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高地兰回来已经过了六天了,林木并没有告诉莫斯叔叔自己受伤的事情,对于他自己身上的大片血迹也是用的“救助了一个可怜的被袭击了的朋友不小心粘上的”这种理由来解释的。虽然林木感觉自己的表述没有任何的漏洞,但是每天早上起床后总是能在房间里找到几剂专门的用来治疗刀创的新鲜药剂。不过莫斯叔叔没有直接点破林木的小骗术而已。
不管怎么说,林木的身体虽然越来越好了。但是他对于这个暗地里偷袭他的人的恨意确实一天都没有减少。养伤的这个星期,他不断的在阿囚和高地兰之间往来。除去收集有用的情报外,他更多的目的还是悄悄赚点钱,然后再去找三铁匠打造一把新家伙。
这几天的平凡出入让他渐渐发现了高地兰守卫的一些监察盲区。他们拥有随时查看每个人的持剑许可证的权利,而且不少守卫虽然有暗中借这一小小的权利收受贿赂的现象,但是一来这笔费用不算小,二来这座城市里的这种守卫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都守卫就和他们青铜装饰一样的死板且恪守规矩。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没有仆人跟随,身上衣裳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人却随身配一把剑。这在高地兰一查一个准。所以林木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所以你这从想要打一把枪?可是你这枪头都快有半把剑一样长了。”
布兰看着那张图纸显得有点迷惑。
“不,我后面的部分不是枪杆,而是剑柄。就是剑胚的一部分,完整的木头和细索的部分没有标出来。”
“哇哦,你这兵器的造型还真是奇形怪状!”
“没办法,守卫们不会为难的铁器也只有农用工具一类的了,所以我只能把造型变得奇怪一点,让它看起来不像是一把剑。”
“那这是什么?一把枪剑?”
“药枪,我拿来采药用的,当然偶尔用来防身。”林木笑了起来。而一旁的胡子矮人也点了点头,然后他从砧板旁站了起来来。从桌子上收好了图纸向林木保证三天之内就能打造好这把形状怪异的武器。
[2]
林木走回了热闹的街头。高地兰的街道上永远都有一股青铜的酸气。不过闻久了也就习惯这种味道了。
繁华的城市会吸引各式各样的人,有的人依靠卖狩猎来的新鲜猎物赚取金币、有的人靠把其他人当做自己的猎物来骗取金币、而更多的人还是只能当做别人的猎物被不用的方式在不同的地点被同一个人骗上几次。
比如一个叫“阿菜”的帅气村民今天要进城买菜,然后遇上了一个可怜的老奶奶需要他去买两个某商店的特价面饼来救助自己。然后阿菜买了三个,在老奶奶的感谢中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大好事一样,然后转身装上了一个抱着鸡蛋篮子的残疾女孩,不出意外的里面的蛋全都碎了,于是阿菜赶忙赔礼道歉。结果在下个拐角他又回遇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娃娃,旁边算命的女巫师说他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让鬼娃娃从他身上下来,所以他又承担了一笔莫名其妙的费用。
当他想要去买菜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包什么时候被人摸了,然后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用陷阱抓到了,虽然拦路强盗只是一个瘦小的蒙面人,但是阿菜还是乖乖把自己身上除了裤子意外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这个人。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女富商,愿意用数不清的金币让阿菜当他的随从,阿菜答应了,然后签下来一份卖身契,被女富商低价卖给了一处奴隶工厂打黑工。
从头到尾骗子都只有一个,被骗的人也只有一个,但是受害人只会去抱怨自己的命不好遇上了这么多骗子而不是质疑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
这就是高地兰的一面,这不是一座完美的乌托邦式的繁荣之城,这座城市的繁荣无论对于谁都是一样的,哪怕是有像是加罗纳兹这样的大家族的存在,但是这座城市还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展着。永远向任何人敞开怀抱。
这一点上,林木还是很喜欢这座城市的,虽然他有可能在某一条巷子深处因为背着一个大包而被人捅一刀。但是他可以在这里做任何除了使用武器以外的所有活动。比如说当一个商业间谍去刺探一下城里八十多家药铺的具体价格,或者是到“灰狐狸”酒馆花几个金币喝一天的闷酒。
