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分析完，肖白暂没表态。
他在斟酌。
“阿大兄，情况或许真如你分析的那样，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即使不能，起码也得调李梅大人来灵州。”
“李梅大人？”
“对！”肖白点头，轻声强调：“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
阿大沉声，接着脸色一变，看向肖白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想什么呢？
肖白看出了阿大变换表情是什么意思，挠头解释道：“阿大兄，我是说李梅大人我使着顺手，而且现在我们这边人手不够，她能调过来帮忙最好了。”
“噢噢……”
阿大嗯了两声，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多想，不过肖白管不了了，毕竟脑袋长在他身上。
对于调李梅来灵州，阿大倒是没有表示其它意见，也没有多余的分析，他答应向皇帝陛下传达，至于成不成，得看天意。
肖白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屋顶，笑说道：“天意向来高难问，不过阿大兄只要话递得合适，我想陛下不至于不允。”
“还有，切不可向陛下说李梅大人是我的人。”
“这是自然。”
阿大点头，暧昧一笑，第二次意味深长。
妈蛋！你好歹是新一代的“保龙一族”高手，怎么也像个八婆一样……
肖白眉头一皱，撇撇嘴转移话题，问起云州边境相关的情况。
既然皇帝陛下推了和马家的婚约，答应公主殿下来灵州，那么默认的状况就是云州边境那边事发，他们灵州军就要接受陛下的旨意，开往那边去助力中央军作战了。
想不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其实，以目前的态势，多在灵州境内苟一段时间，可以让自身实力更加壮大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已然露了底牌，如果再抗旨不尊，弄不好以后会被中央朝堂重点针对。
天高皇帝远，肖白不怵上京城那边的势力，可是那边架子没倒，还有中央军几十万人拥护呢。
“肖白兄弟，据楚大人发回来的情况通报分析，琴川侯在云州边境调集了二十万部队，各兵种齐全，气势如虹。”
“琴川侯亲自带领吗？”
“不是，听说前方总指挥是原第三军团的柯文志。”
“柯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肖白下意识用了敬称。
遥想当初在西北边境前线的时候，那位中年军官对他的鼓励言犹在耳。
“阿大，这位是好人。”
“不知道，但他现在跟着琴川侯与中央军作战，便是叛乱的敌人。”
“嗯……”
肖白轻点着头，嗯了一声。
如果真开战了，对面主将必然就成敌人了。
“阿大，你回去告诉陛下，公主殿下一到，我们灵州军便会唯命是从。”
“好！”
“记得向陛下调李梅大人过来。”
“知道啦！”
阿大拖长音，有些不快，大约是在为虎牙妹抱不平吧。
这事越描越黑，肖白不打算仔细解释，只说如果陛下允了，还来得及的话，可以让李梅带着京都守备部队跟着公主殿下一路过来，既是陪伴，又是护送。
“可以。”
阿大点头。
之后，感觉再无话说，二人默然一阵，又几乎同时开口，意思是一个要走，一个问还留不留。
肖白真心不想留，阿大赶时间复命，执意要走……这样最好。
将阿大送出门时，托马斯捆好了行李，恰好来道别。
“肖白先生，你不是说送送我的吗？我好了。”
“托马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你到大门口吧。”
“肖白先生，你……”
“路上你不会孤单的，这位阿大兄弟和你同路。”
肖白指指一身素服，打扮低调的阿大，示意二人一路同行互相照应。
“托马斯，阿大兄弟是高手，路上寂寞了还可以切磋两招解腻呢。”
“高手？有多高？”
“比大金刚二金刚高。”
“那确实是高手。”
托马斯咧嘴一笑，将刚才肖白送行里程打折又打折，竟然折到衙门大门口的不快情绪拋诸脑后，对阿大抱拳道：“承让！”
阿大身子一颤，回望肖白，一脸幽怨。
……
……
将二人送到门口，又给了托马斯一辆马车装他的行李和一对擂鼓瓮金锤，肖白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
没有送别的惆怅，也没有说多说一句伤感的话，愉快的脸上眉毛跳动，弯起。
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回来的……那时，才叫热闹。
望着一骑一车逐渐走远，这时候，衙门里窜出来一群眉毛胡子全都没有的光头佬，正是八大金刚的弟兄们，吵吵嚷嚷的，说托马斯兄弟离府回京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连送别都没赶上，心里实在不好受。
肖白眯眼听着，知晓他们是在借话埋怨他没有传播消息，顿时摆摆手，笃定告诉他们说等不了一个月，托马斯就会全须全尾回来。
“他的意中人在京里，乐不思归呢，哪能那么快回来……”
“女人真麻烦，还是和男人一起玩比较快活。”
“深有同感！”
八大金刚的弟兄们将话题偏到男女情事上，一致认为男女之情完全没必要，除了浪费时间，还会影响他们拔刀的速度。
肖白听不下去，皱着眉头喊道：“喂喂喂！别以你们自己的喜好框别人，女人那么香，怎么会没必要呢。”
