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遇
喧闹了两个小时的印斯兰再次回归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还在莉莉丝耳旁聒噪。
“见鬼,该死的疯狂转化!”
莉莉丝神色慌乱,自从在教堂开始逃跑后,莉莉丝几乎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沉着。
“艾——比——!”
“艾——比——,听得见我的声……咳咳,咳……咳咳咳!”莉莉丝一不小心吸入了空气中的灰尘,支撑不住的她跪伏在地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从废墟中传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不只有莉莉丝一个!
莉莉丝本来黯淡的眼神中爆发出一丝光亮,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了咳嗽的欲望,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咳……咳咳……”
尽管声音很微弱,但是确实是有咳嗽声从前方的废墟中传来……
“艾比……”莉莉丝呢喃道。
“小姐!东北方向!”安德鲁迅速判断出了声音的来源,同时也告诉了莉莉丝,刚刚不是她的幻听!
费力地爬起身来,莉莉丝艰难地跑向了前方的废墟堆里。
“咳咳……咳咳。”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前方的一堆折断的木板里,传来了艾比清脆而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里离爆炸中心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
“这该死的小屁孩,尽给我添麻烦!如果不是她硬求着我将带她出来,如果不是我这次选择了印斯兰,如果不是我正好缺一位炼金师……”一边快跑,莉莉丝一边在嘴里怒骂着,但脸上却藏不住欣喜。
“嘁……!”看向了前面拦住了她的废墟堆,莉莉咂了咂嘴。
找到了能向上攀爬的落脚点,莉莉丝扒着碎石的指尖隐隐有血色浮现。
安德鲁在莉莉丝之前爬上了废墟堆,看这里的高度,没被爆炸摧毁之前应该是一座双层木屋。
木屋像被折断了脊梁一样,上层的木板将下层的空间压得死死的,让不停拆卸着屋顶的安德鲁感到一丝棘手。
如果有工具在手的话,就算是之前的手斧也好,他早就把相互交叉阻碍着的木板劈碎了。
莉莉丝也跟着爬上了废墟堆,因为攀爬和之前的伤势,部分手指头渗出了血迹。
压在屋顶上的最后一块石头被安德鲁掀起,障碍物终于全部搬开。安德鲁随手抛飞的巨石砸在了下方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可能是上面压着的木板过于厚实,遮挡住了坠落的石头,下方还存在着一处相对完整的空间并没有被碎石掩埋。
数道阳光从烟尘中钻出,本来的一小束光亮随着缝隙的扩大逐渐变粗,正好照亮了洞口下方的情形。
姿势不雅的艾比躺在木板上,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呛咳着。
可能是上方的阳光透过眼睑刺激到了她紧紧闭合着的眼睛,艾比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微弱的光线直射在她水蓝色的眼珠上,随后她又紧紧地将眼睛眯了起来。
两道黑影背对着阳光,眯着眼的艾比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其中一道身影从上方钻了下来,跳到了她的身旁。
身影将她的上半身抬了起来,仅仅是轻微的移动,就让艾比的脑袋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啊!疼……”
看着紧皱着眉头呻吟出声的艾比,安德鲁僵住了手中的动作,又慢慢地将她的身体放平。
终于恢复了点视觉,眼前的世界由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安德鲁的身影逐渐浮现在艾比的眼前。
“安……德……”艾比没有一点力气,只能靠喉咙的蠕动挤出两个字。
“艾比小姐,先不要出声,听我说。”艾比缓缓闭上了眼睛,安德鲁继续说道。
“莉莉丝和我都没有事,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们这里也没人能制作恢复用的炼金药剂。”安德鲁抬头看向了上方正在观察艾比的莉莉丝,点了点头。
莉莉丝呼出了一口气,向安德鲁说道:“赶紧想办法把她弄上来,一直困在这个地方,我怕这里会二次塌方。”她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遍布的废墟给不了莉莉丝多少安全感。
“好的,不过艾比小姐的头部好像受到了撞击,现在无法轻易移动。”安德鲁观察了一下艾比的情况回答道。
神色凝重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
……
“你们,你们认识吗……?”一道清悦的声音突兀的在安德鲁的附近响起。
安德鲁受到了惊吓,不顾艾比的疼痛将她抱起后贴近墙角,迅速地环视着附近,不过他看不到声音的源头有什么人在。
这还是他来到印斯兰后第一次这么失态。
“安德鲁?还有谁在里面,我怎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上方传来了莉莉丝的声音,不过安德鲁并没有抬头回复莉莉丝,而是护着身边的艾比继续环顾和观察。
“……如果阁下是炼金师,我们或许能做一个交易。”安德鲁刻意在“我们”上加重了语气。
“如果阁下不出来,待会儿可能会有点麻烦。”
想想也可以明白,只有他们三个人存在的城市,突然听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是谁都会受到惊吓的吧?而且声音还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周围还看不见一个人。
“我……我在你前面。”
安德鲁前方,一个有些破烂的箱子竖着倒在地面上,箱口微微的张了开来。
“能不能帮帮我,我……我动不了了。”,声音有点细微沉闷,听上去就像普通的小女孩的声音。
安德鲁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眼前发出声音和动作的箱子,就算见多识广的他也认不出来眼前的箱子到底是什么生物。
或者说,是异生物?
