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听着背景中二人的对话,意识不定的轩十分疑惑。就在这时,轩曾在梦中见过一面的安吉拉出现在轩的面前。
见到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轩,安吉拉露出了难有的、充满怜惜的表情。面对面前仇人一般的安吉拉,轩冲动地上前将她一拳打倒,并随即动手准备结果了对方。
“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怜的孩子,你被自己心中的黑暗摧残的不成样子,一点也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身上的那种青春活力。现在的你,就像一只被剐光了鳞片的鱼。”
轩抬起拳头对准安吉拉的面门,可她却没有打出这一拳。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这份空虚与愧疚,你没有经历过又怎能明白?!带着虚伪的崇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给人说教,却丝毫不在乎对方曾经遭受的苦难,你这样的人有何权利来说教我?!”
“孩子,我能看出你心中的那份矛盾与委屈。其实你很想找人倾诉对不对?你心底真的压了太多负担了,你已经很累了。”
听到安吉拉的话,轩向安吉拉投去质疑与疑惑的目光。她原本要打出的拳头,缓缓放下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轩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又变得痛苦起来。
“别......别跟我提那个......我......我不想听!”
“如果我告诉你,全天下每一个追寻爱情的女人都和你做过又想过同样的事,你会怎么想呢?”
轩的手在颤抖,她慢慢放下了拳头。倒在地上的安吉拉顺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继续感化轩的内心。
“和......和我一样?就连那种污垢的想法也是?”
“我们毕竟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想和做的都还是我们祖先的样子。来自先祖的呼唤唤起我们身上名为‘本能’的机制,正因如此我们才拥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
“别害怕,孩子。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猜这就是初恋独有的迷惘与羞涩吧。我和你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也层自发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黑暗。但其实!我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些事物罢了。我们毕竟都是人类,都是这颗星球上的一种生物,偶尔脑子里想到那些羞羞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吉拉如袅袅弦音般的话语悄悄钻入轩的内心,一阵温暖的春风也吹了进去,心中冰雪消融,心门也随之向安吉拉敞开。
“我......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我的心上人了。我没办法忽视我心中那阴暗的想法,它们的存在已经使我无法面对墨子邵。因为一见到墨子邵,我的脑中就会蹦出大大小小个裹着素白外衣的、肮脏、龌龊的想法,也会有千千万万个谴责的声音阻止我继续与墨子邵相处。我感觉我已经腐烂了,再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不要放弃啊!孩子。你越是恐惧它,它就越会频繁出现在你的生活当中。只有当你去面对它,你才不会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种事情,可比战斗难多了!”
说着,轩攥紧了拳头,无助地低下了头。安吉拉见此,笑着安慰她受伤的内心。
“孩子,这其实没你想得那么难。你只需要一份坦然和一份鼓励。你可以仔细想想,你曾经有没有接纳过他的不足呢?”
轩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你和他都曾接纳过彼此的不足,那么你们就有一层不会轻易断裂的羁绊。仔细想一想,倘若两人之间存在真正的爱,那些阴暗的想法不过是阳光照来时留下的影子。你若只是为了肉欲才接近的他,那你怎会在关于他的柔弱处如此敏感?你害怕对方不再善待你,更怕对方憎恨你,这都是因为你对他的爱慕。”
“嗯。你......真的好懂我的心思。”
“嘻嘻,都是女人嘛。”
短短几句开导的话就令轩对安吉拉产生了好感,她心中对对方忌惮也随着对话的推进慢慢消散。
“唉......”
“孩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在纠结一件事。你说,像他这样信仰忠诚到令人害怕的人,可以一心二用吗?”
“此话怎讲?”
“他是个极为耿直的人,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依我对他的了解,在大家和小家的选择问题上,他只会选择一个,那便是大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我们的小家的,他志在千里哪能受家庭的束缚?这就像在事业和家庭的抉择上,男人总会在乎事业一样。”
“这一点我无从评价。但从你们两个的身份上来看,你和他以后的道路上包含了你们的小家,也包含了千千万万个小家。他可以守住家国,自然就能守住你和你的一切呢。谁让他骨子里带有心胸宽广四个大字呢?虽说二者不可得兼,但总归是做不到只顾一方。说起来矛盾,也许这其中就有奇迹呢?”
“我明白了。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呢?”
“我心中的那股黑暗令我十分难过,我感到极大的负罪感,仿佛我犯下了无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虽然你开导了我,但那道坎我跨不过去呀。我想接纳那一切,却怎么也做不到。我无法接受我心里怀揣着那样的邪恶,更无法接受怀揣着它们生活下去还要表露出原本正常的样子。”
听到轩的话,安吉拉掩口一笑。
“哈哈......”
“你笑什么?”
“你真的好可爱、好单纯哦,轩。”
听到安吉拉这番话,轩绷起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似一滴红墨点入清澈的池水。轩顿时变得有些腼腆,这是她头一次被人夸赞可爱。
“唔......你说什么?我......可爱?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喽。”
“奇怪......你为什么要夸我?”
“我想让你笑起来。”
“为何要笑?”
“因为这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解决......问题?”
“阴与阳,黑与白,暗与光,自相矛盾又相互联系。调解内心的波澜与阴暗关键在你,你自己。”
“我自己?”
“对呀,你自己。”
“可我该怎么做呢?”
“顺其自然。”
“什么?”
“也许你生来就不快乐,但这不决定你的未来。”
轩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虽说你心里埋藏了那么多的黑暗,但你的本质却并未被它左右不是吗?人人都有黑暗的那一面,你我都是如此。凡事没有完美的存在,我们的不足恰好就是我们身上的闪光点存在的意义呀。自我,也就在这样的烘托之中诞生。”
听到安吉拉讲出的大道理,轩一是感动,二是疑惑。
“我很不解......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我们难道不是敌人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这么好一个姑娘堕落为一个可怖的怪物。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别再迷惘了。要是难以咽下这份苦涩,那就当它是衬托你优点的舞台吧。喜欢你、爱你、在乎你的人,会更看中这一点的。无关乎你心中的黑暗是否会令他们难过,只是因为爱就足够了。”
“谢谢......谢谢你。我的敌人。不......安吉拉,安老师。”
“过奖了。”
“我想这个......能够唤起你心中的光明。”
突然画面一转,轩的眼前出现了十七年前雨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