才给他出的主意,让他以同样的方式以牙还牙。我本以为我上司是个明白人,结果呢,我上司一怒之下,便怒了一下。之后就把他老婆给绿了。”
陈思成:
“什么玩意这是?”
马浩:
“然后这俩人还贼倔,就是知道了对方的事也不跟对方说。这种微妙的关系维持了很长时间,两人也还能保持表面夫妻的状态。我本以为到这儿就该结束了。然而!事情后来走向了我们都未曾设想的方向。”
陈思成:
“有反转?!”
马浩:
“两个对立的协会对立久了就得爆发冲突,好巧不巧在那次冲突之中,我上司的老婆对阵的敌人是她那个情人,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两人不光是没打架,反而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这两人就谈到晚上去找地方约个会、吃个饭、开个房啥的。”
陈思成:
“这心可真大。”
马浩:
“好巧不巧我的同事和他对阵的人在交锋之时路过了此处,又好巧不巧我同事和他对阵那人在一个特殊的角度看到这两人在这儿聊天。出于好奇,他们两个就搁那里偷听。这一听不要紧,听完两人顿时就不寻思着打架了,如此劲爆的消息两人怎能安心去打架,赶紧回到各自协会报道此事。于是乎,我上司老婆出轨的事就这么传了出去,很快就传遍了这两个协会。”
陈思成:
“你这让我怎么吐槽呢?这也太......太那啥了吧。”
马浩: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陈思成:
“还有更离谱的?!”
马浩:
“没错。且听我娓娓道来。”
马浩:
“消息一出,我上司那边就乱了套了。本来我上司打算假装不知道的,但事情一处,总得有个说法。于是乎,我上司和他老婆在家里来了波辩论,辩论很快变成武装交锋,两人搁家打了起来。打完这架后的第二天,他老婆就搬出去住了,我那上司也搬出去了,搬到医院里住去了。”
陈思成:
“好家伙,这下多狠的手啊。”
马浩:
“但是吧,两人的婚姻强度惊人的高,就是这样他们也没去离婚。等我上司康复出来,不知道突然想开了还是怎么着,我上司就把他那二号女友踢了,说是不闹了,决定一心一意去爱他老婆。后来我们这些下属也是有目共睹,我上司也的确说到做到了。”
陈思成:
“那他老婆呢?”
马浩:
“似乎也是想开了,就回来寻思复合。复合是复合了,但后面又出了点事。有人举报我上司的老婆跟人开房,而且还好心把那间旅馆的名字告诉了我上司。我上司领着我们哥几个就去抓奸去了。那次行动我印象很深,大半夜去的,正赶上我休假的前夕。”
陈思成:
“人抓着了吗?”
马浩:
“抓着了,但是抓错了。”
陈思成:
“抓着谁了?”
马浩:
“我上司老婆出轨对象的哥哥和另一个商会会计。当时好悬没给我上司尴尬死。我上司带俩人拿着刀剑锤子冲了进去,那俩人二话不说就拿手机拍照。结果一比对,不是要找的人。我上司和他带的那俩人在尴尬之中撤出了房间,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当时可给屋里面那两个人吓够呛,好悬没给那两个人人吓出心脏病来。”
陈思成:
“那时候你干啥去了?”
马浩:
“我摸个鱼,去了趟卫生间。”
陈思成:
“这种时候你还能摸鱼?”
马浩:
“只要不是开会随时我都能摸鱼。”
陈思成:
“你可真行。”
马浩:
“正好是在回来的时候,我碰到了我上司的老婆。她刚从被查房间的隔壁310出来,那时正好是我上司进出查房的时候。我那时才知道,我上司查错房了。线人告诉的是三楼十号组第一个房间,我上司查的是311。我上司的老婆见了我,立马从包里拿了小半摞钞票,一把扔给我了我,并比了个手势让我别说话。”
陈思成:
“你怎么做的?”
马浩:
“我是个很正直的人,我决定去检举她,但是奈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考虑到我上司和她之间的夫妻关系,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这事说出来。后来我上司因为没找到证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思成:
“你可太真实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马浩:
“换你,你会这么做吗?”
陈思成:
“我......也许会吧。看给我多少,看我和上司的关系怎地。”
马浩:
“故事的最后,也许是春天过去了,我上司和他老婆都安定了下来。经历了这一串复杂的事情之后,两人都有所成长,起码不扯没用的了。后来,两人关系和好如初,事态也慢慢走向了平和。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陈思成:
“这就......完了?”
