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白九龙对面的那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据那个联系他的女人所说,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两百年之久,现在世界上一片荒芜、人口凋零,城市被战火摧毁,大地遍布毒气,除了军事基地之外,外界根本没有什么活人。
但军事基地只需要战斗的炮灰和劳动的奴隶,像是她这种女人,身在军事基地就只有一个下场……
她很早熟,见过年龄稍大的女人的遭遇,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会是如此,所以在五岁的时候就从军事基地中逃了出来,隐居在城市废墟下复杂庞大的下水道系统之中。
大概是她信仰着一个被杜撰出来的神明,总归是有着信仰,所以没有被生活打垮,最后幸运地多活了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中,她以虚构神明的名义,在下水道中聚集了三百多名与她一般的流民,共同扶持、共同苟活在废墟之下。
他们养有老鼠、蟑螂作口粮,他们捡破布、麻袋作衣裳,城市里没有价值足够的东西,招惹不来军阀,他们就像是城市里的食腐者,靠拾取大人物们看不上的东西艰难地生存着。
但他们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靠着东拼西凑弄出来的垃圾收音机,他们得知有两个军阀把他们的城市定做了战场,战火又将蔓延到这片废墟之上……
修女安娜,也就是联系白九龙的这个女人是下水道避难所的领袖,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让所有人分散逃走,离开这个城市。
三百人数目太多,聚在一起行动绝对会被军队发现,然后将他们抓回去做奴隶,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他们只能分开……
如此,活下来的人总会多一些……
虽然进入荒野之后,这些人恐怕再也没有聚到一起的机会,荒野上有变异的野兽、有精神崩溃的暴民、有贴地游荡的毒气云、有辐射强烈的死地,往常他们根本不会去、也不敢去探索,更不用说有什么安全路线的地图,现在离开了还算安全的城市废墟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安娜在军事基地生活过,知道两个军阀发生争斗的一般原因——不是为了测试威力强大的武器,就是为了争夺某种资源,届时,身处战场的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流弹和无差别的爆破要不了他们的命,接下来的扫荡也会把他们从下水道揪出来……
军阀称他们这种人做‘野老鼠’,抓到了,就意味着‘加餐’和‘游戏’……
存续了二十年的避难所终于分崩离析,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那你想要本座怎么‘拯救’你们的世界?终结战争?”白九龙让明王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一边小口喝着,一边说道。
虽然眼前的魔法阵没有办法传送活物,白九龙过不去,但丢给她一个专精破坏的神格金丹什么的也足以让她扭转局势。
毕竟白九龙分析一番她交出来的信息,发现她们世界的科技水平就相当于二战时期,虽然有什么超级离谱的大型两足机器人‘钢骑兵’,但武力值也高不到哪里去。
白九龙又在虚空里掏了掏,拿出一颗眼珠子形状的神格金丹。
它全身呈暗红色,有两个拳头大小,不反光,只在瞳孔处有一道亮红色的十字标记,时时刻刻冒着红光。
这颗神格金丹白九龙不记得是谁的了,反正那天宋御凰拿了一麻袋各种神格金丹过来,让他各复制一个拿走,除了几个武器样式的神格金丹体型太大,塞不进虚空之外,其他的都被他随便往肚子一塞,再也没有去关注过。
“本座现在去不到你那边,但还是有两个办法,一是你把魔法阵对住敌人,本座在这边攻击,二是本座给你个小玩意儿,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好了,做出你的选择。”白九龙喝了一口茶说道:“不过嘛……本座比较倾向后者,毕竟本座不可能整天和你联系,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对面半晌都没有出声,在白九龙喝完一杯茶之后才幽幽地说道:“终结战争?……算是吧……神明大人,如果您亲自出手的话……能做到这样的事吗?——把全世界的、污秽的、挑起战争的大人都清除干净,只留下纯真的孩童……如此……才算重塑世界、拯救世界吧?……”
白九龙稍稍睁大了眼睛,说道:“你疯了?”
“先不说没有了大人的照顾,一群小屁孩怎么在那种危险的世界存活,就说……你也是你口中的‘大人’吧?你想死?”
“神明大人……我也是从小孩子独自成长到现在的,那些孩子有能力不依靠任何人就生存下去……而且……是的,我是想死,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变成那些‘大人’,但我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当我失去了这个祈求,不再天真,不再相信神明大人的存在而每日祈祷……我就会变成我最憎恶的模样……”
安娜的声音中有恐惧,也有一丝解脱,神明大人会实现我的愿望的吧?这样……我是不是就能脱下一切责任、安心地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了呢?
白九龙按了按眉心,说道:“先说一声抱歉,本座可不会帮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大杀特杀,虽然本座的确能做到这种事……”
做份不许大人吃的黑暗料理投到河里就是了,附在其上的精神污染会急速扩散,那边世界的人都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顶多是身体强壮一些,根本没有对精神污染的抵抗力,即使白九龙的精神污染被大量水源稀释,也足以杀死他们每一个需要喝水的人。
“这样吗……”安娜的声音有一些失望,原来神并不赞同她的愿望啊……
“但是战争是坏文明,挑起战争的东西都该死,”白九龙话音一转,说道:“这样好了,本座给你一些装备,你离开那下水道,到外面的世界去,几十年窝在下水道里,见识能有多少?见识少了就喜欢钻牛角尖,抱着自己幼稚的观点就愤世嫉俗,实在可笑。”
“你要亲自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去见识世间百态,除了看着眼前的黑暗,也要试着去寻找光明,到最后,你能说出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恶与善’,所有的‘卑劣与崇高’,所有的‘绝望与希望’……你才有资格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
修女安娜怔怔地听着白九龙的话,黯淡的眼中似乎重新有了光彩……
“本座给你力量,毁灭……还是救赎……全由你来裁定。”
嗒,安娜轻轻跪在了画满整个地板的魔法阵上,两手触摸着银色的光路,像是要触摸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大人……我真的能做到那样的事吗?决定命运……”她喃喃说道。
“刚才是谁跟本座说要杀死所有大人的?你不是早就有胆子做这种事了吗?”白九龙无语道。
“不……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与神明大人所说的一切比起来……我的愿望更像是小孩子的任性……”安娜羞愧地说道。
“好了好了,知错就改就还算是好孩子,你准备一下,本座这就把东西送到你那边去。”白九龙无所谓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颗暗红色的眼珠子就从安娜面前的魔法阵中浮现,白九龙也一边说道:“这是第一个,能发出一道红光将事物的运动状态归零,变为静止,诡道的使用方法是找很多镜子反射,让红光布满周围,这样无论是什么攻击都近不到你的身,当然,这要看双方实力,敌人实力高你太多,也定不了他几秒,不过嘛,你们那边都是些凡人,随便定,你们连这件玩意儿的攻击下限都碰不到,放心使用就是了,把人定住了就上前砍他丫的……”
“对了,本座得给你找件近战武器,你等一等,本座去储物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