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卡鲁德特地让巴捷特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权当是给安洁拉压惊。
“乡下小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珍惜的美味,还请库洛格雷小姐多多包涵。有什么吃不惯的地方,我在这里就提前给您道歉了。”席上,作为主人的卡鲁德自然是要简单说几句客套话。
所幸安洁拉并没有多少娇蛮千金的架势,反而对桌上这些朴素但美味的菜肴多加赞赏。不得不说这赢得了在场众人的好感。而她的两名随从也表现出良好的教养,没有给他们的主人丢脸。
这就让卡鲁德非常好奇。
这样一个才色兼备,待人有礼的千金大小姐是因为什么而不被尤利安王子青睐呢?还是说尤利安王子的那位新欢,除了地位不及之外,其它的通通都压过了安洁拉一头?
想到这里,卡鲁德暗自倒吸一口冷气,那得是什么程度的怪物?
不过这种事,卡鲁德也不好张嘴去问安洁拉,他并不喜欢戳他人痛楚,这种明显会踩地雷的话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但是很遗憾,这里除了卡鲁德之外,还偏偏就有一个不怎么会看气氛的愣头青存在。
“库洛格雷小姐是吗?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对于安洁拉的大名,卡多尼欧自然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还没有自不量力到对安洁拉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压抑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那个,我来这里之前听说了一些您和尤利安王子的之间不太和睦的谣言,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听到这番话,马隆和休可拉紧张的放下餐具,同时看着自家主人的逐渐暗淡的脸色不知所措。
而卡鲁德则恨不得用叉子叉起一块滚烫的煮马铃薯塞到卡多尼欧那张大嘴巴里。卡鲁德凶狠的瞪着卡多尼欧,示意让他闭嘴。看到自家老板凶狠的眼神,卡多尼欧总算反应过来自家踩了地雷,连忙解释说。
“啊,原......原来是假的吗?啊哈哈哈哈哈,都是些无聊的流言,库洛格雷小姐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卡多尼欧不断为自家的失言做着徒劳无功的补救,但是并没有哪怕一丝的回暖。
沉默良久之后,安洁拉擦了擦有些湿润的双眼,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啊,那不是什么谣言,我和殿下的婚约确实已经取消了,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咳咳,卡多尼欧,你看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能拜托你去酒窖拿点酒号吗?”
“啊?啊......我这就去。”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冷场了,卡多尼欧也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尴尬,于是带着自己的随从卢卡斯狼狈的离开了餐厅。
“抱歉,法兰拜尔卿,让你看笑话了。”大概这件事在安洁拉心中憋得太久了,今天卡多尼欧突然提起,安洁拉不可自制的留下眼泪。
眼泪不愧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连平常遇事冷静的卡鲁德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叫一旁伺候着的简去拿点热毛巾过来给安洁拉用。
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么想着,卡鲁德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
“咳嗯,您不要太难过了,比起这个,我很好奇一点。对于只眼为什么会下大力气来绑架您,您有什么头绪吗?”说到底,卡鲁德对安洁拉并不熟悉,所有也只能把话题的走向往只眼的行动上扯,“我觉得他们大概还是想要钱,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们胆子会大到让库洛格雷公爵交赎金。”
“啊,谢谢。”安洁拉先是对递过来毛巾的简表示了感谢,然后擦了擦眼睛,稍微冷静了下来。然后回答道,“很抱歉,这一点我没有有头绪。不过您说的对,即使他们向父亲索要赎金,事后父亲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不过库洛格雷家的政敌也不少,所以如果他们把我卖给对我家有敌意的家族的话,倒是也说得过去。”
“嗯,政敌的确一种可能,不过如果是您的话,还可能会有另一种解释。”安洁拉的回答倒是给了卡鲁德一些灵感。“有没有可能只眼是受人所托,就是想要得到您呢?字面的意义上。”
“唔,法兰拜尔卿说笑了。”安洁拉虽然待字闺中,但也不是完全不知世事。她大概明白卡鲁德是什么意思——有人想要得到她这个人,而不是为了对付库洛格雷家。
“并不是说笑。”卡鲁德渐渐有了思路,“在您和尤利安殿下的婚约还在的情况下,这些宵小之辈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有那么几个对您非分之想的登徒子也不会蠢到同时和齐贝林王家和库洛格雷家敌对。
但是情况变了。您和尤利安殿下的婚约被取消,之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某个人说不定就起了歹心.....也说不定?”
“您说的,也有道理?”安洁拉放下毛巾,也开始思考起来,“的确,我和殿下已经无缘的现在,肯定是会有人考虑和我......我是说我家建立姻缘。”
倒不是安洁拉脑子不够聪明,只是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从中断婚约的事情中走出来。
因为不管别人怎么看,安洁拉是打心里喜欢尤利安的。不仅仅因为对方是王子,也不仅仅两人青梅竹马的关系,安洁拉是打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着自己的未婚夫,并且一直为了成为与之相配的人而努力着。
婚约的解除对她来说,不仅意味着失恋已经失去公王妃的宝座,还代表着她十几年来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
而此时被旁人点醒,安洁拉也开始冷却下来,思考自己遇袭的其它原因。
看到自家主人暂时停止了感伤,马隆和休可拉感激的看了卡鲁德一眼。卡鲁德也觉得差不多该收场了,于是他站起来说道。
“库洛格雷小姐,现在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希望彻底根绝只眼的余党,而您也需要从中揪出背后对您不利的人,所以我们现在算是盟友了对吗?”看到安洁拉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卡鲁德继续说道,
“那么作为盟友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应该好好休息了。这几天四处东躲西藏想必消耗了您和您的随从不少的精神和体力。就算是为了您这两名忠心的部下,我也觉得您该回房间好好的睡上一觉。温暖的床铺和充足的睡眠更有助于您的思考,不是吗?”
“您说的对。”大概是因为填饱了肠胃的缘故,抑或是安全的环境让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安洁拉此时确实能明显地感觉到疲劳感如潮水般上涌。“那么,请您原谅我先失陪了。”
“祝您好梦,库洛格雷小姐。”卡鲁德笑着让简给安洁拉一行带路。
“也祝您晚安,法兰拜尔卿。”向卡鲁德行礼之后,安洁拉也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看着安洁拉逐渐远去地美丽背影,卡鲁德原本带着笑容地脸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先是山民,再来是只眼,现在又扯出齐贝林的库洛格雷家,以及雇佣只眼抓人的未知的某个贵族。自从他接受这块领地之后不到两个月,麻烦事就一桩接一桩。想到这儿,卡鲁德忍不住长叹一声。
“明明我只想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窝在自己领地里的富家翁,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