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卓一侧的脸颊贴在理子精巧的锁骨和滑嫩肌肤之上，另一侧则搭着她垂下的金色发丝，其微微摆动的末梢弄得他略感瘙痒。

　　鼻腔里充斥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香气，不过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有种久违的宁静。

　　过去训练时，理子对上杉卓的要求一向很严苛，男孩稍犯一点错就被她无情训斥，还是孩子的上杉卓每次训练完都会和她怄气。

　　这时候理子总会抱抱他，哄他开心，上杉卓别扭闹不到几分钟也就欣然接受了。

　　因为要是抱完他还垮着张小脸，理子一定会用格斗技拧他的脖子。

　　回忆起往昔，上杉卓无声笑笑。

　　‘和理子也相识很久了呢。’

　　如是想着，他抬起头视线顺沿理子的锁骨向上，越过皎白欣长的脖颈去端详她那精致姣好的脸庞。

　　此时的理子正低头注视着怀中的男孩，她一向坠饰着妩媚的眼角此刻也慈祥柔和了下来。

　　‘小卓还真是长大了。’

　　看着此刻靠在自己怀抱里的上杉卓，透过窗的微光衬得他线条明晰的面容愈发清俊秀逸，理子不由得将其和她记忆中那个爱哭闹的孩子进行对比，随后由衷地感到欣慰。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学校里沾花惹草呢？’心神放松下来，望着上杉卓俊朗挺拔的五官，她的思绪也随意地发散着。

　　理子开始好奇以自己家小卓的聪慧、见识、还有那让女孩子很难不心动的样貌，他在学校的生活或许很丰富？

　　‘说起来，小卓今年好像已经18了，再这么抱着他会不会不合适？’

　　忽然想到这点，理子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同她本应把持的成熟女性气质截然相反的羞涩。

　　孩子和大姐姐的拥抱，与成年男性和成年女性的拥抱终归意义不同。

　　在没意识到这点之前，理子抱着上杉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这个想法一产生，她恍惚觉得怀中的男孩的体温比刚刚好像高了一点，呼吸喷吐在她胸前和脖颈处的热气隐约带着酥酥麻麻的触感。

　　恰逢此时上杉卓抬起头，与理子四目相交。

　　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望着他清澈而深邃的双眸，心底想入非非的理子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了一拍，雪白的脸颊浮现些许绯红，随后她连忙别过脸去，避开上杉卓的视线。

　　“好，好啦，也该抱够了吧？”理子的声音支支吾吾，同时遮掩似地捋了捋被上杉卓压住的发丝，但并没有将他推开。

　　“喂喂，是你先抱着我的好么？”没明白她为何突然是这个反应，上杉卓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不管不管，那也是为了安慰你嘛。”理子不服气地撅起嘴，整了整被他弄皱的衬衣和套裙。

　　若是被国安局的其他同事看到一向以优雅高效、精准冷艳著称的酒井理子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想必会惊讶地无以复加吧。

　　不过也只有在上杉卓面前，她才会展现这幅模样。

　　“说说看吧，这次需要我协助的任务。”为了免去和讲歪理的理子散扯，上杉卓岔开了话题。

　　理子点点头，从套裙的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开档案文件推至他面前。

　　“从上个月到昨天，一共发生了十六起案件，受害人的年龄身份没有任何联系，

　　唯一的共同点即每次的受害人都是普通民众，而且为一男一女的情侣或夫妇。”

　　在上杉卓浏览档案的同时，理子开始概述案件的情况。

　　“每一起案件的两名受害人身上的伤口也各不相同，最关键的是，所有的案发现场都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上杉卓的视线一一扫过被害人遗体的图片，有几具尸体的几乎没什么损伤，仅有法医尸检后留下的缝合痕迹。

　　而有些遗体的状况就令人反胃了，有的于洞开的腹部中，内脏完全扭曲在了一起，被血液的凝块黏合，肠子散落在外。

　　有的则是脏器开裂，似乎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了无数细碎的裂口，或者头骨像是被削去那样，露出近乎萎缩的半边脑叶。

　　死状诡异而扭曲，无法想象行凶者究竟是用什么造成的。

　　“敌人似乎不简单。”上杉卓沉吟道。

　　一对普通男女外加生活中的常规器物，几乎不可能制造这种惨状，可对方在行凶之后偏偏没留下一丝线索。

　　“所以我要去调查这个案子？”

　　“先别着急。”理子话锋一转，随即调出了另一份资料，“这是每起案件我们在初入案发现场所拍摄的照片。”