不过林木都不想去做这几件事。他现在要去香料市场找到一个叫做聂娜拉的商人谈一笔生意。从昨天在酒馆收集来的情报看,这个香料商人的一个香料仓库似乎是出了老鼠。而且他们家专门提供给贵族小姐的最好的香料已经连续降了几天的价了,估计是受到了老鼠的影响,所以他们不得不低价处理这批货物了。
那么这位商人想必很缺一批能够替代这些香料的货物了。刚好林木知道有一种长在阿囚的几座山上的杂草有很有趣的香味,所以他去订完自己的剑之后便直接去找这个有可能为这个发现付一大笔钱的香料商人。毕竟在他的预估下,这笔生意的利润应该足足在十万金币左右,也就是在高地兰买一栋最豪华的带着佣人的大房子的水平,林木需要这笔钱。
他来到了香料市场,这里的铁的味道一下子便被强烈的香料味冲淡了。为了保证各种香料的品质,所以商人们都愿意用木盒子来替代青铜或者铁盒子。而且越是昂贵的香料,装它的盒子便越昂贵。所以也有不少人会在盒子上大做文章。
林木看都没看周围的人群一眼,就走进了最大的一家独立的店铺离去。这家店铺门外的大招牌上只是画着几朵十分细致的曼陀罗花。
真是有意思,林木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这家店主的品味然后走了进去,不得不说除了外面招牌上那幅麻醉药的画之外店里面的装饰和地毯都是相当的漂亮。而且还十分适合的在各个地方放着那些制作香料的原材料,让店里保持着一种相当和谐的香气。看样子老板在这上面是花了大价钱的。只是由于最近的谣言,店里面的生意很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林木走到了一个无聊到只能摆弄算盘的店员面前。而这个店员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算林木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她还是继续摆弄着她面前那副精巧的青铜算盘。
“这位姑娘,看样子你们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嘛。”
“你要是来找碴的请再等我几分钟,等我的点的外卖到了,你就会哭着求我收回刚才的话了。”
“嗯?不不不,在下不是来找麻烦的……”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
姑娘相当慵懒的抬起头来瞥了林木一眼,不得不说姑娘的眼睛是真的漂亮。而且她的皮肤也被保养得十分水润。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被粉黛所掩盖,展现出来的模样就像出水芙蓉一般自然。
“你是来做什么的?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用这里的东西的人把。”
姑娘上下打量了林木一眼,然后又继续摆弄起了自己的算盘。这让林木显得有点慌张,但是他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试图用最流利的话向眼前的姑娘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然后他开口说到“我是来向草推销一款您的。”
话音刚落,林木的脑袋一下子就宕机了。
“向草推销啥?我?”姑娘笑了起来,嘴角弯弯不像是嘲笑也不像是发自真心的。更像是看见了一个小丑一样那种莫名其妙的笑。
“不是……我其实是……”
“我知道,你也是来推荐原材料的吧。”
“正是。”
也?难道之前也来了不少同样目的的人吗?
“那那你要推销的宝贝拿出来吧。”
林木往药袋里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小瓶东西,然后递到了姑娘的手里。
姑娘拧开瓶塞然后把小瓶放到了鼻子面前用手扇了扇。随后并没有任何林木期待的反应的出现,就好像呼吸一样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林木突然失落了起来。一直抓着自己斜挎着的药袋的带子。盯着姑娘的表情。
“很一般。”
她淡淡地说到,然后拧回了瓶塞把瓶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到了勉强能用的水平。”
“看来我有点盲目自信了。”林木苦笑了一下,但是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因为有可能谈不了一大笔生意而失落,而是有其它的原因。
不过姑娘很快接上了一句话“你别太伤心了,虽然味道一般,但不是不能用,我们也可以暂时换换口味给你个机会……还是说你不想要这个机会?”
