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公都雷米尔内的王城。
今天所有的守卫都能感觉到会议室里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自从半个月前,因为一个“关于王太子卢修斯·兰·霍亨索伦是否应该参与军事行动以学习如何对待军队”的话题,导致这段时间会议室的气氛一直如此压抑。
“我还是那句话,卢修斯才十八岁,带兵打仗什么的还是太早了!”对参军一事抱有最强反对意见是卢修斯的母亲,公王妃阿莉雅。她皱起双眉看着自己的丈夫,“除非是能够必胜的行动,否则我是不会让步的!”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必胜的战争的!这个道理你到底要让我说几遍?”公王怀特一世也是难得的激烈反抗自己的妻子,“十八岁参加军队已经不算早了,在这么磨磨蹭蹭下去,到时候别国的王子都已经完成初阵磨炼,那时候就已经晚了!”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就卢修斯这一个儿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阿莉雅反问道。
“然后就让他一直这么窝在宫廷里?”怀特一世冷哼一声,“孤十六岁就已经从军作战了啊!”
“别当我不知道!明明是陛下你自己偷偷混进瑞德他们的部队了的!”
“只要结果好不就可以了吗!”
“就是因为陛下你这种心态我才不同意放卢修斯出去啊!”
“但是卢修斯要继任孤的位置,这种程度的锻炼是必须的!”
“少给自己贴金,陛下您打的那些个胜仗里有多少是需要您御驾亲征的您心里没点数吗?您考虑过还在孕期的我替您会见大臣以及处理政务的心情吗?”
......
看着激烈争吵的公王夫妻,一旁就坐的文武大臣都显得很尴尬很尴尬。
这样的无意义的争吵持续了超过近半个月,讲实话已经是在硬吵架了。夫妇俩的分歧说穿了非常简单。就是战争的胜负的期待。
公王怀特是打过仗的,他知道只有参军才能真正的了解的军队。更何况战场上胜败无常,趁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也不是坏事。
而王妃的想法是,王太子的荣誉不容损坏。除非是能增加威望的必胜之战,否则不值得王太子冒着受伤甚至战死的风险参加。
严格的来说,双方都有道理。哪怕王妃的想法确实有些理想化,但在是雷栋只有卢修斯一名男性继承人的前提下,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至于在做的大臣们,宫廷的大臣大多支持王妃的意见。毕竟损失继承人的风险太过沉重。为了宫廷的正常运转,也是为了保证国家的稳定,他们不允许在这一点上出现闪失。
而以地方领主为主的骑士团则赞成公王的意见。作为民风尚武的北方国家,一个不懂军事的继承人是骑士团无法承认的。毕竟东部的齐贝林这么多年来一直虎视眈眈,西边的奥斯提亚和北边的阿巴尼斯则是态度暧昧。唯一值得依靠的只有南部的王国加迪斯。所以一个起码要懂得如何调度军队的公王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自然是是必须的。
“二位,请冷静一下。”典礼大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进言道,“殿下出征是家事也是国事。请二位不要冲动。”
“哼!”
“啧。”
公王夫妇互相瞪了一眼对方,就看向别的方向不再争吵。再次所有的贵族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都有一点共识,那就是殿下需要尽快熟悉军队。”骑士团团长,洛伊德·柯林特侯爵借着公王夫妇停火的时机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是我以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在此断言,我们现在不会听命于现在的的殿下。”
阿莉雅皱起眉头,然后看向洛伊德身边的副团长瑞德男爵,“身为卢修斯教师的你也是这个结论吗?”
“很遗憾,是的。”瑞德男爵点点头,“身为副团长,我和团长的意见一致,我们需要对部下的生命负责。其结论就是我们‘现在’无法把我们和部下的性命托付给现在的殿下。“
“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阁下?”坐在骑士团两位团长对面的财政大臣明显不赞同对方的说法,“殿下是个优秀的人,兵法也好,武艺也好他都有好好的学习。所以你的结论得出的未免为时尚早吧?”
“所以我强调了‘现在’两个字。”瑞德无视了对方语言上的进攻,他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所以身为臣子的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对策吗,瑞德?”对于自己的前亲卫队队长,怀特一世还是很信任的。
“其实方法一直都有。那就是折中二位的意见,给殿下找一个合适的战场即可。”
“这话说得真简单。”内政大臣嗤笑一声,“合适的战场哪有那么好找?你难道要送殿下前往有冲突的边境领主那里吗?到那可就没有什么初阵不初阵的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话,我也和你抱有一样的意见,格雷格森大人。”说着,瑞德从怀着掏出一封信,他把这份信交给身边的侍从,让他把这封信交给怀特一世。
“这个信是?”怀特一世打开信封看了起来。其它的大臣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瑞德打的什么主意。
“这封信是今天上午送到我府上的。出处是我教子,卡鲁德·雷·法兰拜尔。”瑞德向其它人解释道,“这封信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里面提及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只眼的残党吗?”读着信的怀特二世小声念道,“五十名左右的山贼吗......“
“瑞德你的意思是?”一旁的阿莉雅也大致明白对方向说什么。
“五十名左右的山贼出现在我国的边境的深山里,当地的民众受到威胁,王太子收到了当地领主的求援于是组建义军前去支援。怎么样,不错的剧本不是吗?”瑞德男爵笑着说。
“法兰拜尔的人口有多少?”一旁的洛伊德好奇的问。
“六百多人,常备军力是男性人口的十分之一的话,再加上之前归顺的山民,随时能动员的部队大概在四十五人左右。”瑞德回忆了一下信上的内容,“骑士的话,除了卡鲁德自己之外,他的好友,施密特家的老幺卡多尼欧也在他的村子里做事。他们俩都是有过多年佣兵经验的老手。我想作为殿下的副将算是绰绰有余不是吗?
