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张林说的是我上个月因发型而分手的女朋友赵静。假装不知道是因为我还在生气,生气赵静为什么要留短发。
本来赵静是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眼看就要及腰了,她曾在我们俩刚开始好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很多恋人都会说的话,待我长发及腰,我就身披婚纱嫁给你。
为此我不止一千次幻想长发及腰的赵静,身穿婚纱和我手牵手,走在婚礼殿堂红地毯上的画面。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毕业前一个月自己跑去理发店剪了。
当时我一看,气的我立马跟她提出了分手,什么意思?剪成短发,就是不想嫁给我了呗,果然热恋时的山盟海誓都是狗屁狼烟,味散了什么也都淡了。
这可不是我心眼小不小的问题,这是要牵扯到爱不爱的问题。
由此我一个月理都没理赵静,碰到面也假装不认识,就算她想和我解释什么,我也没给她一丝开口的机会。
可能我相对比较敏感,或许思想有些极端,我认为不去遵守的诺言,轻易毁弃的诺言,所得的下场就是鱼死网破,两死不相往来。
张林提起赵静,又让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了好久。
“少装傻,我说的静静你会不知道?”张林呵哧一笑,然后用空雪碧瓶子一下一下的磕着后脚跟,面色变得有些深沉:“静静没见到你,就找到我,让我向你带句话,静静她明天就要走了。”
我不屑的冷笑一声:“废话,明天哪个毕业生不走?”
张林见我毫不在意的表情,变得着急,声音拔起老高,近乎吼了。
“铮哥,静静说的明天要走,是从学校到军营,她去当兵了。”
“当兵?”我的心猛地一颤,很是吃惊道:“赵静她要去当兵?怎么她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张林叹口气回道:“铮哥你每天只想着自己的事,梦想成为地球上最具影响力的大作家,整天趴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静静说什么,有什么想法你会注意到?”
我愣了,感觉脸皮紧绷着,没有了任何表情。
后悔如汹涌的浪花拍击着我此刻由愧疚汇集的心海。
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耳朵里飘出来的。
我幽幽的说:“难怪静静把长发剪成短发了,她的理想和志向我竟然从来不知道。”
……
古藤村的天一旦黑下来,刘署名就又要为刘家暗堂里的那个黑瓦罐提心吊胆了。
只要太阳一落山,刘署名便着急忙慌的牵着他家那条黑狗,从村北边抄一条最近的小道赶至村南边的刘家暗堂。
然后在那暗堂里开灯拔蜡,守护着那个黑瓦罐。就好像那黑瓦罐有什么人要来偷似的。
六年半的时间,刘署名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安,搞得整个人精神和体型无一不削减大半。
三十多岁的年纪硬活成了六十岁。
一米八的身高,一百斤的体重,不伸胳膊开腿,简直就是根火锅筷子。
而且还佝偻了背,弯曲了腰,鼓鼓囊囊的像驮了个大火烧。
塌陷下去的眼窝,凹进去的双颊,尖长的手指甲,乱糟糟的鸟巢头,活脱脱一个正宗乡村派人妖。
可这是他乐意的吗?
如果回溯到六年半以前,见到那个板板正正,走路带响,风稍一吹乱发丝就赶紧拿出小镜子、小梳子进行梳头动作的刘署名的话,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这并不是他乐意的。
或许是源自于六年半以前的一句承诺和应允,所以才导致他现在的如此狼狈。
然而那承诺和应允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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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5年,冬,腊月十六,下午4点。
古藤村村委会的大喇叭里嗷嚎着《开心哟》。
“开心哟,祝你开心哟,开心哟,带来喜和爱……”
在这喜腾的氛围中村民们照常堵起耳朵来,各自在家该做活的做活,该跟媳妇吵嘴的吵嘴。管他村委会的大喇叭旋律是否悠悠,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驴唇不对马嘴。
倒是在村委会那三间大瓦房里待着的村长刘开山,会计许继保有那欣赏音乐的心思。
两人一个拍手,一个抖腿,时不时抬腚放个屁,时不时噘嘴喝口水。
正当刘开山和许继保悠哉悠哉的时候,村里又断电了。
嗞~~~咔~~~
大喇叭没了声。
突然的断电,险些让刘开山和许继保这俩嘚瑟货从椅子上跌下来,一头栽在地上呜呼哀哉,骑着大鹤西游了。
“娘的,又停电了,一天停三回,这让谁受得了,正听到好运兴旺,差点儿就发达通四海了,就咔的卡那了,这四海上哪儿通去……”
会计许继保竟因断个电发起牢骚来了,看他一脸的怨气,撑着鼻子歪着嘴的,就跟村里喜寡妇上身似的。
“行了老许,跟个孩子是的,不就停个电嘛,按以往流程也就半个钟头就来电了。趁这空档,你就老老实实趴桌子上看看报纸,不愿看就随随便便拢拢账啥的,我可能是昨个儿在喜寡妇家喝那假酒喝的,脑袋迷糊的厉害,先眯会儿的。”
村长刘开山逼逼完,身子靠在椅子上,掐仨数就打起了呼噜。
许继保看刘开山闭上了眼,不敢再出动静,就跟刘署名家大黑狗似的,命令一到不敢瞎叫,老老实实的趴桌子上看起了报纸。
报纸内容:男人怎样才能持久?
许继保看的着实认真,努力加刻苦,就像那琢磨怎么把米缸盖子打开的小老鼠。
夜深,绵延万里的午山深处,一座名为雾化的镇子正在茫茫夜色中沉默着。
残月被黑云吞吐,天地之间时明时暗。
时值仲夏,刚刚从外地工作回乡的林动响,正美美的窝在沙发里,嚼着口香糖,扒拉着手机,心里盘算着如何在老家舒舒服服的度过公司给放的七天假期。
他正想着呢,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手机尾号是1438的电话打了进来。
对于这个电话号码他并不陌生,这是他公司黄经理的电话。
“妈蛋!黄世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一准没什么好事。”
林动响冲着手机骂一句,然后按下接通键,不带好气的讲道:
“咋了老黄,给我放假后悔了?如果是这样,我劝你早些歇菜,你林爷我已经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