“不,我很高兴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说这话的时候头可是一直看着地上的,是我不值得你看一眼,还是你刚才是在说一些违心的话?”
“没有,我只是……我以为……没什么。”
“话说一半的奇怪男人。不过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这些香料如果要大批定制需要多长时间?”
“要看你对大批的定义了,一小瓶这样的样品需要一个早上的熬煮。”
“你知道我们店现在的状况。我们需要缓解一下那些老鼠带来的亏空,用一些更缓和和廉价的产品……所以希望你能加大产量。”
“加大产量?材料倒是很多,但是人工完全不够啊。”
姑娘的眼角突然划过了一道闪光,然后表示自己能够找到足够的生产工人来帮助林木生产这样的香料。
“我可以为此买下你的制作方法。”
“也可以。”
“那么你开个价吧。”
“两百万金币。”
林木一直低着头表现出一副伤感的样子,但是当他报出这个价格后突然而来的沉默让他再也忍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而笑出声来。
姑娘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没想到林木会是这么难搞定的对手。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已经让这个年轻的家伙相信自己这瓶东西并不值钱了。不过看样子他一直都心知肚明。
“你是在耍我吗?”
“抱歉……我没忍住……我们重来一次好了,这次我报价一百九十万金币。”林木带着微笑看着姑娘。
“我本来还想认真点报出来,但是我实在是太想看到您脸上的表情了,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原谅我刚才开的小玩笑。”
“这是生意,不是什么玩笑。”
“对,这是生意,但是考验的是我们俩的演技。怎么样,女士?您对我的香料感觉怎样?说真话吧,不然我可能不会和您合作的。”
姑娘皱了皱眉,然后很无可奈何地说到“的确有上等香料的潜质。”
潜质?这话有点太过于贬低我了吧,就刚才的这一圈闻下来,这里那一株能比我的好?
“当然,所以它也完全值这个价。”
“或许我们能够给它一个合适的价格,不然虚高的定价只能让它成为一个小作坊的产物,而不能被用来发展它应有的价值。”
“当然,所以如果您拒绝了我的价格,我会半价卖给您对面的那家……”林木指了指门外,然后脸上挂着一种极度自信的笑。
“一百五。”姑娘开口了,她有一种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会半价把卖掉的直觉。
“一百九,不能在减了。”
“你说这句话时不是那么自信啊,我只能再让二十了,如果你也不退让,我想我们没有可以谈的了。”
“啊……”林木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以,一百七,成交。”
“成交。但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交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有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你的名字是?别误会,我对你不感兴趣。”
“林木,来自阿囚的林木。”
“而我——则是聂娜拉·提皮托尔。我想你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我会的,姑娘……这里就是所有的步骤了,药材到处都是,就是路边都长得有的那种……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3]
林木揣着一笔巨款来到了四颗水晶,这是一间全部由木头搭建起来的大酒馆。房间空间相当充足,一方面是因为这里主要是让那些朋友众多,又喜欢摆宴席人们弄个包场什么的来显示自己的热情好客的地方的。
另外一方面这里的老板是个熟悉喜欢大桶啤酒,性格好爽的战士性格的退伍老兵。他知道来这里的人们喜欢什么,比起那些精巧的酒杯和考究的装饰,酒馆的空间越大,就表示能够让人们越自在。
毫无疑问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喝酒的好地方,因为来这里的人们都是相当热情的,如果一个喝得很开心的醉汉站在你面前向你敬酒。而你拒绝了他,有可能就会被视为一种侮辱。
当然你要是采取合适的方法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情还是消息。
林木从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中挤了过去,然后在相当宽敞的吧台边上找到了一个空位。在等待老板处理完其他事情过来之前,他只能自己取一个杯子然后倒一点蜂蜜酒来解渴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喝得脸红红的男人,下巴光光森森的没有胡子,但是肥头大耳,健硕的身躯被身上那件小皮衣束缚着看起来很夸张地突出来了自己的肌肉。
他没有和任何人喝酒,但是脸上始终带着笑看着周围的人。林木的到来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把面前的一杯蜜酒喝完之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酒桶旁边然后弓着身子弯腰从龙头处又接了满满一桶回来。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咧开嘴停了一会儿门口的喧闹声之后把头转向了林木。
“老兄,我爱死这地方了!”