不顾流着冷汗、紧皱着眉头的艾比,安德鲁把她安稳地倚靠在墙角处。他看着眼前的箱子,挡在艾比的身前,卷起的头发下眉头紧锁。
“你是谁,你是异生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眼下的场面有些滑稽,在其他人看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正在和一口箱子对话着。
上方的莉莉丝也注意到了这只会说话的箱子,神色中除了不敢置信,还掩埋着一丝难言的兴奋。
“居然是……宝箱怪……”
“安德鲁!远离它!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这个东西是宝箱怪,专门伪装成箱子的模样吞食打开它的人的异生物!”,莉莉丝连忙大声提醒,这玩意可不太好对付。
安德鲁闻言立刻摆出防守架势,紧盯着竖在那里的宝箱怪。
“不是的!听我说,我的名……我的名字叫赫莉安!这是我唯一记住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看到这里着火后才像这里赶来的!”
女孩儿的声音急切,还略微带着一丝哭腔。
“那个……那个女孩,她刚刚快被炸死了,是我……是我帮了她,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宝箱怪,我是人类……我是……呜……呜呜……”小女孩呜咽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委屈越来越明显,仿佛传达到了安德鲁的心里。
这不太……像是伪装啊……虽然保有怀疑态度,安德鲁还是没有贸然接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安德鲁蹲下后看向了面前的宝箱怪,从它打开的箱盖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吃人的口器,空落落的箱子里就和普通的箱子一般无二。
听到下面传来的哭泣声,上面恢复了力气的莉莉丝也跟着跳了下来。
站到了愣住的安德鲁身后,莉莉丝也仔细观察着竖在那里无法动弹的宝箱怪。
“奇怪,这确实不是宝箱怪,它没有口器,小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莉莉丝甩开了拉着她的安德鲁,接近后敲了两下箱子外壳,开口向她问道。
声音继续从箱子处传来。
“我……呜呜……我叫赫莉安……我不是什么东西……我真的……是人类!……才对……可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终于和人类交谈上的赫莉安有点激动,不过刚刚的误会让这个心理年龄还很小的女孩非常的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就要被这两个人当成怪物一样看待,甚至防备着。
赫莉安第一次在醒来后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难过。不停麻木自己的赫莉安,和自己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事实,无情地被人揭露了出来,一直掩埋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神色复杂的莉莉丝看向这个委屈的小箱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转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安德鲁,又转头问它:“你刚刚说,你救了艾比?……就是这个女孩。”莉莉丝指向了被安德鲁护在身后的艾比。
“我……我好不容易赶过来,就看到她扔出了一个,危险的铁球,她还失去了意识,我就把她吞下后……赶紧跑了出来。”
赫莉安心情不太好,情绪也有些低迷。她有些累了,就连普通的对话都在耗费她仅有的力气,只是被动地回答着。
“我只是想……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她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见到的……可以说话的人,我不想让她……在我面前……消失,我想明白!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变成了一个……呜……”说道伤心处,赫莉安又哭泣了起来。
眼前的宝箱怪竖在莉莉丝的面前,看着她此刻无助的模样,莉莉丝叹了一口气,再度向它走了过去。
安德鲁刚想拦住她,莉莉丝只是向他示意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不再阻拦。
莉莉丝蹲在宝箱怪的前面,双手抓住赫莉安的身体的两侧,将她摆正了过来。
小箱子呜咽的声音慢慢消失,她看向走进它身边的莉莉丝道:“你……你不怕我吗?”
莉莉丝向她微笑着说道:“因为你救了艾比啊。”
看向瘫倒在墙角呻吟的艾比,莉莉丝开口道:“艾比的情况我看过了,她根本没有可能从刚刚的爆炸中活下去,她确实是因为得到了你的帮助而活了下来,那就算你是真的宝箱怪,我又为什么要怕你呢。”
莉莉丝带着血迹的指尖划过箱子外侧同样被划烂的木板,血肉和木头断裂处的毛刺触碰在一起。虽然对面只是一个箱子而已,但莉莉丝此刻能感觉得到,两人的心都在同一刻跳动着。
“赫莉安!谢谢你,谢谢救了我的同伴!”
“呜……呜哇啊啊啊啊……”
宝箱怪……哦不,眼前这位小女孩儿大声地嚎哭着,声音回荡在这片废墟的每一处,荒凉和破败也被这声啼哭给赶走了。
…………
……
这是两人首次相遇的故事。
赫莉安遇到了莉莉丝,这只小小的宝箱怪游历全大陆的故事,就从这次废墟里的相遇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