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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刺客来了

  真奇庙后院厨房内。

  满身肥肉,个头颇矮,长得跟个大水缸一样的厨师巴扎黑。

  正光着膀子站在巨型锅灶前,手握着一柄银色炒勺,挥舞着粗壮臂膀,动作娴熟的翻炒着大铁锅里的青菜。

  每当他用力撅动一下炒勺,全身的肥肉都跟着一阵乱颤,大肥屁股也随着为之一扭。

  锅里油花嗤嗤直冒,腾腾热气打着旋的冲向屋顶。

  灶膛里的火舌忽的吐出,吓得蹲在前面烧火的巴豆赶忙向旁一闪,呲着黄牙嘿嘿傻乐道:

  “师父,想那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相比咱这灶膛里的俗火,也就那样吧?”

  呵~tui!

  巴扎黑往地上吐一口痰,举起胳膊把嘴一蹭,呵笑一声道:

  “可不咋地,要我说啊,太上老君的火还不如咱这火养人呢。”

  “怎么讲?”

  巴豆头一歪,脸上蹦出一个问号。

  “你想啊,太上老君的火是炼仙丹的,那仙丹除了天上的神仙能吃着,人能吃着?而咱这火呢是烧饭的,只要饭材够足,师父我能请全天下的人吃。”巴扎黑讲着,用手掫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划拉干净挂在脸上的汗水。

  “师父说的对,是这么个理,咱的火好,咱的火好,嘿嘿嘿……”巴豆笑着,两手掐起一根粗木头塞进灶膛里。

  正这时,在前院练功场练剑完毕的二百弟子,三五一群,说说笑笑的涌到了厨房门前。

  一个打头的黄脸皮弟子,把剑往腰后一别,冲厨房里问道:“巴师父,饭还需多久做好啊?”

  巴扎黑扭头向门外咧嘴一笑,回道:“马上了,孩子们先回屋擦把脸,一会儿我就叫你们开饭。”

  “哎,辛苦巴师父了。”

  黄脸皮弟子说完,众弟子又说说笑笑的向厨房左边的一排道舍涌去。

  蹲在灶膛口前的巴豆拔着脖子,一脸羡慕的望着门外的弟子们,向巴扎黑说:

  “师父,什么时候我能像师兄们一样,可以练剑修道就好了。”

  “怎么,难道跟着为师烧火苦了你?”巴扎黑一耷拉脸,假装生气道。

  巴豆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师兄们挺神气的,嗯……其实烧火也挺好的。”

  巴扎黑哈哈一笑:“看你吓的,我没有怪你,巴豆啊,你听我同你讲,你别看师父整日在这厨房做饭,邋里邋遢的,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其实师父在十几年前,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修道人,道术哇,根本就不亚于现如今的掌庙不空。”

  “啊?是真的?”巴豆一脸不相信的说。

  “看你还不信,等有空闲,找个没人的地方,为师非得给你露一手,让你见见为师的本事,好好烧火吧。”巴扎黑说完,卖力的翻炒着锅里的青菜。

  “唔……好吧。”巴豆把头一低,偷偷的一撇嘴,心里说:“师父又在吹牛了,就这话都唬了我好几年了。”

  ……

  中院大殿里。

  一尊三米多高的无极道仙石像,无比威严的依墙立于正中。

  石像前盖着黄布的供桌上,陶制的香炉里插着三根长长的黄香,烟气缭绕。

  几盘供果蔫不拉几的,也不知放了多久,里面还落着不少香灰。

  供桌前,不空道人正身而立,正用衣袖擦拭着拂尘的柄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陆修远跪在他面前,手捂着屁股,呲牙咧嘴,一脸痛苦。

  捉雷站立一侧,默默注视着陆修远,为他刚才的屁股开花深感同情和难过。

  不空道人一甩拂尘,厉声道:“扶风,这次你可记住了!”

  陆修远连忙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今后无论如何,扶风都不敢进修道阁了,屁股要紧。”

  不空道人嗯一声,望向门外,眼神变得深邃迷离。

  “如今林九从修道阁里逃了出去,想要再把他寻回可是难上加难,为师只怕没了他,修道阁里的僵尸无人镇住,日后会生出祸乱来呀,特别是最顶层的那个僵尸,更是棘手至极呀!”