他的声音在吵闹的酒馆里也格外清晰。但是他满嘴的蜂蜜酒的味道还是扑了林木一脸。
“我从何修山来到这里,想进来找点东西喝,结果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找到这样的酒!”
他继续说着,然后干了一口,之见他一口下去偌大的杯子就少了一大半的蜜酒,只留下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反光。
“你从何修山来?”
“何修山!最东方的一座山!我爱我的城市,我也爱这里!酒,好多的酒!火!好烈的火!”
“那么你应该不会拒绝和一个路人干一杯吧?”林木举起了自己的杯子,而壮汉看都没看就把自己的酒杯撞了上去,力道之大还让林木手里的酒洒出去不少。二人一饮而尽。
“兄弟,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唯一不足的是今天这里好像没有举行搏击大赛了,本来还想来这里和其他人较量较量的,也算是个遗憾吧。”
壮汉皱了皱头,然后把玩着空酒杯两眼发直。
“你是专门来这里找人较量的吗?”
“算是吧,我是个拳术家,四处修行。想要和各地的同好交流交流。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和这座城市的人们切磋一下了。”
“或许……不是没有可能……”林木的脸开始红了起来,他留下来看着他的壮汉,然后接过两个杯子去打了满满两桶酒回来,放了一杯在壮汉的面前。
“我叫林木,阿囚的林木。我还没问兄弟你的名字是……”
“西費·里那多。这是我祖母的兄弟的名字,他在死前把他的名字送给了我。”
“敬西費一杯!”林木又一次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两人便又喝了一半的酒。
“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俩很有缘分,为什么我们不切磋切磋……”
“你?兄弟,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俩是一个量级的,请原谅我这么说,但你看起来并不像会用拳的人。”
“我有个叔叔,他是个用拳的高手,虽然他现在不再动手动脚的了,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我如何挥拳和防守,而且我也坚持到现在。”
西费看了看林木,然后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正经的样子。“那么您应该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了。不过我觉得这样还是过于冒犯……”
“不,以武会友,这可是件好事,再加上我想老板也不会拒绝我们借用他的拳击场的。”
林木站了起来,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西费,感觉他好像还是在犹豫一样,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然后笑着告诉他说“别的没有,但是我的命还是很大的,你就放心打一场吧,打不死我的。”
然后西费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说“那么我就不放水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二人走到了老板的旁边,用连吼带比划的方式解释清楚了他们的意图,然后酒吧老板欣然同意把场地借给二人比试比试,在这里比试的一大好处就是行家不少,起哄的也多。在这种氛围之下无论是谁都会受到一定的启发,所以人们都喜欢来这里较量较量认识些相同的人,多学些不同的思路。
然后林木满脸带笑的站在了圆圈的左边,向着周围的人们挥着手。而西费站在场子的右边脸上则是红扑扑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激动。总之二人都做好准备后,周围的人群们开始聚集了过来,看着两人相互竞技了起来。
“西费!我会先出拳打你的左边!”林木向着西费大声喊道,尽管他们之间不需要大声说话。西费笑了起来,周围的看客也觉得这个小个子估计喝了不少酒,虽然觉得有点像是在发酒疯,但是这个小个子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然后有人自愿喊起了开始的口令,只见西费把双拳护在了自己的面前,透过双臂间的缝隙紧盯着林木的一举一动,然后慢慢地小步伐向前移动。
然后林木嘴巴里念念有词地喊道“左拳动方圆,四方具散。右拳平前后,三面威风……”
然后左手捏成拳状斜架在自己的面前,右手则微微向内然后手心朝面的举着。他的步伐有点因为酒醉而晃晃悠悠要倒的架势,但是他的身体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当微妙的平衡点上,给人一种他下一秒要倒但是下一秒永远不会到来的感觉。
