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一刻,锦理寺沉重的黑漆大门被两个虎背熊腰,手持檀木廷杖的官差用力打开。
立时形同幽深鬼窟的内部环境显现出来,通过门洞,两尊两人高的石老虎分立左右。
石屏下中央位置一个张牙舞爪的麒麟石像冲门口怒吼,旁人见了,不免因它狰狞狂傲的雕塑风格让人的心为之一颤。
搞得卡哇伊点儿不行?非整这么恐怖瘆人,这是官府衙门,又不是吓人鬼屋。
当然了,当官办差的不吓人,只能是下点表面功夫了,毕竟像锦理寺这种最高司法部门,威严还是很必要存在的。
正这时,从石屏后走出一个身长体壮,面白目明的小伙,模样看上去也就二十六岁左右。
穿着很花哨,但是很酷酷的样子,就像明朝那些个锦衣卫似的。
手里拎着一把宽厚的大刀,刀柄上刻着个麒麟头的标致。
小伙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在四十多岁的随从,穿着跟小伙一比逊色很多,却不失酷酷的感觉,虽看上去很单薄,但很带范儿。
俩随从表情严酷,一丝笑模样都没有,人手一柄宽厚的大刀,刀柄上的标致是狗头。
年轻小伙走到门口,站在门口左右的俩官差立马抡拳砸掌,恭恭敬敬的向小伙微鞠一躬,以浑厚的声音齐声喊道:“大人早!”
没错!这年轻小伙就是之前陆修远他们提到的锦理寺总参贾清廉。
贾清廉一点头,压着嗓子,故意整出男中音的浑厚声线。当官的嘛,必要的时候就要打官腔。
“早!”
回一个字便是恰到好处,当官的嘛,一般情况下都是惜字如金的。
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很吊的,不屑你的感觉,能回你话就不错了。
这时,贾清廉脸朝天伸个懒腰,向他左后方的随从压着嗓子说:“今日日程如何安排?”
那左后方的随从连忙从袖筒里摸出一个小册子,翻看一通回道:“大人,今日无事!”
“无事?”贾清廉眉头微微一皱。
左后方的随从回道:“是的大人,无事。”
“怎会无事?昨夜熬了一个通宵,写好了野北城陆家的案宗,今日应该将案宗上交刑部,与刑部商议比对后,判定陆家的罪行啊?”贾清廉一脸认真的说。
“这……这……”左后方的随从听贾清廉讲完,支支吾吾起来。
右后方的随从凑到贾清廉耳边,小声回应:“回大人,陆家的事情其实早在前日便被刑部定下了。”
贾清廉一怒脸:“什么?定下了?前日案宗还未做好,怎能定下,这不附和流程啊,是谁定下的?”
“大人息怒。”右后方的随从左看看右瞧瞧,小声回道:“大人,此事是由相府直接命令刑部做的,下级难越上级,可上级省略下级却是易如反掌呐,望大人想开些吧!”
贾清廉十分想破口大骂,但考虑到泼妇行为是很掉面子的,所以压住火气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他们早插手了,那我还熬夜做个狗屁的案宗,你俩怎么早不通知我?”
“回大人,刑部之前说案宗还是要做的,所以我们就……”左后方随从说着,向右后方随从一挤眼。
右后方随从连忙接话道:“所以我们就没告诉大人,怕大人早知道此消息,气的不想做案宗,完不成任务,得上面怪罪。”
“放屁!”贾清廉大骂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住暴躁的情绪,压着嗓子说:“呵呵,我有那么小气吗?笑话!既然此事已经这样了,那就由他们折腾去吧,看来那黄泉路上又要多一冤魂了,而且害死无辜的帽子还要戴到我锦理寺头上……”
说着,呵笑一声一摇头,低语道:“一群奸佞小人,照着他们这样折腾下去,早晚把大春国给搞散架了不可!最高司法部门锦理寺?呵呵,狗屁的最高司法部门,岌岌可危啊!”
说完,贾清廉一甩袖子,迈步向大门前的街道上走去。
俩随从赶忙问道:“大人您去往何处?”
贾清廉头也不回的应道:“既然无事,我只能找点儿事做了,老地方!”
俩随从听了,对视一笑,立时明白了贾清廉的去向。
贾清廉说的老地方便就是东城粉红楼,要见的人自然是他的老相好悠美姑娘了。
俩随从齐声道:“大人等等,我二人与您一同前去,保护您的安全。”
说完,俩随从小跑着向贾清廉追去。
追跑过程中,他俩小声交谈。
右后方随从先说:“听说悠美姑娘被妖缠着好些日子了,大人为此愁得是眉眼难开,这几天没公事做常常一个人蹲在角落唉声叹气的。”
左后方随从回道:“是嘛,那赶紧去看看的,若真是被妖缠的,我还真有个门路可寻,兴许能帮上大人。”
“什么门路?”
“我二大爷就是驱妖的。”
“你还有个二大爷?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呀?”
“我还能啥事都同你讲?”
“怎么的,咱不是兄弟嘛,好几十年的感情了,老打,你这话说的有点让我伤心了。”
“老动,别跟个娘们儿似的矫情,等到了粉红楼我便告诉你我二大爷的事。”
这右后方随从被称为老动的,名叫动刺,锦理寺乙字号审判。
剩下左后方随从被称为老打的,名叫打刺,锦理寺甲字号审判。
这动刺打刺之间的关系很是传奇,待到之后有空再讲。
……
东城,粉红楼。
粉红楼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厢房门前,太秀和阿丽雅站在那里。
门被一把金色的锁紧紧锁住。
厢房里接连不断的传出咿呀咿呀唱戏的女人声音。
太秀望着大门,一抽搭鼻子,用手一划拉光溜溜的脑袋,皱起眉头自语道:“闻起来没多大妖气,应该是不入流的小妖。”
阿丽雅一脸紧张的用小手轻轻一扽太秀的衣角,声音忐忑道:“小师傅,我家悠美姑娘就在里面,等会奥婆婆送来钥匙,便……便进去。”说完,干咽一口口水,眼神中的慌张更是重了。
太秀一点头,没有作声,继续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驱妖的事情。
正这时,一个老婆婆焦急的喊声从一楼通向二楼走廊的楼梯上传来。
“阿丽雅呀,坏了,我老太的钥匙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