　　照片上不同的被害人死状或安详或扭曲，现场或是干净整洁，或是家具散乱鲜血横流，同样看不出有任何相同点。

　　“从犯罪手法的角度确实没有相似之处，不过”说着理子翻到了下一个照片序列，“凶手在每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了...字迹。”

　　上杉卓用双指放大第一张相片，那是首次案发现场的记录。

　　第一组被害人家中洁白的墙上，被凶手用暗红色的血液涂写满了怪异的字样。

　　【爱是什么呢？】

　　【荷尔蒙与多巴胺的作用？】

　　【人类繁殖与种群续存的基因作祟？】

　　【感性的升华？】

　　【好想弄明白呢】

　　【可惜...今天这两位没有给我答案啊...真失望】

　　扭曲的红色字迹遍布墙壁，每个字的最后一笔处都有血液自墙上歪歪扭扭淌至地面，像是巨大雨滴划过玻璃般留下粗狂而阴森的痕迹后，在瓷砖地板上积成了一滩血池。

　　即使隔着屏幕只看图片，仿佛都能让人闻到那股刺鼻的浓烈血腥味。

　　下一张照片则是在街区小巷的角落中，昏黄路灯下边缘粘着果皮的垃圾桶旁，破落的砖墙上同样有大片以污血书写的文字。

　　【爱是大脑的作用？还是小脑的作用？】

　　【爱能维持多久呢？】

　　【一秒钟一分钟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爱会让人变得愈发理智？还是倾向意气用事？】

　　【搞不懂的事越来越多啊啊啊啊啊啊！】

　　随后的每张照片里都出现了类似的血字，但内容却越来越单一，大多是凶手在宣泄困惑并未得到解答的不满。

　　【失望失望失望失望失望！！！】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问题越来越多答案却一个也没有！！！】

　　直到最后一起，也就是两天前的案件中凶手的留言发生了转变。

　　【孩子间的感情真动人啊！】

　　【像初夏雨后挂于树梢的青涩果实尚未成熟却又透着被日光照耀的莹莹雨露散发清新又让人迷醉的芳香】

　　【可这种情感本身能称作爱么？】

　　【看来需要更多这个年龄段的样本呢】

　　【但是总算有了收获嘻嘻嘻嘻嘻嘻】

　　“凶手专挑情侣作案的动机...是想弄清楚爱是什么？”上杉卓一时不知如何措辞，“这么诡异的动机，是灵魂被污染的家伙？”

　　人类是拥有灵魂的，但并非宗教意义上的灵魂，而是和精神意志类似，与人类的理智思想及存在本身紧密相连的物质。

　　淬魂者与普通人最根本的差异，便是其灵魂经过淬炼熔锻，强度足以使役名为御魂的非凡力量。

　　又因其与意识联系紧密，故灵魂若是遭到污染，人的理智将遭到侵蚀，精神会陷入程度不一的狂乱状态。

　　“现在还没法确认，不过对方似乎还保有相当的理智，当做偏执的变态犯案者也无不可。”

　　“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和受害人遗体吧。”上杉卓伸了个懒腰，得益于视线文字，他的刑侦能力相当不错。

　　然而理子却没有动作，她示意上杉卓重新坐下。

　　“虽然过去出色地完成了诸多调查任务，但现在的你还有这份特长么？”

　　听到她的话，上杉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无奈地撇撇嘴。

　　从前借助视线文字，他可以随意获得目标准确而巨量的讯息，可如今视线文字给予的信息不仅随机性强，信息量也大不如前。

　　究其原因自然是在月陨作战中，上杉卓的身心以及御魂·芬里尔都遭受了重创，不仅过去通过吞噬收纳的能力全部失效，御魂的阶层也跌至谷底。

　　最初察觉到视线文字这份能力的存在时，他也完全没法驾驭，日后随着御魂之力的不断提升，文字的实用性才越来越强。

　　但现在上杉卓的御魂之力近乎归零，视线文字便重新成为了脱缰野马。

　　调查不难，可是否能获得有效情报就有些随缘。

　　尽管他从没向理子透露过视线文字的存在，但毕竟共同相处了许多年，月陨作战后她在照顾上杉卓的过程中也稍许察觉到了他的能力变化。

　　“那你们是想让我协助什么？”上杉卓略显不解。

　　“看到这句了吗？”理子划到最后一起案件的案发现场照，指着“看来需要更多这个年龄段的样本呢”这行血字。

　　“我们有理由断定凶手下一次的行凶目标，还会是和两天前案件一致的高中生。”

　　说到这她盈盈一笑，红唇勾勒出微妙的弧度，“因此我们希望你能和早川结衣在校园中假扮情侣，吸引凶手行动。”

　　“...哈？”向来听一遍任务指示便能了然于心的上杉卓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