然后他迅速移动到了能够够到西费的地方,然后朝着西费的右边推了一掌。西费抓住林木挥手的空挡迅速弯腰迈步向前,左脚掌紧紧贴着地面,膝盖向内弯曲然后小腿用力朝着地面一使劲,他出拳的速度之快远远在林木能够碰到他的脸之前就到了林木的下巴附近。
“很抱歉了朋友,但是你今天的确不适合做这事。”西费在即将挥拳打到林木之前这么想到。然后林木脖子晃了一下,顺着后方就滑了下去,这速度就像是要倒在地上一样,然后他的右手就顺势滑落到了下方,然后从西费的左手外侧滑了上来,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挂在了西费伸出来的左手上。然后在西费试图用右脚的一个踢击的动作把林木踢开的时候他猛地闪到了西费的右边,并相当迅速的挥出了自己的左拳。这是一记漂亮的近身左摆拳。所用的进攻方式和刚才西费的方式如出一辙,只是西费选择了直拳而林木的是摆拳。
这一拳打在了西费的小腹上,只可惜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就像是被小孩跑步的时候撞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
西费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左拳,然后用手肘逼一下林木的站位。但是他没有躲闪而是同样用自己左手的手肘撞了上来,不得不说西费没有想到原来林木的力量竟然没有比自己想的小,相反的他的手肘就和一块钢铁一样,肌肉精瘦而且骨骼坚硬。毫无疑问这是需要大量的联系才能拥有的体质。
于是西费决定放开一下自己的力量。他连续挥出了几个摆拳全部都挥空,但是这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估计错了林木的下肢力量,他的移动速度完全不是一种胡乱的脚步,而是相当有规律地在针对着西费的移动。这种步伐能够同时针对到三个以上的进攻方向,这就是三面威风了吗?
西费有两种办法针对这种拳法,一是硬抗,二是范围压迫。因为要想跟上速度快的选手,只有用最简单的方式才会对他造成最有效的牵制。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能慌,人一慌,自己的行动就变成了一团浆糊,那就和孩子刚出生的婴儿无异。
虽然很多人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但是在双方力量上差距很大的时候这句话才成立,相反的如果是在像现在这样除了体重之外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乱了阵脚就是自掘坟墓。
西費优先大开大合打了一套看起来有点唬人的套路,然后以退为进双手收回到胸前,他需要冷静片刻,等林木主动攻过来。
当然他的目的达到了,林木突然间快步突进,速度很快的向着西費的左右两侧进行连打。
“连打?就这?”
“我接下来会用打中你的后背。”
林木放下了自己的进攻宣言,但是还是在一味的向着西費的两侧迅速的出着摆拳。这样下去对他的体力绝对有很大的消耗。西費不知道林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套连打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特别是当他已经发现了林木左右手交替时产生的空档之后,那么就很好办了。
西費抓住了林木左右手交替的功夫瞬间抱住了林木的腰部,然后一个惯性倒地,用胳膊死死压制着林木的身体。然后林木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往西費的背上一拍,西費没有管这些没有气力的拳法,他只要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压制,很快林木就会投降……
然后林木不知道打中了自己后背的哪里,一阵剧痛感从他的脊椎上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一吃痛,双手就很自然的松了开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林木踩着西費的腿向外一蹬。然后从西費的牵制中逃了出来,林木用一种像是小孩子发脾气时躺在地上撒泼的架势朝着西費踢了一脚,西費一惊,反手格住了这一脚,却没想到林木后腿一用力便借着西費举起来的手来了个鲤鱼打挺,然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西費抬头看了看林木,发现林木还是一副红脸带着醉汉般的傻笑。
“你这已经不属于拳法的范围了吧?”
“啊?什么?”
