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在休息到上午后，又约了个时间一起吃午饭。

　　这次，他们是一起吃火锅。

　　羊肉片和毛肚下锅，生菜、金针菇在锅里翻腾，番茄、麻辣双拼的鸳鸯锅冒着腾腾的热气，沾着麻酱吃香气扑鼻。

　　“按照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丁慧茹先是被多方压力胁迫，卖掉了第一颗肾，半年前，也就是港城私立医院肾脏移植手术的相关人员死亡事件之前，她又在许医生等人的逼迫下，自愿被车祸身亡。”

　　“我记得你说过，并不是所有的死亡事件都会产生灵体，只有极强的执念或者是精神力才有可能让人死后变成灵体。而丁慧茹也是符合这个情况的。”

　　“对于她的那种遭遇来说，一定有极其强烈的憎恨，不甘，所以她死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灵体，报复这个世界。”

　　“目前来看，情况差不多是这样对吗？”

　　林白说道。

　　林桐喝了口从外面店里买的黑糖珍珠奶茶，眼睛轻轻眯着，下巴微微搭在支起来的手背上，点点头：“对。已经疯掉的丁慧茹儿子看到过死去的丁慧茹，那说明丁慧茹已经变成了灵体。那么，在港城医院制造肾脏移植手术相关人员死亡事件的，极大可能就是丁慧茹。”

　　“不过，”这时，林白迟疑了一下，“我有一点还想不太明白。”

　　“嗯？”

　　“为什么丁慧茹一定要杀掉港城医院里所有与肾脏移植手术有关的人员呢？”林白像是在跟林桐讨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港城医院固然是造成丁慧茹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无论是卖肾还是车祸，都是丁慧茹主观同意的啊。”林白说道。

　　“这还用说吗，丁慧茹之所以杀掉那些医生，很明显是出于报复吧。”林桐随口说道。

　　“出于报复，那为什么不先杀她儿子？”林白问道。

　　林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嘴角弯了下，表情有些动容，“这，可能就是妈妈吧。”

　　“嗯？”

　　“对于妈妈来说，即使对孩子再过失望，也无法抹除保护孩子的本能。”林桐说道。

　　“……”听到林桐的解释，林白的表情动了一下。

　　一丝游丝般的想法滑过脑海，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们忽略了。

　　但这丝念头转瞬即逝，林白却并没有抓住。

　　“是出于报复吗，总觉得有些牵强，如果是出于报复，只杀掉许医生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杀掉……甚至是后来重新招聘到医院的肾脏移植手术的医生也遭遇了毒手……”林白皱眉。

　　林桐表情有些暧昧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想说，丁慧茹为什么要滥杀无辜吗？我告诉你为什么好了，因为她已经变成了灵体，成为灵体后，会丧失部分甚至全部的智力和生前的记忆，成为灵体后，她就已经属于超自然生物了，支配她思想的是超自然生物嗜血成性的本能和她生前的执念，她早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不能再用人类的眼光去看待她了。”

　　“即使我再同情她生前的遭遇，也不妨碍我在下一次见到她时，将她一枪爆头。”林桐无所谓地笑道。

　　“……”林白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虽然弄清楚了制造死亡事件的灵体就是丁慧茹，但是该怎么把她找出来呢？”林白说道。

　　“按照灵体类超自然生物的一般调查规律来说，他们的出现需要'契机'，也就是说找到促使他们成为灵体的执念，利用他们的执念刺激他们出现。”林桐说道。

　　“那丁慧茹的执念是什么呢？”

　　“憎恨。”林桐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憎恨港城私立医院，憎恨这个世界，所以不肯安心死去，才堕落为了超自然生物。”

　　憎恨？

　　真的是憎恨吗？

　　林白看着她，心里默默想道。

　　“那怎么利用她的憎恨刺激她出现呢？”林白问道。

　　林桐嘴角弯了起来，她看着林白，笑道：“气人你还不会吗？”

　　林白：“呃……”

　　…

　　午夜，又是午夜。

　　凌晨1点钟。

　　在两人吃完了晚饭之后，各自回家睡了一觉，然后，按照约定，于次日凌晨，在港城私立医院大楼下见面了。

　　“快换衣服，时间紧张。”

　　林桐说着，把手中的衣服扔到了林白手里。

　　“……”林白看着手中的衣服，一时无语。

　　林桐扔给他的是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上面还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几个大字：港城私立医院肾脏移植手术著名医师。

　　“呃……穿这个真的有用吗？”

　　你确定不是在搞笑？

　　林白还在质疑，一抬头，却瞅见林桐已经换上衣服了。

　　僻静角落里阴森森的路灯下，林桐穿着一身劣质白大褂，上面还自己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一行大字，跟精神病人似的，猛一看，还有点吓人。

　　“这是什么阴间装备？咱能整点阳间的玩意儿吗？”

　　林白说道。

　　“听我的，这样可以把丁慧茹引出来。”

　　林桐说道。

　　片刻后，两人穿一身白大褂悄悄潜入了港城私立医院的肾内科手术室。

　　跟太平间不同，肾内科手术室已经废弃许久了。

　　整个四楼都被封闭了，门口挂着沉重的锁。

　　林桐拉着林白，从另一侧的窗户跳进走廊。

　　黑暗中，已沉寂多时的走廊扑起一层灰尘。

　　“现在要怎么做？”

　　林白举着手电筒，照着四周，问道。

　　“穿着衣服，在这里走。”

　　林桐认真地说道。

　　“……”林白。

　　…

　　时间过去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林白和林桐两人就这样穿着背后写着“港城私立医院肾脏移植手术著名医师”的劣质白大褂在走廊上逛来逛去。

　　然而，废弃已久的楼栋寂静无声，丝毫不见什么灵体出现。

　　“这样，真的可行吗？”

　　林白皱眉道。

　　“为什么丁慧茹还没出现呢？”

　　他又问道。

　　“不应该啊，”林桐摸了摸下巴，“依照丁慧茹对港城医院的憎恨，我们穿着这衣服来回晃荡，一定会刺激她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