“大人，恕我直言，您只看到了美丽的皮囊，却没有看到皮囊之下。”有位弟兄斟酌着反驳。
肖白一愣，问道：“皮囊之下？皮囊之下怎么了？”
“皮囊之下同样是一滩模糊的血肉。”
听到这里，肖白差点没吐出隔夜饭。
这帮混蛋真是大煞风景……不过，还有更打击人的，因为里面某个杠精直接说仙女也会拉臭臭，根本不香。
艹！回府，全都给本大人闭门思过去。
肖白喝了一声，瞪着眼打发这群不解风情的混蛋回府衙里面去了。
后面，在他也刚要进去的时候，门房里蹲着的老秦突然奔了出来，见机凑到他身边，带着敬意小声说道：“大人，请宽恕老朽冒犯，老朽有桩不得已的事情要向大人打听打听。”
“老秦，别老朽老朽的，我听不惯。还有，直起身说话。”
“好！”
得了允许，老秦当即直起身子，改口直接说道：“大人，我想打听一下，您麾下那八位弟兄到底谁有成家意向，我家小女亦菲和大女儿诗诗……”
肖白瞥了神态恭敬的老秦一眼，打断他的话，说道：“老秦，你家的事情你自己操心去吧，那八个家伙喜欢拼刺刀，没有成家意向。”
“拼刺刀？”
“就是乐意更快出刀，以致忘乎所以不打算成家这事的意思。”
老秦悻悻然，神情一下萎靡。
肖白解释得不伦不类，还有点烦躁，之后耐着性子温言将老秦打发回了门房，才继续往大门里赶。
乱牵红线容易得罪人，还会弄得自己不快活，以后让他们自主抉择算了。
晃了晃脑袋，没走两步，面前竟然又有一人过来“挡驾”……
“大人，我我我……我还没媳妇。”
拦路的是之前一直在大门口值班的灞波儿奔。
底气不足，口气不小。
肖白气笑了。
你没媳妇关他什么事？难道你要请假回老家娶媳妇？
“小灞，怎么回事？”
“大人，属下刚才听到你和秦大爷的对话了，属下觉得，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属下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属下……”
“啰嗦！有事直说。”
“大人，属下要自荐，属下想娶秦大爷家的诗诗或者亦菲做媳妇。”灞波儿奔呼了口气，补充道：“最好是亦菲姑娘，前次我们见过，有眼缘。”
“你和老秦家的小女儿看对眼了？”
肖白听说，眼睛都瞪圆了。
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恋爱上了。
看来，长得磕碜不磕碜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心互相吸引……他仔细打量着灞波儿奔，根据对方的绝世容颜，很想打翻这碗鸡汤。
“小灞，说说！你和亦菲姑娘是怎么看对眼的？就你……就你这副惊为天人的长相，亦菲姑娘如果真的和你对上眼，那一定是因为传说中的爱情了。”
“大人，您错了，我的意思是我看对眼了，阿奔也看对眼了，所以我们看对眼了。”
“嗯？”
灞波儿奔的解释有些绕，肖白在脑子里转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说他和奔波儿灞两个单方面对亦菲姑娘有所好，而不是互相有好感。
明白过来，肖白脸上一寒，沉声骂道：“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还有，以后别和本大人说这些破事，本大人正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管你们娶不娶媳妇。”
接着，他袖袍一甩，大步往衙门里走去。
……
……
旧年结束，新年到来。
灵城里，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
都督府中，同样挂起了大红灯笼，府衙大门口还贴上了老秦亲自手书的春联。
这天下午，吃过团圆饭后，除了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肖白将众位过来团聚的下属们领到府衙大堂，说着闲话，顺便听他们做旧年总结。
犹记得去年底某天，督造大东山军营和开垦劳改农场的两名属下过来汇报工作，这些日子忙于它事，都没关心这两家后来工作干得怎么样了，特别是开垦劳改农场这块，他尤为关心。
“那个谁那个谁……说说你们开垦劳改农场这块进展如何？”肖白坐在大堂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问起。
被叫到的下属放下手里的茶杯，从堂下椅子里站起来，敬礼后说道：“大人，属下姓龙。”
肖白用和煦的笑容掩饰记性不好的尴尬，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头负责的工作。”
“大人，工作理顺了，现在正在有序进行中。”
“那些俘虏们没再罢工了？更没再暴动了？”
“没有了，他们现在很老实，还联名上了决心书，保证每天在定下的开垦面积之外，再多垦出百分之五十的面积。”
“不错不错！”
肖白由衷赞叹，甚为欣慰，顺便问了嘴用什么法子搞定那些要权利的刺头的。
下属面色一肃，从歪斜的嘴巴里断然吐出一个字：“杀！”
肖白心头一颤，追问道：“全杀了？”
“报告大人！是的，一个不留，全杀了。”
堂上堂下，此时全员安静。
想不到自己对下属的一句喝骂提点，结果竟然是一排的俘虏人头落地。
对那些被剁掉的地痞流氓和无赖，肖白无任何歉疚心理，只独独感慨权力的迷醉和可怕。
“杀了就杀了吧，只要别杀到差了劳力干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