西費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我没想到你能像只猴子一样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我想我们不用打下去了,胜负已分。”
“什么?奥,兄弟,我迷糊了。等一下,我们可以再来……”
林木突然愣了一下,打了个嗝。然后表情一变说到“兄弟,我现在有点难受,等我回来我俩再……”然后他迷迷糊糊的扒开人群走了出去。
西费感觉林木估计是要出去吐了。于是也只能向周围的人群鞠了一躬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突然人群里有人叫了一嗓子“这位先生连这种拳法都斗不过的吗?”
西費听到这话慢慢回头试图从背后的人群中找出说话的人来。但是那人却主动挤了出来。
是一个身型和西費差不多壮,留着一脸络腮胡光着头裸着上半身,左手臂上画着一条野猪的男人。
“这话说的有点太轻松了吧,阁下为什么不去亲自挑战一下林木先生呢?”
“我?我不会去欺负一个小个子。”
“那么阁下是要和我较量较量?”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
大胡子斜着眼睛看了看西費“你的样子挺狼狈的,我要是现在来挑战你就显得我太不绅士了。明天,还是在这里,我俩一对一如何?”
“乐意之至。”
“你叫我阿巴斯就好,也可以叫我黑野猪。老板!给我好好照顾这个人,他的所有花销都算在我的账上!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西費对吧?我们回见面的,在那之前你最好保持最好的状态。不用那么看着我,我虽然是来挑战你的但是你不用因为这种小事想要给我放水。”
“我会使出全力的。”
[4]
林木站在门外吐了个干净,然后凉风吹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胃里都灌满了酒馆外的冷风。
周围的人都用很怜悯的眼神看着林木,然后急匆匆的从这片狼藉旁快步走过。
林木感觉自己清晰了不少,而且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没有用任何叔叔教的搏击技来面对西費,而是一种动物般的方式。他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西費,现在他最好把嘴巴擦擦,然后早点回去向西費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毕竟林木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里的啤酒这么烈。
他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发现自己的杯子里装的是一杯醒酒茶。而西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西費老兄,我刚才喝迷糊了,所以我……嗯……很抱歉我的出招像头畜生一样。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林木老弟,你多虑了。在何修山的那头,有一个历史比这里更悠久的神秘国家。我见过一两个那个国家来的武术家,他们就有一种专门模仿动物的拳术,而且据说这还能够帮助他们调整自己喝自然的关系,这简直就和德鲁伊一模一样。虽然我很惊讶你居然也会这种拳法,但是我不知道你模仿的是什么动物……”
“其实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这里的酒让我和某知动物的灵魂交换了一段时间。”
林木喝了一口醒酒茶,不得不说这种东方来的叶子虽然苦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林木冷静下来。
“哈哈,你也是个会讲玩笑的家伙……”西費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走来了一个影子。
“二位好啊!我看见了你们刚才的打斗,不得不说这比其他拳场的过家家要精彩的多了!”
一个小个子穿着一件和周围的环境及其不匹配的大布袍走了过来,身上的鲜红色和那条墨绿色的头带拴着的长发也不像是战士的装扮。俨然一副戏剧里的娘炮的形象。
他说话的速度很快,而且叽叽喳喳的一直在说就好像和林木二人认识很久了的朋友一样。
“总之,我看出来了你们俩都很强!”
“等等,兄弟,嗯……你要不喝点啥?坐下吧,我看你也满头大汗的,您也是练武之人?”
“什么?不不不,我不会任何拳法。”
林木看着这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然后西費偷偷笑了出来。
“什么?”
“我虽然没练过,但是我知道你们很强。”
“是这种自信让您穿成这样来这间酒吧的吗?”林木憋着笑说“您应该知道您这种装扮更应该去有舞女弹唱诗歌的高档酒楼吧。”
“嗨,那些都是个狗屁。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子很奇怪,虽然我不得不经常去那种地方,但是我绝对和二位一样,内心都渴望这种最简单的快乐。我记得有个伟人层说过,不要以貌取人,虽然我现在穿的像是个迂腐的公子哥一样但是我是一个很真实的男人……”
林木撇了撇嘴,然后不想继续对话下去,转过头开始自顾自地喝起了茶。不过西費接过了话头问道“那么这位兄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呢?”
