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一日。

　　三分之四阴天。

　　我从床底醒来，钻出柜子从铅笔盒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准备吃早饭，但是三明治里的橡皮擦对着我哭，求我不要咬它，因为沾了口水的它会融化掉，我想了想，吩咐用两条腿走路的猫咪拉一下从天花板垂下的头发，于是墙壁亮了起来。橡皮擦不再哭泣，反而是与墙上的影子快乐地跳起芭蕾舞来。

　　我没有管它，因为我知道，床上躺着一个没有眼睛的皮球，但是只要我不看它，它就不会从床上跳下来。

　　我抓住想要逃跑的三明治，一口将还在蠕动的面包片吃完，然后我又吐出来一个新的，重新把它关在了铅笔盒里，十分之三饱的我拿起我的一根脚趾头开始写作业。

　　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在妈妈回家之前写完作业的话，窗户外没有脚后跟的高跟鞋会笑话我，但是好奇怪哦，它的头在我的床上，窗外的它怎么会笑呢？

　　很快，我的脚趾头在砧板上写下了十二年后的作业，但是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把脚趾头放回猫咪的嘴里，猫咪很乖，只是倒挂在椅子上，用长着五根手指的尾巴摩挲着我的头顶。

　　我不敢出门，因为门外有两只手挂在门把手上，它们想要抽烟，但是我没有烟，只有糖果，我问它们吃不吃糖果，它们说它们不吃猪肉，我只好把拿起跳舞的橡皮喂给了床底还在睡的我自己。

　　妈妈呀，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我好无聊了哦。

　　虽然家里好多瓣的人陪着我，还有猫咪，但是我还是好想你哦。

　　我在学校里考试得了第三又六分之四名，老师们都倒立着用脚给我鼓掌，还给了我许多糖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拿回家之后，糖果都变成了上了发条的卵鞘，我不得不扮演医生，帮它们剖腹产，接生了好多面包片，它们都喊我姐姐。于是我用我的口水把它们沾成了一件漂亮的衣服，我想穿给妈妈看。

　　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原来是从高跟鞋里流出来的酱油涂满了窗户玻璃，我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舔了舔，有妈妈的味道，是不是妈妈快要回来了？我赶忙从衣柜里把新衣服拿出来，给天花板上那半个姐姐垂下来的头发穿上，把她的头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没有眼睛。

　　咦......猫咪说妈妈已经回来了......妈妈在哪里呢？

　　它说妈妈就在这个房间里。

　　无处不在。

　　.......

　　“妈妈！”叶惊鹊满头大汗，猛地从床上惊醒，反而是吓到了站在她床边的一个中年妇女。

　　“你做噩梦了吗？”看着似乎惊魂未定的叶惊鹊，中年妇女柔声问道。

　　叶惊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站在她床边的中年妇女，从脑袋里艰难地搜寻着记忆，但是脑袋里全是叶鸣蝉这个家伙仿佛噪声一般的低语，让她头疼欲裂。

　　“你，你是......”叶惊鹊捂着脑袋低声问。

　　“我是褚夏的......嗯，朋友。”中年妇女说道，“叫鱼如玉，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创造者。”鱼如玉说着，拿了一杯水递给叶鸣蝉，示意她润润嗓子。

　　“我记起来了。”叶惊鹊恍然，脑子里叶鸣蝉细碎的话语中似乎有提到这个人，“你救了我们吗？谢谢......我妈妈......就是我的入侵者呢？”

　　“她没事，在屋外。这里很安全，是我的房子。”鱼如玉微叹口气，接着微微露出好奇的目光询问道：“不好意思，我听褚夏和爱丽丝说，你有精神方面类的疾病是吗？”

　　叶惊鹊犹豫了一下，微一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以前是有一点。现在好多了。”

　　“是吗。”鱼如玉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没关系的，我在退休前是护士长，接触过精神病患者.......你以前有服过什么药物吗？”

　　“吃过一段时间的五氟利多，但是后面没什么效果了，医生就给我开了LSD，吃了几个月，好很多之后就断了。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也许是因为鱼如玉说自己是护士长的缘故，叶惊鹊很老实地回答着鱼如玉的话。

　　没想到听到叶惊鹊的话之后，鱼如玉眼中震惊的目光一闪而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到最后也只是轻轻地：“哦......”了一个长音。

　　五氟利多，没什么问题，口服长效抗精神类药物，可以阻断脑内多巴胺受体，还可阻断神经系统-肾上腺素受体，临床上用来治疗各种类型的精神分裂症，如果叶惊鹊是精神分裂的话，这是很对症的药。但是有问题的是LSD。

　　LSD全称为麦角酸二乙基酰胺，它不仅不是抗精神类药物，反而是一种强效致幻剂。只需要100微克，差不多十分之一粒沙子的剂量，就能使服用者心境、意识、视觉、行为发生变化，出现逼真幻觉。诸如时空扭曲、无端联想、严重精神错乱。长期使用会幻想以前的生活片段，产生“到叙”现象，过量可以致死。

　　更值得一提的是，服用LSD引起的精神类疾病，与精神分裂症极其类似。

　　这种强效人工致幻剂，根本不被允许在正常渠道销售，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非法违禁品，说白了，就是毒。怎么可能被医生开出来，用来治疗精神类疾病？

　　“你现在没有在吃吧？”鱼如玉忍不住问道。

　　“啊？什么？LSD吗？没有了诶，现在好很多了，没有吃药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买不到这种药了。”叶惊鹊懵懵懂懂地回答道。

　　“那就好。”鱼如玉松了口气，嘱咐道：“看病的话一定要找正规的医生，不要乱吃药。”

　　“明白了。”叶惊鹊点点头，有点疑惑这个中年妇女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这时，房门被人推了进来，一个身穿旗袍的美艳女子赤着足悄无声息地踩了进来。她先是瞥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胆怯的叶惊鹊，然后伸手拉了拉鱼如玉，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很快，叶惊鹊被这个旗袍女子拉着，跟在鱼如玉身后出了卧室，发现外面的客厅竟然......有点热闹。

　　叶幼安围着围兜在厨房里炒着菜，抽油烟机呼噜噜响着，爱丽丝看着是刚洗完澡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时不时大呼小叫着。褚夏正从厨房里端着两盘菜出来，看见爱丽丝就是一顿说教，大体是让她别吃饭配电视，人还没到齐，菜还没上齐就别动筷子，然后看着刚刚醒来的叶惊鹊，招呼她找个位置坐。

　　没等懵逼的叶惊鹊有什么动作，鱼不言已经松开了拉她的手，扶着鱼如玉板着脸乖巧地坐上了饭桌，眼巴巴地等着褚夏给她们打饭。

　　叶鸣蝉不是说，他们刚刚一起打了几场恶战吗？叶惊鹊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