马浩:
“不,最大的反转来了。我上司和他老婆有一天突发奇想就去要了个孩子。结果孩子一出生没过多久,问题就来了。我上司和他老婆都是黑头发的,可他们的孩子却是淡绿色头发的。”
陈思成抬头去看小马哥那一头绿油油的头发。见陈思成这个眼神,小马哥的眼中出现了坚定的光辉。那种坚定的眼神,绝不是心虚之人才能有的眼神。
马浩:
“别看我啊!我跟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陈思成:
“你有嫌疑。”
马浩:
“别扯了,我都不知道我上司老婆叫啥。”
陈思成: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马浩:
“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上司带着他们的孩子做了下亲子鉴定,发现这孩子与我上司有血缘,但和我上司的老婆没血缘。两人对这结果深表怀疑,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得出了个抱错孩子的结论。于是乎,经过多方调查就找到抱错孩子的那户人家,把孩子换了回来。换回来后,再验一次,这孩子跟我上司的老婆是血缘关系了,但我上司和他老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陈思成:
“我也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马浩:
“我也这么觉得。”
陈思成:
“话说,协会圈子这么乱的吗?”
马浩:
“那可不!人啊,一但有了权力、地位、财富,总能干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情不纯了,是爱标价了,是人心脏了。哎......纯洁的事物越来越少了呀。整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安安分分地过好现在呢。哼......还不如一杯让人愉悦的酒呢。酒多香醇啊!”
陈思成:
“说得对!”
陈思成微笑着拿起酒杯。
陈思成:
“敬你一杯。”
马浩:
“感谢。”
陈思成拿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陈思成:
“小马哥,你说要是我那一天突然不来这里了,你会咋想啊?”
马浩:
“那我猜你是找到了更好的酒吧?”
陈思成:
“要是我再也来了呢?”
马浩:
“那我会伤心一阵子。并且我会默默祝愿过得幸福。”
陈思成:
“然后呢?”
马浩:
“继续干我的酒保,老老实实地为人调酒。”
陈思成喝了口烈酒,温热辛辣的滋味刺激着他的神经。酒是凉的,喝到嘴里就热的,到了胃里是暖的。
陈思成:
“小马哥,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马浩:
“我什么工作都干过。”
陈思成:
“那主要是做什么?”
马浩:
“上班摸鱼。”
陈思成:
“啊?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马浩:
“谁说摸鱼就不能有钱赚?摸鱼也讲究个技术。”
陈思成的视线移到了小马哥袖口处的刀疤上。小马哥工作时总是戴着白手套,就是为了遮挡这处刀疤。陈思成敏锐地察觉到,小马哥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他能说出那样隐秘的故事,还说得具体详细、生动形象,他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与小马哥相处这么多日子以来,小马哥从未向陈思成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陈思成:
“小马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马浩:
“去问我的那两把武器吧,要是你能跟它们说上话的话。”
陈思成:
“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马浩:
“你也一样不是吗?”
陈思成:
“唔......的确。”
马浩: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会在某一日对对方说出真相的。那一日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而是未来的某个时候。”
陈思成:
“最好是有那一天。”
马浩:
“放心,日子总会有的。”
晚上十点的时候,陈思成回到了家中。他又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仰着头注视天花板上的灯。他傻呵呵地露出笑容,不明所以地冲着天花板笑。笑了一会,他起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盒烟。他茶几的抽屉里放了三十盒价位便宜的烟!这些烟他曾喜欢抽,现在依然喜欢抽。抽起这些烟的时候,他总能在微微的幻觉之中重温过去的美好滋味。
他在阳台抽完了三根烟,抽完的烟灰倒进空花盆里,其余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这是他平常烟量的四分之一。他曾有一段很长的不抽烟时光,但那段时间十分短暂。抽完烟,他收拾下屋子,再给护理一会花,然后就洗洗睡了。
躺到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明明他喝得醉醺醺的,明明他感觉很疲累,明明他那么想入睡。在床上躺了一会,他还是睡不着。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泽维尔和米兰达的事。因为泽维尔这个孩子与那时的他太过相像了,泽维尔就是过去那个的他的影子。他不愿见到泽维尔就这么痛苦的活着,也不愿再见到下一个刽子手出现在这城市中。他担心泽维尔会成为第二个他。
“弱子啊,弱子。你小子怎么能和我如此相像呢?你成为第二个我吗?你会在杀戮者失去自我吗?”
他左思右想,思考泽维尔的各种未来。好的也想,坏的也想,每一方面他都想到了。他就怕泽维尔走上自己的老路,他就怕心底纯洁的天使会变成弑杀的魔鬼。即便世界的法则无比残酷,但他仍想在残酷中留给泽维尔几分温情。这不仅是为了泽维尔,也是为了他自己。曾经的他最渴求的不是名誉、金钱或者地位,正是那几分温情。
“怎么办才好呢?弱子啊,你说说看,我该怎样才能让你不走上我的老路呢?我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我也希望你的人生能少几分痛楚。”
陈思成笑了笑,他想到了泽维尔身旁的米兰达。
“你小子其实比我强多了。你起码开局还有个伴儿呢,而我那时一无所有。整不好,那小姑娘还是人生的另一半呢。我看你俩挺搭的,走到一起也挺不错。”
嘀咕着嘀咕着,他的两眼一眯,一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
在梦中,他梦见了自己的过去。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以自己的视角,再次重温一遍旧日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