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陈朗的胸口产生了一种刺痛的错觉,他心生警兆,猛地向前一扑,将整个身体都缩在一辆破旧的移动餐车之后。
身后的地面传来钉子钉入坚硬物体的声音,他定睛回看,一支通体漆黑的利箭笔直的插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力道未尽,箭矢尾部黑色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着。
“好险!”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身体溢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贴身的锁甲,甲环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既冰冷又让人很不舒服。
“我草泥马!”陈朗不敢把头探出去,但输人不能输阵,在确认现在还算安全之后,他立马开始亲切的问候起了精灵御姐的女性亲属:“你他娘的为什么先射老子,老子是不是长得跟你野爹差不多。”
诶,仔细一想还挺有可能的。陈朗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半精灵身份。
于是他语气一转,好言相劝:“精灵不射丨精灵,你先射那个死胖子,他一直偷看你屁股!”
这完全是一种无耻的污蔑,从角度上判断,处在2点钟方向的胖子法师根本没可能偷看到精灵御姐的屁股,倒是陈朗自己的嫌疑更大一些。
“卧槽,你个卖队友的小人。”胖子法师悲愤莫名:“老子明明看的是黑毛法师的屁股。”
好家伙,您口味还挺特殊的。
陈朗完全没有任何出卖队友的羞耻感,他觉得自己分明是在替天行道。
要不是这几个法师优柔寡断,一直在浪费机会,魔弹射手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翻盘时机呢?
“害他娘的哔哔呢。”黑毛法师倒是有几分电影主角的风采,他冷静的大喊一声:“一起上,不然都得出局。”
随后他就挥舞着长剑率先朝魔弹射手冲了过去,胖子法师愣了一下,左手持弩右手持剑紧随其后。
“嘿(二声)!剑来!”
“天不生我李纯钢,剑道如万古长夜!”
想不到区区一个胖子名字还挺帅!
从场中的声音判断出魔弹射手暂时被缠住,陈朗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这一看大为出乎他的意料,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都精研剑术,两把长剑挥的虎虎生风。
看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人都不简单,自己还是格局小了,小觑了天下英雄。
也不知道是魔弹射手都不善近战,还是精灵御姐格外学艺不精,总之她给两个拿剑的法师逼得险象环生,完全没有机会再搭上箭矢,全靠着先天敏捷和复杂的场地与俩人周旋。
‘早干嘛去了啊。’陈朗准备上前搭一把手:‘都是武林高手还不知道自觉点先动手,非要等着有怪物捣乱的时候...’
怪物?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破风声,一个形状类似巨大青蛙的怪物从角落里扑向黑发法师,从背后把他扑倒在地面上。
怪物用身体压住黑发法师的后背,两只与人类极为相似的手掌牢牢按住黑发法师的双臂,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挣扎不停。
胖子法师被忽然出现的怪物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呆呆的愣在原地。
蛙人。陈朗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这个名字,随后气不打一处来:‘这怪物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知道先收拾厉害的人吗?’
他不再犹豫,拔出刺剑从后方逼近趁乱拉开距离的精灵御姐,同时对还在发愣胖子法师大喊道:“别忘了你手上的弩!”
胖子法师此刻的位置与蛙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蛙人的头部庞大,这么近他射术再离谱也不用担心射不准。
把蛙人一弩爆头后黑发法师自己就能爬出来,胖子法师完全没必要走过去,立刻跟上继续围殴精灵御姐才是正确的选择。
“噢!”胖子法师会意,举起手弩就朝精灵御姐射出一箭,然后挺剑刺向蛙人布满恶心疙瘩的后背。
大概是一直警惕手弩,精灵御姐一直以“Z”字形的线路拉开距离,所以这一箭理所应当的偏到姥姥家去了。
“妈的智障!”陈朗破口大骂,这时候他已经从后方截住了精灵御姐,这不就成了他和精灵御姐1V1了吗?
机会稍纵即逝,他顾不上多骂,挺剑刺向精灵御姐高耸的胸膛。
这一剑的时机抓的恰到好处,精灵御姐刚刚躲开弩箭,才来得及转身面对陈朗,就遭遇了这突然袭击的一剑。
‘反正能救回来不是?’眼看就要刺中目标,陈朗略有不忍,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我这可不是辣手摧花啊。’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
精灵御姐侧身一闪,轻松躲过了这既无力道也没速度的业余一剑,抬起修长笔直的右腿,就给他来了个侧踢。
陈朗本能的举起空着的左臂抵挡,臂骨传来一阵巨疼,超乎想象的力量让他站立不稳,踉跄的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精灵御姐抓住机会,闪电般从箭囊里抽出一只箭矢,张弓搭箭冷冷的看着陈朗。
“饶我狗命。”陈朗求饶的速度一点都不比精灵御姐抽箭的速度慢,精灵御姐闻言一怔,没能第一时间把箭矢射出去。
“胖哥救我!”陈朗露出一副迫切的表情大喊道。
“你干嘛用这么老套的手段。”精灵御姐给他气笑了,反而不着急射他了:“不知道野精灵的听力远超人类吗?那个胖子才刚把剑刺进去,离这里还有十几米远呢。”
“你既然连这种手段都知道。”陈朗悄悄抬起手中的刺剑:“就没听过反派死于话多?”
“明明你们更像...”
“砰!”