“下棋。”年轻人马上把头转过去看着西費,表情更像是一个孩子。
“下棋?”
“奥,我叫胡·德尔德斯,是……”
“德尔德斯?”
“嘘,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姓氏,但是我只会对我相信的人说出这件事,我一般都自称为胡·加尔各答之类的……”
“等等,等等。德尔德斯……”林木又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悄悄把声音压了下来然后凑了过来看着这个小个子说“是国王的姓吧?”
“当然,这个名字可是有五百年以上的伟大历史的呢。”年轻人显得很骄傲。但是也很轻描淡写地就带过了。
“总之,这里有一场相当盛大的棋会,我受邀来这里参加比赛,于是我就悄悄从堡垒里逃了出来准备来看一场搏击。但是当我从街头问过来将近十几家的老板都说今天没有比赛的时候我感觉真的难受,没有想到在这里却看见了你们二位!”
“那么胡阁下还有这种爱好吗?我一直以为贵族都应该是相当严肃的考究的,至少出门都应该让仆人开道什么的。”
林木感觉眼前的小子并不是一个贵族,所以想故意套套话什么的,但是西費则貌似对这个伪皇族的身份深信不疑。
“我们能接受阁下赏识是一种荣幸。”
“哎,不讲那一套。我就是讨厌哪些人的油腔滑调所以才偷偷溜出来放松一下的。要是我出来还是搞这一套,我就没有必要出来了。”
“那么阁下是下什么棋的呢,五子,六子还是三百六十个子的?”
“五子?五子不行啊,我肯定是三百六十子的阿。”
“其实我也会一点点这种棋……”
“是吗?”胡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立马提起了兴趣。
“不过我的水平有限只有三段而已。”
“哎,咱俩一样啊。”
“您是三段?”
“啊。”
“明天还要去下什么大会?”
“啊。”
“我能我能问一下您的对手是谁吗?”
“菲利普,高地兰的总督。”
绝了,菲利普总督是高地兰公认的棋王。如果眼前的小屁孩是真的贵族话,林木希望他是假的如果他是假的林木希望他出门撞车。
连总督的棋都敢下,能赢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让自己爸爸狠狠的威胁一下总督,故意投降。二是回去躺在床上说不定还能下过棋神本人。
总之这个孩子要么真的有背景,要么只是个吹……
林木看见小个子突然低下头摆弄着什么,然后好像是从右手上取下来了两个戒指,然后一边一个放在了西費和自己的面前。
“被你一提醒我才想起我明天还得起早点换衣服。不过我不是那种喜欢空话连篇的贵族,我明天下完之后就要回皇城了,你们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们二位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我在这里留下两枚戒指赠予二位。如果你们也过惯了自己的生活想要做一番大事,可以直接去皇城找我,只要把这枚戒指给守卫看,他们就会带你们来见我的。君无戏言,不过我想我必须得先走了。各位我们必须道别了。”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
“我视你们为朋友,所以给予你们信任,你们也可以信任我。我走了……”
然后胡的大红袍便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中。林木拿着戒指看了看西費说“他离开的也太莫名其妙了,理由完全就像是现编的。”
“嘘……你看到那几个人了吗?他们在哪里呆了快十几分钟了,看样子他们也要离开了。”
“刀。”林木看见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在人群中探头的人腰间挂着的东西了。但是那几人逛了一圈便消失了。
“所以他有可能是真的。”
西費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的国王可是没有儿子的阿。”
林木感觉一种莫名的力量突然拢了过来罩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逼着自己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西費想表达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什么会改变他命运的事一样,他又坐会了座位上,仔细的观察着刚才拿到的戒指,上面精致的锻造工艺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而戒指的里面还用相当正式的文书写着“德尔德斯”四个字,戒指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