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谢安宁封侯
司徒夫人离开将军府时心里热乎乎,仿佛有无名火在烧,她总忘不了些安宁说的话,隔了几日,到底去找梁晓晓,说要在慈济院帮忙。
很久之后,司徒夫人才明白,原来她这一辈子竟从未为自己活过。
从知事起,许多人乃至整个环境都在告诉她,要做一个温柔贤淑的女郎,这样未来的婆家才会满意,未来的夫君才会满意。
后来又要做一个好母亲,做一个好的当家夫人。
但她自己呢?
没有人告诉她,她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她自己也忘记了。
渐渐的,她便也这样要求别的女郎,还以为这是绝对的规矩和体统,但事实真的如此么?
不过也许算不得一辈子,司徒夫人想,她还算年轻,她幸亏即使醒悟,她还能做好些事。
司徒夫人毕竟年长,骤然回过神豁然开朗,进而举一反三。
她教给慈济院的小女娘们许多本事,也教她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争取自己的人生。
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女郎未必比儿郎差,你们看看武安侯,几百年来男子没有做到的事,武安侯就做到了。”
这时候,谢安宁已经以军功封侯,封武安侯,成为大魏历史上第一位女侯。
而凉州一地因是谢安宁发迹之地,还出了许多参与围剿西戎王庭的女郎,渐渐成为女子地位最高的地方。
不过这些事都是后话了。
在同司徒夫人见面后的一月后,大军班师回朝。
谢安宁带走了剩余的一百三十二人的亲卫,这些人若想携带家眷,她会再资助银钱,不想离开家乡的便就地安排职位。
她还带上了梁晓晓。
梁晓晓负责的慈济院,交给了司徒夫人负责。
后来这成了传统。
但凡凉州地界的知州夫人,都会任凉州一地慈济院的主事,渐渐整个大魏慈济院的主事,都由当地知州的夫人担任。
以此类推,县里的慈济院便由县令夫人担任。
夫人们大都爱用女郎们做事,很多女郎因此胆子变大视野变开阔。
她们又想,既然这件事能做好,别的事是不是也可以?
这般摸索着,渐渐许多无关紧要的职位都被女子们占据,无关紧要又会渐渐变成有些权利,有些权利又变成紧要。
这种潜移默化都在谢安宁预料之中。
至于她自己,封武安侯站到了朝堂上,成为大魏女郎中职权最高者。
武安侯的位置剑尊还不看在眼中,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在权利中枢身居高位,便是给无数女郎以奋斗目标。
最开始谢安宁封侯,朝臣没意见,但要谢安宁站上朝堂,许多老臣子便说不成体统。
景平帝也左右为难。
他原本就是个平和的精神不太健旺的人,自从被萧定轩投毒后,心灰意冷,越发将朝政大事都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殿下便在朝堂上道:“武安侯乃大魏天赐将星,若她还没有资格站到朝堂上,那满朝文武皆无平定西戎直捣王庭之功,是不是也要离开这朝堂?日后史书记载,我大魏竟苛待功臣至此,诸位可愿背这千古骂名?”
和景平帝不同,萧无咎在朝堂上积威甚重。
他这般一说,那些不赞同的臣子们便都不说话了。
毕竟谢安宁的功劳真是实打实的太大太硬了,再说青史留名当然好,留骂名被戳脊梁骨,那还是算了。
因此谢安宁凯旋而归后便封了侯,封号武安。
不单她,谢大将军也封了侯。
侯爵可世袭,谢承宁既是侯府世子,又升了官,成为正三品的英武将军。
谢家一门两侯,荣耀至极。
凉月和云起杀敌有功,成为了七品致果校尉,凉华和凉风升了一级,成了六品的飞骑校尉。
如今边关无战事,他们都跟随谢安宁回了京都,分别去了保卫皇室的羽林卫和巡视皇城的骁骑卫任职。
谢安宁的亲卫中有格外出众者,不论男女,她都给他(她)们谋了职位。
其中女子占一多半。
虽然比起男子,这不到十个的女郎在京都官职人中十分可怜,但毕竟是个好的开始。
这一年的秋日宴,谢安宁没有赶上。
不过等她凯旋回京后,萧月涵将秋日宴的花王凤凰振羽送了来,让她赏玩。
谢安宁调侃的叫萧月涵嫂嫂。
萧月涵羞红了脸,她已经和谢承宁定了亲,婚事在明年三月。
不过萧月涵很快就叉着腰,就便儿以长辈的名义问起谢安宁的终身大事。
谢安宁答非所问:“明日萧无咎约我去他府上赏花。”
寻常女郎没有长辈的陪伴,擅自去只独自居住的男子府上,是被世人诟病的事,但谢安宁是朝廷官员,便没有这层顾虑。
萧月涵顿时来了兴趣:“你们?”
谢安宁也不瞒她:“还没什么,要再看看。”
第二日上午,谢安宁到了长宁王府,发现王府洒扫一新,小花园放着数盆寻常人难以看到的名品菊花。
不过花再好,萧无咎站在那里,倒将花的光彩都压了下去。
萧无咎早就发现谢安宁的不同,她从不认为男女之间有什么差异,她还会大大方方的欣赏男色。
他没有过被人赏看的经验,微微有些不自在,但又十分享受谢安宁的目光。
萧无咎问谢安宁:“花好看吗?”
谢安宁:“都好。”
萧无咎就笑起来,他知道谢安宁终于将她放在了心上。
谢安宁拜托萧无咎一件事:“能帮我照看钱阁老府上女眷一二吗?东阳王妃帮过我,她请托我,我答应了。”
她回京后去见过东阳王妃钱惜沅一面,为过去那几分惺惺相惜。
萧定轩谋反被圈禁,钱惜沅作为王妃也在圈禁之列,王府其他女眷除了娘家被清算的,其他皆被接回了各自娘家。
但支持萧定轩的钱阁老府上的女眷,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男子流放,女子充作官妓。
谢安宁觉得这些女子很是无辜。
男子们在外面做什么她们全然不知,出了事却要沦为官妓被人践踏,哪怕她们做些苦力活,也比这般被羞辱要好一些。
因为涉及到谋反,旁人无法插手,除了萧无咎这个太子。
萧无咎习惯了谢安宁对女子的宽容和照看,而且隐约的,他有些明白她在做什么。
让女郎从军,让女郎走出家门,让女郎可以理直气壮的和离乃至休夫。
一切的一切。
三纲五常出嫁从夫之下,这未免大逆不道。
他问她:“值得吗?即使有一时的改变,将来还不是会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