  “你们现在也知道我为何以前下达严令,不准你们进入修道阁了?记住!此事除了你二人知道,切莫再让庙内其余弟子知了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陆修远和捉雷同时拱手领命。

  陆修远捂着屁股从地上站起,举起伏尸墨斗说:“师父,有这个伏尸墨斗呢?能不能镇住僵尸?”

  不空道人摇摇头:“伏尸墨斗对二三层的僵尸有所用处,但四层之上可就无半点用处了。”

  “僵尸怕火,索性直接把修道阁烧了,这样不就相安无事了?!”陆修远大手一挥,得意一笑。

  不空道人脸一黑:

  “胡闹!修道阁已有几百年历史,早就被野北城城主文中才定之为保护文物,我真奇庙的香火也是仰仗着修道阁才如此鼎盛,两线牵心,如何烧得?”

  “再者说了,那修道阁九层以下的僵尸怕火,十层之上的僵尸却遇火更强,特别是顶层那个僵尸简直强中强,烧了修道阁,跟放它们出来又有什么两样?”

  “哦,那这么说,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找林九回来喽?”陆修远一挠鼻子说。

  不空道人转身面向无极道仙神像,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然后说:

  “其实这次林九设法出逃也怪不得他,在修道阁一待就是几十年,常年不见天日,终是守着一群毫无人性的僵尸,任谁都会憋疯了呀!”

  “我想几天的时间那修道阁里的僵尸也翻不了天,既然林九已经逃去,就权当放他几天假期,林九也不是不负责任的轻率之人,我赌他一定会回来的。”

  “不用去找他了?”陆修远问。

  不空道人眼一瞪:“刚我怎么说的,你是如何听讲的,那林九可遁地遁水,行云驾雾,岂是想找就找到的?只能是赌了!”

  “好吧,反正不受麻烦就是好事,师父,既然这件事已掰扯清楚,那为徒的能不能再跟您说另一件事啊?”陆修远揉着屁股,呲牙笑道。

  不空道人眉毛一抖,眼睛一撇:“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请个假。”陆修远说。

  不空道人两眼一瞪:“又请假,昨日不是允了你探亲假嘛,今日又是什么假?”

  “例假!”

  “嗯?”不空道人脸一懵。

  陆修远一吐舌头:“嘿嘿,开个玩笑,为徒请假是想去野北城会个朋友。”

  “什么朋友?”

  “唔……算是,过命的朋友。”

  “嗯?”

  陆修远自是不能与师父明说,他去野北城是为了探查自己被杀是否与金正有关之事的。

  于是随便编个理由说:“是这样的师父,我那朋友今日生辰,我是要去给他祝贺的。”

  “好吧,你在庙里也是不学无术,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不空道人一脸嫌弃道。

  “哎,谢过师父,那没别的事为徒的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

  陆修远转身刚要走,不空道人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连忙把他叫住。

  “等等!”

  陆修远停住脚步:“怎么了师父?”

  不空道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昨日为师不是许你探亲假嘛,临走前你不是答应为师跟你爹说给咱庙里资助的事吗,不知此事你同你爹讲了没呀?”

  “这……”

  陆修远经不空道人一提醒,想起了这茬,可他昨日被陆展候定为野种,无情赶出家门,还哪有机会和资格跟陆展候提说资助的事?

  他本想跟不空道人讲实话,但转念一想又不能讲。

  因为陆修远心里明白,废材一般的自己能在这庙里安安稳稳的待十三年,全赖靠着陆展候的银子。

  不然凭不空道人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早就把怎么修道都修不成的陆修远逐出庙门了。

  如果现在跟不空道人说实话,与自我退学有什么区别?

  毕竟他现在今非昔比,无依无靠,非得待在真奇庙里才能吃饱穿暖。

  难道想流浪外边风餐露宿?还是去找他那个乞丐爹亚灭?

