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德区长在第一次见到福克斯·马克拉特的时候,那还是在圆顶温室落成典礼上。区长对这位共和国参议员,国防大臣,显得厌恶而又恐惧。
“他总是披散着头发,就像是国防部首席参谋澜塔斯大臣一样,他俩就像是一个坑里的两坨屎,一个垃圾桶里的两块口香糖。”
可区长后面又跟艾玛先生补充道:
“他无时无刻不在衣服里面穿一身宇宙军的盔甲,我心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造反,肯定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开火。”
区长说这话的时候护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似乎在观察谁要从高处狙击他,可这间议事厅是位于艾玛家地下,全混凝土装甲的。艾玛先生始终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
直到这时,凯莱布还在鼓捣那个茶壶,认真得像个孩子。这些茶叶是从龙霄区搞来的奢侈品,可是龙霄联合体的人却随便就能买到。在一次次舰炮射击的间隙里,在一颗颗炸弹落到城市里之前,在那些委员会的要员们研究局势的空闲中,他还能继续沏茶,和区长先生侃大山。
他们已经获得了第一手的消息,可是手中没掌握着大权就没有任何用处,只有能指挥部队才是有用的能力。而在多层装甲板之上,地面上的艾玛家,依然闪耀着它在旧世界的光辉……
德尔美的家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老百姓的家,必须叫它是庄园。就跟共和国的大人物们居住的地方一样,当然他们从来不真正住在那里,接待其它星球来客的时候才会开始打扫房间。而艾玛家则是真的用来居住的庄园。
你从全镀金镶钻的大门走进去,就能看到主路两边摆放的沙发。你想随时随地的休息一下,怎么都可以——按下沙发上的按钮。喷泉就能变成巨大的全息电视。考虑到卡布尼根本不下雨,气候凉爽,这样相当惬意。
凯莱布·艾玛从来不考虑是不是摆得开,他压根不用担心,外面摆不开就放进地下室里,反正地下室一共三层。只要是当前家具商场最热销的玩意儿,他必定悠闲地过去,并从vibr /通道直接领取到那样商品。
艾玛庄园位于大卡司网络集团高塔的南面,关口汽水厂的北侧,是一座附带6个副楼的古典庄园建筑,其拥有这一区域仅次于主席庄园的绿地,游泳池,喷泉组。由于地处阿尔巴德区的核心,毗邻多个知名建筑,这一复古院落就成了市民们茶余饭后的好话题。
不过庄园门口永远有持枪警卫,每天都像是押送运钞车一样。普通市民大概没几个人敢往那里面走的,除了某些共和国政要。
“我首先还得感谢您,区长同志。”艾玛先生把他双手放在阿尔巴德区长的肩膀上,就像是找到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不过他没有亲兄弟,至少在父亲遗产继承官司之后就没有了。
“这次的事情,真的闹大了。”
“比以前任何情况都糟糕。”区长喝了口茶。
“这些茶很不错,龙霄区的货色。”把茶壶举高点,让液体自然流下,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吱”地一声,杯子又满了。地下掩体里冰冷而寂静,灯光映射着人影。凯莱布先生和阿尔巴德区长隔了一张一尺来宽的木桌,俩人几乎没什么间距,挨得很近——以便于把话讲清楚。
在凯莱布·艾玛还有兄弟和父亲的时候,他的家族就已经是共和国化工行业的翘楚。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化工厂的残留,而且湛蓝色的天空曾经是令人郁闷的淡绿色。高耸的烟囱、交错的管道、身穿防护服的工人,就是卡布尼老工业区的平常景象。
有天下午,有个调查员受安全委员会的委托前往艾玛化工在空港的工厂,没穿防护服,进厂区走了两步,当即变为一滩不明不白的液体。车间主任被逼得没办法,情急之下拿口铁桶把调查员装起来摆在垃圾桶旁边。这一来,闹得满城风雨,这种事情虽然是首次发生,不过也让人心惊胆寒。
好在有了“区长”这座坚固的靠山,派防化部队把五十多年没清洗的反应釜刷得像新的一般,给凯莱布家写了足足一百多页安全规范,帮了他们大忙。而关停这些老工厂,建立更集成的生产线,那都是后话了……而当凯莱布先生父亲去世的时候,这个家族企业便迎来了最可怕的塌缩反应。
“我还记得,老爷子葬礼的时候,我也在那儿。”
“对吧,你还亲自读了悼文。”艾玛先生声音颤抖着。
“老爷子死了之后,你家就乱套了。”区长看着他。“发生了什么?”
“我大哥直接走进我的办公室来,我的保安根本不拦他。我们之前可是一家人,不过他就直接给我开了一枪,照这儿。”艾玛先生指着他左胳膊。
“你说他直接就?”
“他进来就说我就该滚出这个房子,说我是个家族败类,然后不带瞄准地照我开了一枪。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挨了一枪,倒在椅子后面。”艾玛先生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那可真骇人,声音大得很,您若是在现场也听得见。”
“他为何向你开枪?”
“我不知道,我当时一片混乱,我心中唯一想的是我的女儿,我的小德尔美,我怕他们找到她。”
“你的其他几个兄弟呢?”
“这一声枪响以后就又传来两声,接着就是连成一片,我拼命往角柜那里爬,暗格里还有一把手枪。”
艾玛先生指了指会议桌后边的角柜,区长笑了笑。
“由于办公桌太高了,我大哥根本不知道我在干嘛,其实他就只是想进来打我一枪,我可说不准他的目的。”凯莱布回忆着那天的情况。
“他这时扭头开始攻击我的保安,他们就在屋子里开了战。他不时从一张翻倒的餐桌后面,砰,砰地射击几下,保安同志们连着用花瓶来掩护,那花瓶碎的,我心疼啊。”
他喜欢这些老花瓶,这可都是妻子送给他的礼物。
“有一个保安就用我父亲的雕像砸他,让他分心了。毕竟那雕像可是纯金的,花了大哥好多的钱,眼睛的两个宝石是他用仅剩的一点私房钱配上去的。”凯莱布举起两根手指,对准区长先生的胸口。
“就在这个当儿,保安开枪打中了他,他一声怒吼便栽在地板上。”
艾玛先生继续用两根手指头瞄准屋子里地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