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楼梯往下几层,听着爱丽丝声音与缓慢脚步声,之前被爱丽丝踹下楼的海洋馆员工一把抓住了他身边,一个看起来似乎不过二十出头的海洋馆员工的手臂,阻止了他握刀冲上去。
他的嘴角已经渗出血液,对着那个年轻的员工道:“走。我来挡着她。”
“任务还没完成,支援来之前,不能让她跑了。”那年轻的员工咬着牙低吼道。
“任务不是封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干咳了一声,反而又呕出来一口血道:“而是,收集。我们要将这个新的入侵者的信息尽可能多地收集汇报给客服中心,知道吗?你不能死在这里,不然我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入侵者的所有信息了。”
“你走。”年轻员工从怀中掏出手机,想要塞在他的怀里,“我去救队长回来,队长还在她的手里。”
“你是不是傻?”他一把夺过一直在录音的手机,直接塞回年轻员工的怀里,“有扯淡的功夫,你早就跑出去了......队长活不了了,我也是,我们几个人中你最年轻,你应该活更久一点。”
“我......”年轻员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马上被他打断。
“你想我们白死吗?把这个手机交回海洋馆,把这个入侵者的样貌信息告诉客服中心,帮助他们完善数据,我们的死才没有白费。”他说道,接着拍了拍年轻员工的肩膀,然后使劲推了一下:“跑,去找OceanFeeders,饲海者小队,或者WhitePollution,白色污染小队。”接着不等年轻员工回话,直接反身朝楼上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年轻员工的视线之中,紧接着楼上传来了几声闷响,以及爱丽丝那娇俏的声音:“啊,你还敢回来啊......这说明你在掩护着什么人,与什么东西,对吧?”
年轻员工打了个冷战,瞬间回过神,一咬牙,扭头朝楼下飞奔而去。但是无论他跑地多快,快到几乎是滚下楼一般,那在他头顶尾随的脚步声,反而是越来越近,他的头皮发麻,似乎已经能够听到到那个长得像少女的恶魔在他耳边的低语。他一咬牙,闪身进了一个楼层的电梯厅,反锁了安全通道的防火门,扑向电梯门,使劲按着电梯的按钮。可是电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卡死了,一直停着没有动。
而这时,防火门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年轻的海洋馆员工扭过头,看见厚实的防火门正中,竟然出现一个小巧的拳印——门外的爱丽丝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张开双手,抓住了整扇防火门。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扇防火门竟然像是一块纸皮一样,被爱丽丝拉扯变形,铰链处的螺丝弯折到极限,最终崩断——最终,整扇防火门被爱丽丝用最粗暴的方式撕扯下来。
爱丽丝提着防火门走到了这层楼的电梯厅里,看了眼楼层数,八,又看了眼电梯停留的楼层,十八。吉利。
但是她并没有在这里看见任何人影。
“啧。麻烦啊。”爱丽丝发出了遗憾的声音,“这能让他跑了?”接着爱丽丝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这并不大的电梯厅和楼道以及安全通道里里外外地翻找着,但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而此时,电梯之中的电梯井里,海洋馆的年轻员工抓着电梯井的钢索,吊在半空,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他强行用刀撬开了电梯门躲了进来,将自己绑在了钢索上,然后在爱丽丝破门的最后一刻拉上了电梯门。此时的他静静听着电梯外爱丽丝忽远忽近的脚步声,额头逐渐冒汗,他想顺着电梯井的钢索往下,但是刚刚用腰带匆忙打了死结,把自己绑在了钢索上。
他想了想,伸出手中的刀,开始小心割自己的腰带。而很快,他注意到,电梯门之外,似乎没有了声音。没有了爱丽丝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没有了她的咒骂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似乎爱丽丝已经因为找不到他而放弃了追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年轻员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地听了十几秒,悬着的心逐渐放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便想要试图解开自己的腰带。
但也就在这时——“砰——”电梯门发出了一声巨响,一双带着手套的手,从缝隙中插进来,将电梯门挤变形。然后这双手便左右同时用力,慢慢地将电梯门扒开。随着电梯厅的灯光照进电梯井,他的脸上逐渐出现绝望而恐惧的表情。
爱丽丝的脸出现在了电梯门被打开的缝隙中,她的嘴巴在笑着,目光却阴冷地好似屠宰场的刽子手一样,只有嗜血的残忍。
“找到你了哟。”爱丽丝低语着,在这个章鱼快递小队,仅剩的净水员的耳中,这是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呼唤。
地狱的使者伸出了手,将他从通向天堂的电梯拽了回去,在这个年轻的海洋馆员工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扭曲变形的防火门,砸向了他的脑袋,带给了他一片无尽的黑暗。
爱丽丝站起身,拍了拍手,用手套擦掉了脸颊上被溅射出来的一点血液,嘟囔道:“还以为会遇到其他的入侵者呢,没劲。”语气轻松地好像是跟一群人玩了捉迷藏游戏一般。
说完之后,她重新弯下腰,伸手在地上这个海洋馆员工血肉模糊的尸体身上摸索着什么,很快,她便从这具尸体身上掏出一部手机出来,点开界面,还在录音。
“呵。”爱丽丝咧嘴笑了,抓起地上尸体的一只手,挨个试了指纹,解开了手机的密码,“有点意思了哦。”
......
躲在十八楼房间里的褚夏一直靠在门后,听着外面传来的朦胧响声,爱丽丝的说话声,以及不知道谁的惨叫,没过多久,这些声音便都逐渐消失,门外变得安静得有些可怕。
褚夏随即离开房门,走到沙发旁,看了看叶幼安,发现她在闭目养神,又回到房间看了眼满脸害怕的叶惊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便走到厨房,翻开冰箱,从里面随手拿了罐无糖可乐喝了起来,同时拿了一包白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摇了摇头,随手把白糖放下,重新走到房门口,眼睛凑向猫眼,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他一凑到猫眼上,他身上的寒毛瞬间倒竖——他看见了一只眼睛。有人正趴在外面的猫眼上,用自己的眼睛堵住猫眼——他只看见了一只泛着淡淡金色的瞳孔。
没等褚夏做出下一步动作,门外响起了声音:“开门啊?”是爱丽丝不耐烦的声音。
褚夏顿时松了口气,马上拉开了房门,接着就看见气冲冲的爱丽丝对着他抱怨:“开个门这么久,我都差点再撬锁了。”
“解决了?”褚夏顺着爱丽丝的头顶朝外看去,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他看见外面墙上钉着一具尸体,血液与失禁的秽物像从没关紧的水龙头流下的脏水一样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在地上。而地上躺着另一具尸体,他的脑袋正好卡在电梯门中间,每当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两边的门就夹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再自动打开,导致电梯门永远也关不上。
“解决啦,但是没有完全解决。”爱丽丝摊了摊手:“他们的增援要来了,我们现在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褚夏皱起眉头,“我们这里已经暴露了,难道只能杀出去了吗?”
“倒是还有一条出路。”爱丽丝伸了个懒腰。
“什么?”褚夏连忙问道。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