  能忽悠一天就能多待一天!

  所以陆修远胡诌道:

  “嗯……是这样的师父,昨日我回家的时候我爹没在家,去外地做生意了,我娘又不做主,等我爹回来,我一定跟他提资助的事,为徒的退了!”

  说完,心虚的朝不空道人强挤出个笑脸,连忙离开了大殿。

  “这……本想获得资助,便给自己置办一身新道袍来着,谁料他爹不在家,只能等他爹回来再说了。”不空道人遗憾的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许久不发一言的捉雷心想:“师父他作为一个俗世之外的道人,还这么现实,如此真的好吗?”

  捉雷想也想不明白,摇摇头,拱手向师父说了声弟子告退,然后走出了大殿。

  ……

  此时,后院厨房开了饭。

  众弟子每人从巴扎黑那里分得了两个馒头,一碗青菜。

  然后各自找个地处,或站着,或坐着,或蹲着,闷头吃饭去了。

  巴扎黑扶腰挺肚的用汗巾擦着汗,看着狼吞虎咽的众弟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忽然,巴扎黑想起了什么,扭头向站在灶台边刷锅的巴豆说:

  “巴豆,别刷锅了,厨房里没面没盐了,你去屋后拉来板车,同我一道去野北城买面买盐去。”

  “哎!”

  一听下山进城,乐的巴豆一蹦老高,一把将刷锅的笤帚丢下,蹦蹦哒哒的去屋后推板车去了。

  ……

  陆修远出了庙门,一溜小跑来到了不灵山山脚下。

  当他再从山脚下准备往自己昨夜被杀地点,那条小溪边进发的时候,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紧张。

  “呀,我怎么一个人就敢下山啊,跟师父请假的时候,着急忙慌的,竟忘了把捉雷也带上了,万一路上遇到危险,凭我这么菜,要死的几率是很大的呀。不行不行,我得再返回山上,把捉雷也带上。”

  说完,陆修远转回身正准备往山上走。

  一个温柔娇媚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还带着银铃般的笑。

  “啊~哈哈哈~远哥哥,好巧啊,竟然在山下遇到了你,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呐!”

  陆修远听这声音,很是熟悉,立时就做出了十分笃定的判断。

  哎嘿!她就是,夜里做梦与我同床共舞的花容!

  陆修远急忙转回身,只见一粉红色的纤细倩影从远处如花丛间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携带迷魂醉香而来。

  花容她那灵动摇摆的身姿,着实把陆修远的心都给融化了。

  哇哦~

  我沦陷了!

  陆修远望着花容,一脸痴迷道:

  “老婆,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生个男孩叫陆痴,生个女孩就叫陆萍萍,来呀,就请激烈的撞进我的怀抱吧,我要让你狠狠地蹂躏我!”

  陆修远眯着眼,展开了臂膀。

  但花容来到陆修远身前,并没有如陆修远所想,duang的一下撞进他怀里。

  而是立在他身前,小脸一红,珍珠白的牙齿把樱桃小嘴轻轻一咬,扭捏娇羞道:

  “哎呀,不行了啦,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啦,娘亲说女孩子被男孩子一抱就会怀孕的啦,无有大喜婚配,红布盖头,三拜之礼,如何好怀孕的啦。”

  “哇偶~声音好酥好嗲,真的是有点……好难控制呀,如果催情大力丸药效不解除,一直保持到现在,那么我……”

  陆修远正在想着美事,花容用手指戳戳他的肩头问:

  “远哥哥,你怎么了,眼珠一翻一翻的,还不时坏笑,可是惹了孽障?”

  陆修远赶忙收了禽兽思想,尴尬一笑,一本正经道:

  “我是见容妹而来心生激动,又见容妹羞花之盛世美颜,不免暗淡了定盘星,一时有些表情难以管理,我,失礼了!”

  说完,礼貌的向花容拱了拱手。

  “嗯?如何远哥哥今日小嘴抹了蜜,放在以前,远哥哥都是拘泥紧束,善爱羞涩,如何此时就这么大方?”