更何况,卡鲁德是我的挚友,也是陛下当年亲卫队的副队长齐格的遗腹子。而卡多尼欧更是有着王家血脉,也接受过公爵家系统教育的骑士。身份上来说也没有不妥之处。”
“适合的战场吗......”洛伊德想了想,“即使不计算外援,数量比也是四十五对上五十左右,不是很夸张的差距。再加上有战争经验的骑士两名,的确,作为初阵,这个规模倒是勉强合格了。”
“名义上也说得通。不过要一开始就让殿下展现身份吗?”典礼大臣犹豫的问道。
“那样就算不上锻炼了。”看完信的怀特一世否决道,“去的时候让卢修斯隐瞒身份。只有从下往上看才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才称得上是学习,更何况没有经验的卢修斯一开始就自报家门的话,只会让法兰拜尔卿他们束手束脚。”
“你要把那孩子暴露在危险之中吗?”虽然心底里已经同意了瑞德男爵的提案,但是阿莉雅还是感觉有些不满。
“这才叫学习。”已经打定注意的怀特二世不理会妻子如利刃一般的眼神,正当他又想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大臣们都在看着自己。
“先隐瞒身份然后再事后发表结果吗,又来啊。”典礼大臣揉着太阳穴说。
“这次也要准备不少补偿金呢,”财政大臣摇了摇头,“不过来源是陛下的私库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真是的,到了儿子这一代也是这样吗。”洛伊德揶揄着怀特一世说道。
“你们够了啊,我当年再怎么说也打赢回来的!我可不记得有拖洛伊德你的后腿!”知道是臣子们暗指他当年偷偷混进洛伊德组建的义勇军去讨伐强盗的事情,马上辩解道。
“是是,那么天下无敌的陛下。您打算派谁做领队?”不打算在这一点和怀特一世纠缠下去的洛伊德问道,“殿下不当领队的话,瑞德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只是五十人的团伙,派副团长去的话有点不太合适啊。”
“年轻人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年轻人来做。”这个问题倒是没有难倒怀特一世,他说道,“卢修斯的亲卫队长阿诺德怎么样?
有实战的经验,名义上也可以作为王太子的代理来行动。事后卢修斯公开身份的话他的存在也不会很突兀,反而可以解释成‘为了保护太子的微服私访而不得不成为名义上的队伍的领队’的说法。如何?”
“陛下,您说实话,您是不是早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阿莉雅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过面对妻子的质疑,怀特一世只是不知可否的笑着说,
“亲爱的,这只是孤的灵光一现罢了。”
最终,经过在场的大人物们的协商,王太子的初阵阵容就这么被确定下来。义勇军的领队由
王太子的亲卫队长阿诺德和亲卫队的副队长菲尼克斯担任。主要成员也基本上都是卢修斯的亲卫队。再加上由阿诺德的家族提供的随行士兵,义勇军共计三十五人。毕竟只是援军,敌人的数量又不多。所以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合适的。
而在其它人紧锣密鼓的准备行装和补给的时候,在王城内的书房里。
“父王,您真的说服了母妃和其它人准许余外出了?”今年刚满十八岁的王太子卢修斯·兰·霍亨索伦此时双眼放着亮光,他现在激动的样子就好像即将入手心仪玩具的孩子一样。
“那还用说?”怀特一世点点头,郑重地对卢修斯说,“孤有几件事要嘱咐你,希望你够记在心上。”
“您说。”
“首先,你这次是隐藏身份去山区,我希望你能保持谦逊。毕竟法兰拜尔卿是当年牺牲地拜尔卿地次子,他既是烈士后裔也是孤的直臣。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对你也不是坏事。”
“没有问题,”卢修斯点点头,“是叫卡鲁德吧,余记得他还是师父的教子,也是有名的佣兵,我有很多东西可学。不会耍性子的。”
“那就好,”怀特一世继续叮嘱道,“我理解你此时激动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往前线去冲。毕竟你的剑术不成气候,经验和反应也不足。就算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一定要分清什么是你能做的,什么的是不能做的。”
“没必要说的这么过分吧。”卢修斯对于父亲对自己剑术的评价颇为不满,“还有什么叮嘱的吗?”
“其它的就没有什么了。”怀特一世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最后一点,是孤的一点私心。这次外出你肯定不能用真名,所以我希望你能以‘达里乌斯二世’的名号自称。”
“达里乌斯......二世?”卢修斯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父王,难道说?”
“没错,孤就是达里乌斯一世!这是孤当年外出行走的所使用的名字。”怀特一世点点头,印证了卢修斯的猜想,“你是我的儿子,孤希望你能够继承这个名号,去游历,去见识,去学习,从而领悟属于你自己的王道!”
“达里乌斯,达里乌斯,没错,从今天起余就是达里乌斯二世。无名骑士达里乌斯二世就是余!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修斯捂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然后像是觉醒了什么一样开始放声狂笑。而一旁的怀特一世则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确认着自己的意志被自己的儿子所传承。
之后,整个书房里充斥着父子二人放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