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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娃娃

  那种荒谬的念头一刹那充斥楚不韦的脑海。

  高顶开了个口。

  江北握紧了长剑,长河剑诀运转。

  楚不韦等这一天很久了,或者说他手指里的东西等这一天很久了。

  一个疯了,等着与家人团聚。

  一个疯了,等着与世人相见。

  这样的对决,本就是毫无胜算的,整整相差了三个境界,楚不韦压根没有把这位总坛来的特使大人放在眼里。

  身上的黑袍猎猎作响,楚不韦一拳轰出,江北用剑去格挡,只能用剑去格挡。肉和刺客最大的区别就是,肉可以失误无数次,而刺客只能失误一次,林贤中便是下场,只这一拳,整个人就嵌入墙体,半个身子凸出来,人垂倒昏死过去。

  随着雨水的浸入,楚不韦没有注意到的是江北长剑上缭绕的水珠,正是这水珠使得拳力被卸下,没有出现剑刃断裂的情况。

  也就在这位拳师惊讶诧异间,江北一个膝顶楚不韦下腹,对付这样的人关节处近乎无用,拳师外练,他们的身体如同烙铁,但正常人的下腹,却是软肋,短暂的抽动,江北抓住机会,臂弯背他背部下落,像是一把钢锥,直挺挺的插入。

  就是在这转瞬的时间里,楚不韦接连被震惊,行云流水的攻击,虚晃一枪,腹部的酸胀令他吐出酸水,背后的火辣令他抽痛,袖口擦拭污渍,淡然道。

  “招挺好,但是力量不够,跟挠痒痒一样,另外还有,你不是用剑的吗?”

  江北看过枯木与枯荣的战斗,那日完完全全就是慢动作下的细微播放,那两人的争斗,功法,战斗方式的演绎他都记在心里,上九境的战斗,就是这般出招定胜负。

  三个境界。

  通幽境对坐照境。

  寻常人早已丧失了斗志,可他不一样。

  屹立在巅峰的那人,眼界又怎会停留在此。

  “我问你,今日若我死了,你会如何。”

  楚不韦反到是被问懵了,这是什么问题,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放弃抵抗了,他癫狂的笑道。

  “自是无人拦我,我大祭天下,饮十万鲜血。”

  鲜血布满眼珠,他轻轻抬起那殷红的指尖,一切是这样迷人。

  “你想看我的剑?”

  三尺长剑,斩尽宵小。

  剑指高顶,水流汇聚成水柱,气势如虹,一股难言的势在这狭窄的地宫祭坛中积聚。

  楚不韦感到惶恐不安,眼前的不过是个通幽境的小辈罢了,为何会这样,那剑就是再锋利又如何,难不成能砍了自己?

  “虚张声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明显不似表面平静,先一步飞来,要打断江北这“势”的集聚。

  整个人像是狂风一般,雨丝飞舞,楚不韦这一拳是全力,周身的气与力引的一切变的弯曲。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时间过得好快又好慢。

  快到江北已经收剑,长剑回鞘,“锵”。捕头那红色的服装更身,不知是染了血的缘故还是蘸了水的缘故。

  楚不韦打出这一拳的时候,很慢,慢到额头上的雨珠印进眉心,慢到发丝在空中飞舞,慢到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倒下,腿有些站不住,太乏力了,精神上的,身体上的,眼睛里望的是晶壁的粉色,女儿家的糖葫芦,妻子挽着发髻挥挥手。

  “我还能回家吗?”

  青印流水。

  江北长剑回鞘,真气,实力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技巧,对武学的感悟,一剑通透,便可一剑破敌。

  江北走进祭坛,一手一个,抱着两女出来,这两个一个是御天司的金面神捕,一个是天下一极,剑宫的天骄,只是现在两人都只是疲累的猫儿,两只腰若无骨,轻省的很。

  “还不起来,等着我去背你不成?”

  祭坛中央的何胜平动了一动。

  “咳咳,大人。”

  一咕噜起身,何胜平跟着江北,当然得把嵌在墙体里的林府君扣出来先。

  “林大人,醒醒。”

  咳出一阵血,林贤中看向身下这圆形的物件,这是?一颗头?楚,楚不韦!

  林贤中不敢相信,他咳出一口血箭,剩下的衙役也聚拢。

  “你们收尾,该处理的处理了。”

  林贤中看向那个背影,特使大人的背影,这里能杀了楚不韦的只能是他也只有是他。

  总坛的水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还有东西不明白,江北摇头。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祭坛处传来。

  “何胜平,林贤中,把她两带出去去。”

  江北又折返回祭坛。

  楚不韦指尖那抹殷红顺着流水,攀着墙砖,飞进了血球中。

  血球应声落地,砸在处理尸体的衙役身上,那衙役浑身如同烈火灼烧,化作骨粉,血球席卷整个祭坛,晶壁骨粉尽皆被吞噬,渐渐一个小身影凝现。

  豆子大小的眼睛,蓝白色的布条,灰色的纹带,那鬼怪一般的面孔,娃娃的脸颊。

  江北从地道折返回祭坛。

  眼前的娃娃身高只到自己的腰,穿着蓝白布条的衣和缀着灰色的纹。瓷白色的面孔,豆子般的眼睛,实在是怪诞,这便是楚不韦信奉的布偶真神吗?

  那种声音很奇特,像是破了嗓子都乌鸦,粗粝,却偏偏又带有孩童的青稚,混合起来就像是破了喉咙的婴孩。

  “特使大人,您坏了我的好事呢。”

  江北盯着眼前的东西,迄今为止他看到的了解到的都是正常的人,可眼前的东西令人匪夷所思,是妖吗?

  江北没有贸然搭话。

  “特使大人,您弄坏了人家的布偶呢,可以赔给人家一个吗?”

  “可以吗?”

  “可以吗?”

  那娃娃的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癫狂,那是近乎吼叫的沙砾般的配乐。

  脸颊流出血泪,那本该倒下的尸体又开始抽动,握起手中的刀剑向江北袭来。

  抽出阔刀,斩!

  伴随江北斩向那些尸体头颅,他们也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瘫倒,然而娃娃身边却是积攒了一圈又一圈黑色,红色的气流,形成一种妖邪至极的状态,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味,空气中弥漫着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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