精灵御姐反唇相讥的话才说了一半,只听平地中激起惊雷,陈朗手中的刺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耀眼白雾弥漫,整个广场的注意力都被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吸引。
连已经被长剑刺穿了一半却依然没放弃和黑发法师量子纠缠的蛙人,都暂时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陈朗的方向。
精灵御姐除外,她仰面倒地,小腹炸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眼中的神采慢慢开始黯淡。
“吓死我了。”
陈朗满头冷汗,精灵御姐倒地的时候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那支箭矢几乎贴着他的头皮飞过,也不知道她本来是打算射陈朗哪个部位的,总不能是胯部吧,大概。
“亲爱的二十一号选手...”温柔的女声如约而至,陈朗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节目结束后我给你买个果篮赔罪。’他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精灵御姐,心生歉意:‘如果我能赢的话。’
‘如果能赢...’他抬起头底气不足的看向胖子法师,胖子法师手中的剑已经穿透了蛙人的整个身体,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您搁这串糖葫芦呢。
“啊啊啊啊!”黑毛法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胖子法师手腕使劲一扭,惨叫声很快消失了。
‘真屑啊这人,看了人家屁股那么久,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陈朗头皮发麻。
“亲爱的十七号选手...”一如既往的声音响起,黑毛法师也出局了。
陈朗手忙脚乱的往铁管中塞火药,妄图赶在胖子法师到来前将火铳重新填装完毕。
然而胖子法师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拔出还混杂着鲜血和蛙人恶心体液的长剑,一脸狞笑的向陈朗飞奔而来。
“止步!”陈朗抬起刺剑,冷冰冰的说:“再靠近我射你了。”
“呵呵。”胖子法师冷笑一声,脚下没停:“真要能射你这种人间之屑还会跟我废话?”
可恶,到底是怎么被他看出来的呢?
陈朗绕着废弃摊位开始跟胖子法师兜圈子,见识了胖子法师的剑术,他可不敢再自以为是的觉得能靠近战把这家伙干掉。
“我这把圣剑‘龙之腿毛’还有10秒的冷却时间。”陈朗诚恳的劝到,他这人一向光明磊落,动手之前总是习惯给对方一个机会:“你再不逃跑就来不及了。”
“呸,你以为和把破剑绑在一起老子就不认识那是火铳了。”胖子法师气喘吁吁的举着剑追他:“我说你能不能慢点。”
“嘿,你还挺识货的!”陈朗赞叹一声:“既然都是火药武器的爱好者,不如我们就此作罢,接下来携手共进,共创辉煌。”
“你让我砍一剑我就答应你。”
“你特么当我傻子啊!”
“那你当我傻子啊!”胖子法师紧追不舍:“我已经看出来了,要给你机会填好子弹,你二话不说就会给我来一下。”
“绝无此事。”虽然他这话说进了陈朗心坎里,但陈朗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在下实属和平主义者。”
“你赶紧出局慢慢回家和平去...有破腚,看剑!”
“原来不是错别字啊!”陈朗屁股一扭,险而又险的躲开砍向自己臀部的一剑,他发现自己一时半会竟甩不开胖子法师。
他虽然敏捷略高,但身上穿着一件重达20斤的锁甲,这严重影响了他行动的速度。
总之,俩人就以相差无几的速度在原地兜了半天的圈子,期间几位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匆匆而来,把地上生死不知的三人一怪抬上担架,接着又急急忙忙的离开。
我说怎么连怪物也救?这算工伤吗?
“真的能救回来吧?”陈朗没忍住,朝工作人员喊了一句,可惜他们只当没有听见,头都没抬一下。
“放心,能救回来的。”胖子法师诚恳的说:“你就给我砍一下,不疼的。”
“鬼才信你啊!”
“我说的是真的。”
“别白费力气了,要正视先天敏捷的差异,你是不可能追上我的。”陈朗刚说完就想起摄像装置还在头顶,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不是种族歧视啊,我是说他胖,制片人记得把这段剪掉啊。”
“停停!”胖子法师实在扛不住了,停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们再这么耗下去,会有麻烦的。”
“麻烦怎么了?”陈朗抹了一把汗,随手在法师袍上擦干净:“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你。”
“蛙人一般是以家庭为单位活动,俗称打了小的来老的。”胖子法师小眼睛里透出知识的精光:“据我推测,再有不到10分钟,就会有至少3只蛙人过来寻找走失的同伴。”
“我对你的推测深表怀疑。”陈朗不屑的看了一眼他手中刻着繁复法阵的长剑:“明知道这里有反魔法结界还拿着一把附魔长剑,你智力肯定很低。”
“老子一个法师还能准备几把剑用!”胖子法师气的跳脚:“你他娘的等着吧,我是不会错的。”
“不,你已经错了。”陈朗伸手指向他身后:“它们来的比你说的早。”
“你跟我也玩这套?”胖子法师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陈朗:“我一转过去你一剑就刺上来了吧。”
“我是说真的。”陈朗慢慢后退了几步,把自己和胖子法师的距离拉到3,4米远:“你现在可以转头了。”
胖子法师依言转身,就看见一个黄色皮肤的蛙人伏在地上,双腿用力,从10米开外的位置奋力跃起,凌空向他扑来。
“我特么...”危急关头,胖子法师的反应神经超常发挥,他立刻向前踏了一步,同时蹲下身子举剑上挑。
蛙人肥胖的身躯带着风声从他头上呼啸而过,剑尖切开腹部带着粘液的皮肤,笔直的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就像是在割开粗粝的牛皮。
淋漓的鲜血夹杂着内脏从天而降,浇了胖子法师一头一脸。
“还有两只,咱俩一人一个!”陈朗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胖子法师不疑有他,站直身体,伸手抹去眼睛上阻碍视线的血液,接着他的手臂就僵在了半空中:‘他怎么偷偷跑到我跟前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一把刺剑从他的左侧胸口贯入,胖子法师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起来。
‘我佛了,这货简直就是屑中之屑。’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别人过河拆桥,他这是河过到一半,就提前把桥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