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鲜血滋润的土壤,盛开起诱人的花朵,被欲望腐烂的朽木,伫立起罪恶的墓碑。
夏桀赤裸地坐在黑色碑石之上,胸口黏着一颗怪异的粉色肉块。
这肉块是已经恢复水润的小白,不知为何,它在庭院里显得格外乖巧。
“确实经历了不少事,但也算不上好久吧。”
夏桀轻松地从碑石上跃下,赤脚踩断了几朵彼岸的红花。
黑色的丝线,从他的脚底升起,交错,丝丝入扣,自下而上地编织出一条纯黑的长款风衣。
治愈的月光,在夏桀的身上游移,填补着使用【凭依】操纵黑线带来的短暂饥饿。
这还是夏桀绑定了【恶种】后第一次,体验到被‘喂饱’的感觉。
夏桀悠哉地走向老人。
“你问候所有人,不会都是这种语气吧?”
“什么语气?”
“太亲昵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
夏桀风衣上飘荡出几根黑色细线,因为无法维持稳定形态,化作了几缕黑烟。
似乎忘记了亲手用镰刀洞穿过夏桀的胸膛,成商笑眯眯地看着夏桀,像一位慈祥的前辈。
“只有你哦。”
成商左手轻轻推了下一旁留着蘑菇头的小男孩,小男孩就像收到了信号,抱紧手中的铁锹,快步冲向夏桀刚才所在的墓碑。
“一下,两下...”
小男孩嘴上记着数,双手握住铁锹的把手,把铁锹当锄头般,挥着砸向墓碑根部。
“轰...”
夏桀看到那块黑色墓碑瞬间消失,其原本的位置上,盖上了一片娇艳的彼岸花。
“这里的花,不会都是墓碑变得吧?”
“是的。”
“真神奇。”
花海中央,这唯一的樱花树下。
夏桀站在成商的轮椅旁,看着小男孩挥舞着铁锹,不停地消除着墓碑。
忽然,一座十字架形的巨大墓碑拔地而起,大约有两米高。
十字架的顶端,堆放一坨半人高的新鲜血肉。
那血肉在月光的照耀下蠕动,向上翻滚,伸出洁白的骨骼,绕起青黑的血管,盖上粉红的肌肉,不多时,这滩肉泥,居然变成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威武裸男。
破坏形象的是,这男人的胸口处纹着一条美人鱼。
是那种上身鱼头,下身美人的美人鱼。
夏桀从没见过这么让人惊悚的纹身,之前见识到的契约者身上,可都是些简单图形。
“呕,呲,噗...”
只见十字墓碑上的威武男人,忽然趴下,干呕,涕泪纵横,屎尿横飞。
这上吐下泻的场景,看得夏桀啧啧称奇。
后方,
庭院的方向,
冲来了一男一女。
男人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眼中泛着泪花,我见犹怜。
女人和他气质相反,面容偏俊俏,眉眼中带着几分英气。
这两人来到成商旁边,恭敬地低下头。
“成商先生,请允许我们带着大哥离开。”
“再等一会儿。”
女人抬起头,她注意到站在轮椅后,穿着黑色风衣的夏桀。
“还没请教?”
“夏桀,那种形容魂殿长老阴险笑声,桀桀桀的桀。”
“呵呵,您就是新晋的监管者吧,真会开玩笑。”
“我可不是什么监管者,我刚任务失败醒来的。”
说完这句话,夏桀看见这女人眼里的恭敬瞬间消失,可能是考虑到成商还在旁边,女人的情绪有所收敛。
“你怎么站在成商大人的旁边?”
“我怎么不敢?”
夏桀有些莫名其妙,左手搭到了成商肩膀。
“我还敢弹他脑瓜崩,你信不信?”
女人惊疑不定地指着夏桀,一旁,男人神色大变,忽然摇晃起女人的肩膀。
“快,快看大哥!”
只见那墓碑上的威武男人,胸口处的人鱼纹身,沿着皮肤,伸出鱼鳞状的黑色条纹,爬满了全身,就像染上了先天性斑色鱼鳞癣,那男人变成了一条被油炸至开裂的大号娃娃鱼。
“不要啊!大哥!”
身材纤细的男人大声地冲着墓碑呼喊,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别哭了,别哭了,哭有屁用啊?”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踹了男人一脚,看墓碑上的大哥扭曲得不成人形。
成商摸了轮椅背后那副折叠起的木头拐杖。
夏桀看到他的动作,他还记得成商用这玩意和一片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弯月形刀片,拼出一把巨大的镰刀。
“又好了,又好了!”
哭哭啼啼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惊喜地叫出声。
只见墓碑上的怪物,胸口纹身回缩,真个人重新化为人形,成商的手也重新放回轮椅。
夏桀靠着轮椅,将嘴唇凑近成商的耳朵。
“监管者是什么人?”
成商身体缓缓向后靠,轻轻扭头,对着夏桀的耳朵小声。
“负责监管的人。”
“能不能说的直白点,是干啥的?”
“给契约者脱裤子,擦屁股。”
“别用比喻,具体干啥?”
“杀契约者。”
“能不能再具体点。”
...
清秀男人已经冲到墓碑下,扶住满脸大胡子的威武男人。
而那女人也冲过去,不时回头看着夏桀和成商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额间两道细眉,愈发拧在一起。
成商依旧待在樱花树下,夏桀转身走向了庭院的方塔。
那一男一女征得成商的同意后,架起昏过去的威武男人,同样朝着方塔的方向。
清冷的女人声音传来,纤纤玉手,从后面捏住了夏桀的脖子。
“你和成商大人是什么关系?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夏桀停下脚步。
“关系?我们的关系,一般人很难理解。”
“你给我说清楚。”
夏桀拍掉女人的手,转过身,眯着眼睛,舌头划过嘴唇,似乎在品味什么,让女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天,我被他弄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