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巧合……”

　　是啊，多么巧合的事情。菲瓦兹能类比想象到，就如同自己站在平地上时，往前抛出一个苹果，如果自己依旧站着不动的话，苹果对于自己就是抛出一条曲线。

　　而如果自己同时往抛出的方向跑动，并且跑动的速度和苹果往前的速度一样——那么，在自己眼里，苹果就是竖直下落的，与自己现在在马车上观察到的现象相同。

　　问题是，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坐在马车上的自己的速度，刚好和苹果往前的速度一样？

　　菲瓦兹当即向陈枫请教这个问题，仿佛顿时掉落进真理漩涡的他，一时半会已经不再思考关于陈枫失忆的事情。

　　陈枫听了他的思考，惊奇答道：“不错嘛，至少已经会对速度进行分解了，你只需要再逆转一下思维，就能明白速度的合成。”

　　“你在平地上扔出苹果，这个苹果可以完全分解为两个垂直方向上的速度，一个是你抛出方向的速度，另一个是苹果自然下落的速度。”

　　“当你向前跑动的速度与苹果向前的速度相同时，相对速度为零，这个苹果对你来说就只剩下了自然垂直下落的速度。”

　　菲瓦兹安静地倾听着，他一边压迫自己的大脑。

　　感觉真相离他越来越近，这种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一层神秘面纱的、求知的渴望如蚁挠心。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只是在心中有一个很模糊的思路，直觉上感觉是对的，但不好描述出来，现在你帮我将它具体化了。

　　是任何物体的速度都可以被分解成前后和上下两个方向吗？不，不对，还有左右方向，应该是可以被分解成三个方向。相反，也可以由这三个方向上的速度合成一个方向。”

　　“举一反三，大胆设想，你的猜测在一定程度上正确，也有错误。”陈枫发现这个便宜哥哥似乎很有科学才能，好在本来两人就才“刚刚”认识，谈不上改观，而是正在建立第一印象：“你缺少的只有小心求证了，不过现在我可以直接给你答复。”

　　“速度可以在空间内被分解成任意多个方向上的分速度，至于这样分起来有没有意义，这事以后再提，毕竟我没法再重头给你普及数学知识。

　　既然你已经通过直觉大致明白了速度的合成与分解，那你就也该明白，我在马车上放手的这颗苹果，它的总速度，是由马车向前的速度，与自然下落的速度，这两个速度一起合成的。

　　所以，坐在马车上的我们具有马车的速度，这个速度与苹果向前的速度相对为零，就只能观察到苹果竖直下落的速度了。”

　　“感觉是这样，可是……”菲瓦兹承认，之前的推理都很符合逻辑，令他茅塞大开，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少了点什么。

　　陈枫没有让他继续疑惑下去：“当你有了理解这些的前提后，就能明白我提出的第三个问题。

　　我问你，为什么苹果在我脱手后，仍然会保持脱手前的速度？而不是在我放手的时候，忽然加速或者忽然减速？

　　哦，当然，我是简化了条件，没有把诸如空气阻力或者星球自转之类的考虑进去。”

　　菲瓦兹卡壳了。

　　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扔出一个苹果，那这个苹果就该是我扔出时的速度，它凭什么忽然加速到能够击碎盾牌？又或者刚一扔出就竖直落地？

　　“啊，这，应该是真实之神规定的吧……”他结结巴巴道，连自己都开始变得不信服。

　　“或许吧，那真实之神为什么这样规定的？是只因为神的随意想法，还是根据了什么？”陈枫耸肩道，却突然被菲瓦兹捂住嘴巴。

　　菲瓦兹被陈枫的狂妄言语吓了一跳，连忙前后观察，然后小声对陈枫道：“你可能因为失忆了所以忘记一些常识，但我现在立刻补充说明一下。

　　小心，除了公开教典中的典故和日常祈祷，尽量不要在公开场合妄议任何有关诸神的事情。”

　　陈枫无奈地扯下嘴边的手，说道：“好好，那我换个说法。”

　　“事事都归于神，固然不用思考，可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去尝试着思考，又怎么就肯定自己不能接近神的想法？”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枫的声音刻意放小。

　　菲瓦兹眼光一亮：“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试图接近神？”

　　虽然有被误解了，但不碍事。

　　“接近神……真是可怕的想法，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菲瓦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但我现在感觉到了，跟着真理走，我不会后悔。”

　　“是，接近神，接近真理。”陈枫看出他似乎正在价值观的转变中。接近真理，就和接近魔法一样，会令人欲罢不能，魔法也让无数天骄陷于无尽探索的海洋。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是否会不敬神，不过他现在不想理会这个话题。

　　陈枫等待菲瓦兹将他们刚才的谈话消化掉。

　　马车悠悠行驶，商会管理很知趣地命令商队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货物再重要，也没有菲瓦兹会长与陈枫少爷的谈话重要，想必现在会长正努力地解决陈枫少爷的失忆问题吧。

　　菲瓦兹再度深呼吸，平复心情。

　　“谢谢。曾经我一直试图理解你，但这才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你。”他说。

　　“回到话题。我问你，苹果为什么会掉下来？”陈枫可不管那么多，他要趁热打铁。

　　因为陈枫发现了，这位便宜老哥真是个人才。

　　因此，他渐渐起了别的心思。

　　他的存储空间里还有一吨重的硬盘资料呢。只靠他一人啃，在探索的道路上跌跌撞撞，甚至他计划中的使科技和魔法结合的愿望，这些都是极难。

　　必须要承认，一人的力量是有不足的，连“曾经的陈枫”都耐不住孤独，最终从废墟里拉起了姜红城，期望以此为伴。

　　科技的发展同样需要众人的智慧，智慧与智慧之间可以相加，甚至达成1+1>2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