  花容说着,眼珠灵活的一转,自我理解道:“难道是因为今日月貌那丑女没来,所以远哥哥放开了手脚,其实……其实远哥哥早就对小女子花容深藏爱情?”

  说完,花容的脸比猴屁股还红,把头一低,扭动着身子。

  “正是!”陆修远赶紧承认。

  花容偷瞄一眼陆修远,面带深情的说:“既是如此,那远哥哥何不明日就托家长去往花容家提亲,把花容变成你的人。”

  说完这句,花容害羞的把头低得更低了。

  陆修远一愣:“太快了吧,不如先谈个恋爱,彼此了解了解?”

  “也行。”花容说。

  陆修远和花容正在这你一句我一句,你情我浓的虐着单身狗。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到陆修远身后。

  紧接着,闪着寒光的剑唰的一下顶到了陆修远的后脊梁上。

  极快的速度,根本没给陆修远半点反应的时间。

  陆修远的身体立时僵住。

  “啊呀,刺客!”

  花容一看吓得尖叫一声,掉头就跑,一溜烟不见了。

  陆修远一愣,大喊道:

  “你怎么跑了,不是应该救你的心上人吗,原来你是坏女人,在骗我,玩弄我的感情,果然好看的都靠不住,除了我。”

  刺客轻蔑一声:“呵,女人!”

  失了恋的陆修远快速转换害怕恐惧的状态,声音颤抖道:

  “大哥,这光天化日的,你作为一名刺客,不要太嚣张吧,晚上出来不好吗?”

  “黑白通吃才算得上一名好刺客。”刺客说。

  “能不能商量商量,放了我?”陆修远说。

  “放了你,他还是大春国第二美男。”

  “你是……昨夜刺杀我的刺客!”陆修远惊讶道。

  “没想到昨夜一剑没杀死了你,那么今日我就用两剑。”

  说完,拿剑的手臂向后一拉,正准备向前刺去。

  正被拉着板车从山上下来的巴豆,和坐在板车上的巴扎黑看到。

  二人大喊:“歹人,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

  刺客哪听他巴扎黑和巴豆的喊话?

  他阴森森地笑着,手推着剑向陆修远背上缓缓刺去。动作故意放缓的原因,是他太过享受刺杀的快感,不想把剑一下就插进去。

  “救命啊!”陆修远想跑,但被刺客使了一招菊花点穴手将其定住。

  眼看这剑尖还差一丝之距和陆修远的后背来个对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巴扎黑单脚在板车上一跺,身子噌的冲上高空。

  不停的向高空升。

  “诶诶诶,怎么还在升,落不下来了,救命啊!”

  巴扎黑扑棱着两只手臂,身体不受控制的越升越高,

  “师父……扶风师兄……”

  巴豆看看越飞越高的巴扎黑,再看看命悬一线的陆修远,稍作一番难以取舍的样子。

  只能是舍远就近,拉着板车呼呼的向刺客跑去。

  来到刺客身后,拿头往刺客身上猛地一撞。

  噗呲!

  刺客的剑就扎穿了陆修远身体。

  陆修远噗的喷一口鲜血,表情狰狞痛苦:“原来……你们……是……是一伙的!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又……又特么被捅了……”

  扑腾!

  陆修远摔倒在地,眼珠一翻,昏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花容竟又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

  身后还带领着十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衙役,手持钢刀,驾着快马而来。

  轰轰隆隆,卷起万千尘土。

  “快,抓刺客!”

  刺客刚准备跑,一背着弓箭的衙役眼疾手快的取弓拉弓,瞄准刺客。

  嗖!

  箭飞快射出,噗的一声射中刺客的左腿。

  刺客左腿一曲,扑通跪倒地上,发出啊的一声痛叫声。

  啪咔!

  刺客的膝盖正巧撞到一块凸出地面的硬石头上,当时碎裂。

  疼得刺客捂着膝盖,咬牙切齿,嗷嗷哀嚎。

  花容跪在昏倒在地上的陆修远身边,不知所措,急得大哭特哭:“远哥哥,你怎么了,快,快来人啊,快来救我远哥哥,嘤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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