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显自然拗不过自家女儿,既然教主都说无事,那自己再多说就显得做派了。
杨显示意江北坐下。
“教主,天下宗门林立,数不胜数,与我神教息息相关的也是许许多多。”
魔教根系复杂,渗透天下势力,乃至有些甲级势力也只是傀儡一座。
金湖山庄江北就深有体会,青龙殿的好手便负责此事。
想想那人皮面具,想想身边人是假扮的,着实恐怖。
杨显接着说。
“只是与我神教有瓜葛,那也无碍,不过最近有一个教派有些跳脱了,借我神教之势,行不耻之事,败坏我教名声。”
江北挑眉。
借魔教势,胆子不小,既然还在跳脱,就说明暂时没法处理。
“教主也知道,现在处于敏感时期,放在之前,自诩正道的白痴们早就趋之若鹜了。”
江北也明白杨显话里的意思了。
“正道不能轻易对他们动手,怕的是本教这座大山,但若让他们继续下去,积攒民怨民愤,长此以往,最后矛头所指还是我神教。”
“就是引发两道大战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显也是叹了口气。
“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些头疼啊。”
“那不能派我教去剿灭他们吗?”
杨伊墨偏头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虽然我教教众繁多,但这等大事不是一人能决定的。何况统兵的八大护法各司其职,驻地不太平,没办法腾出手来。”
从杨显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个麻烦有武王境的强者坐镇。
魔教人多不假,但受各方制肘。
“天高皇帝远,那教派便是仗着总坛的手伸不过去,才肆无忌惮啊。”
“爹爹,到底是何宗门。”
江北也疑惑,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杨显沉声道。
“布偶宗。”
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宗门,昨日回宗之时?
“啪。”一声。
茶盏应声落地,摔的是七零八落,茶汤蒸腾,白芒芒的雾气也飘散开来。
杨伊墨俏脸微白。
“我听过这个宗门,爹爹,原来它是神教走出去的吗?”
杨显也不知女儿反应这么大,接着说。
“它是从神教叛逃出去的,自立门户。相传此宗广传教法,核心或是,纠起本心,以心控法,人生是布偶,需填心,信奉布偶真主。”
“与其说是填心,不然说是纵欲。以心控法,不过是把人作为傀儡。”
“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修行者的事,不至平民,可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打着我神教的旗号。”
确实是,坏事做尽,最终还把脏水往自己人身上泼。
这教义不是妥妥的邪教吗。
天下无矩,从心而论,那不得天下乱套吗。
“那朝廷有没有什么反应。”
“州郡起先还管着,有军队镇压,但恐怕是布偶宗的高手出手了,并且都是些山村小民,偏远集镇,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杨左使,可否告之此宗在何地。”
杨显想了想便答了出来。
“南凉州,果树郡。”
“江哥哥,你是不是要去,可一定要带我去啊!”
“伊墨,不得无理,教主才回总坛,又怎么会车马劳顿呢。”
江北淡然一笑。
他当然要去,自己的目的地就是南凉州。
不过谁说在总坛就去不得了。
…………
地牢。
水滴顺着生锈的精铁流下。
漆黑一片,潮湿阴冷。
“吃吧。”
笼屉摔在铁牢之外,看守沿着阶梯向上离去。
自从那日被俘以来,他们就一直关押此处。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啃着干咽的馒头。
顾云天,古刹楼的杀手。
李自在,乙木道宫的道士。
温泉,剑宫的剑童。
李太白,魔教的卧底。
“顾兄,你说魔教匪徒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温泉满脸的泥灰,更是令原本黝黑的面庞看不到表情。
只有张嘴啃馒头时露出的一口白牙着实显眼。
谷云天自打那日金殿听了那段对话,便改回了顾姓,只是不知道往后与父亲相认该如何面对。
“道士,你说一说,我们何时能出去。”
李自在啃馒头,默不作声。
他得抓紧时间多吃点。
回去被小师妹逮住可是会没饭吃的。
克扣伙食,想想就可怕。
道袍李自在赶紧多啃两口馒头。
“咳,咳,咳。”
噎住了。
温泉不修边幅,说是剑宫剑童确是四人里年岁最大的,二十五六。
“太白兄,这里就属你最正常了。这一个自从被抓,就成了哑巴。还有一个傻惯了,天天就知道吃饭,如果不是有你,我得孤独死了,你快说说。”
李太白摇摇头。
“温兄,算来算去,应该要放我们出去了。说起来,我还沾了几位的光呢。”
“身份放着,出去是迟早的事。”
温泉摸着胡茬,看向李太白。
“太白兄莫要这么说,一同被掳掠于此,便是患难兄弟,说好了出去行侠仗义呢。”
一把搂过李太白,勾肩搭背,眉飞色舞。
“哥哥还要带你出去快活哩。”
旁边牢房里关押的是陈安泰,枯荣等人,上顿不接下顿,吃的还是泔水。
一天三两顿皮肉鞭刑,血泡流浓。
他们是金湖山庄的起事者,自然少不了严刑拷打。
作为帮凶的“侠士”们,没啥大错,更何况还有光环在头上。
李太白默默感伤,同情几人的悲惨遭遇。
温泉注意到他的状态。
“太白兄,不必自责,我辈大义,不惧这魔教酷刑。”
李太白看向陈安泰。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求饶之意,身上更是新伤旧伤,血痂累累。
“说的对!我辈修士岂会怕些皮肉之苦!”
李太白隔牢呼喊。
执刑的狱卒听了此话,眉头一皱。
“不怕?我认你不怕!”
狠狠的抽在陈安泰身上。
早就被抽到脱力的陈安泰哪里还有力气嘶喊,只能承受。
“陈郡守好样的!不要屈服,一声都别喊!”
温泉也来了劲。
“陈郡守敢叫喊魔皇,果真是有大勇之人。”
狱卒听他这么说可是怒气中烧。
叫上同伴,又是一顿鞭挞。
“呜呜。”
陈安泰说不出话。
温泉欲再出声。
李太白拉着他的衣袖,示意别说了。
陈郡守太惨了。
“陈郡守,若能出去,我必要投军,报效周武陛下!”
温泉看向李太白。
我辈楷模!
狱卒面皮抽动,脸一横,走向陈安泰。
两相对视,绝望无言。
江教主无法南下,干我李太白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