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迅速地拨通李承风的电话:“承风,聚会地点定了吗?”
“计划定在学校附近的酒店,有住宿和餐饮,比较方便。”
“承风,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既然是同学聚会,是不是在学校举办,会更加有意义。”
“这个倒是,可是学校能让我们用场地吗?”
“没事,场地我来协调,就放在当初我们上课的固定教室。”
“如果能这样当然好了。”
苏念风停顿一下说:“承风,这次场地布置和用餐让我来安排吧!”
李承风想了一下说:“这倒没问题,不要超预算了。”
“承风,聚会费用,我来承担,10年没见了,就当我请大家吃了顿饭,你看怎样。”
李承风兴奋地说道:“念风,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请同学们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我稍后群里说明一下。”
然后埋怨道:“我加你微信,到现在你都没通过。”
“对不起,我稍后通过。”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校园里亮起了点点灯火,走在夜晚的校园里,宁静而悠远,静谧而书香。
他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从老校区南门出了校园,沿着南门前的一条路,就到了牧山公园,牧山公园中央正放着水幕电影。
相比10年前,原本很窄的河沟,进行了拓宽,并引入了活水,几艘小船载着游人晃晃悠悠飘着。
牧山公园本身就是新城市第二大开放式公园,经过这些年的扩建后,把原来的荒地进行了重新规划,几乎大了两倍,加上特意设计的灯光,整个公园,晚上显得金碧辉煌,沿河两岸形成了一条流动的小吃街,可谓是热闹非凡。
苏念风无心看这些,认真仔细地寻找他和文一一埋时间瓶的那个柳树。
只记得那是一棵种在小土堆上的柳树,当时不是太大,找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小土堆,应该是扩建河道挖出的泥土,土堆上都种满了柳树。
每一个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就一直寻着路向前走。
他曾经和文一一讨论过,为什么牧山公园种这么多柳树,不是只有河边才种柳树吗?可以形成“河边清风垂杨柳”的景色,而牧山公园60%以上都是柳树,不像其他公园大多种四季常青的树木。
当时得出的结论是因为新城市穷,种柳树可能成本比较低,后来才知道,柳树是新城市的市树,也叫“情人柳”。
据说是因为宋朝时期,新城最高执政长官尹仿勤政爱民,兴水利,重桑农,
其夫人更是带头种棉、养蚕,为新城人民的民生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深受当地民众爱戴。
无奈柳氏年纪轻轻,得病去世后,尹仿每年都会亲手种一棵柳树,以表思念,后来新城人为了纪念柳氏,也开始种柳,而且有了情人柳的说法,再后来就慢慢成了新城的市树。
如胶似漆的苏念风和文一一道听途说了这个故事,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开始谋划也种一棵柳树,但实施起来着实困难。
就决定各自写一封信,装到时间瓶里,埋到柳树下,等毕业10年后两个人一起挖出来,看看彼此都写了什么。
走着走着,一眼望去,苏念风发现不远处的小土堆种着的正是一棵柳树,树下有人静静地站在。
他紧张地放慢脚步,仔细地观察树下的人,由于光线比较暗,只能依稀分辨是个女孩,长头发。
苏念风越发地紧张起来,一步一步往前靠近,走到身后五六步远的时候,看到女孩完整的身影后,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他曾经深爱的文一一,也是他这10年魂牵梦绕,想忘,忘不掉的人。
这一刻不是自己,这几天来最想遇见的画面吗?他本应该勇敢地冲上去,像第一次约会那样,紧紧抱着文一一说:“妞,我想你了。”
但他却没有那样做,努力控制着自己如奔涌的江河之水的内心,轻手轻脚地走到文一一身旁,和文一一并肩站在树下,望向地面。
文一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就这一眼,仿佛经历了一万年,又仿佛穿越了千万个世纪,两个眼睛对视时,文一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握紧拳头,本想开口,但似乎被封印了,无法动弹,无法开口。
苏念风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文一一,像他们初次见面一样梦幻,不真实,但毋庸怀疑,他们确实遇见了,不是半个容颜,而是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深深款款。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世界变得无声,只容得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过了几分钟。
文一一无法克制地抱着苏念风,可当苏念风准备抱着文一一时,文一一却迅速地松开了。
苏念风也识趣地放开双手,两人同时开口说:“你怎么在这。”
“我来参加同学会。”苏念风率先回答。
“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来这么早。”
“我来提前准备一下,你呢?”
文一一抬头看向柳树,又看了看地面说:“想一个人转转。”
“都去哪里转了,小吃街和学校去了吗?”
文一一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刚到,还没有去。”
苏念风沉默了一会说:“我也是刚到,没有去。”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起来,目光在柳树和地面来回打转。
又过了一会,苏念风开口说:“这棵树是我们当初埋时间瓶的地方吗?”
文一一肯定地回答:“是的。”
苏念风带点质疑地问:“你这么确定,我都找不到了。”
文一一瞬间脸上展现了少女般的微笑,又瞬间收起地说:“因为我每年......。”
话说了一半,改口道:“因为当年是我埋的,我当然能找到。”
“是啊,记得那时候,你还让我背过身,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不是临时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文一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一个久违的笑容,几乎融化了苏念风的心,让他回头侧身,怕自己忍不住会掉下眼泪。
稳定一下情绪,转头说:“10年了,需要挖出来吗?”
文一一沉默了一会回答说:“不挖了吧,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两个人再次望向地面,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文一一突然身体一晃,苏念风一只胳膊急忙扶着她,关切地问:“一一,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因为站久了,头有点晕。”
苏念风把文一一搀扶到路边,找个椅子坐下来,双手握着文一一的手,急切又不失温柔地问道:“一一,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医院。”
提到医院,文一一立刻制止说:“就是站久了,坐一会儿就好了。”
苏念风也坐了下来,让文一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苏念风还想开口说话,
文一一却说:“风,我们就这样坐会,好吗?”
苏念风不再说什么,就这样陪着文一一静静地坐着。
苏念风心中有很多问题,例如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地分手,这些年文一一过得怎么样,幸福吗?现在生活状况如何,我还能爱你吗?等等。
但当文一一靠在自己肩膀的瞬间,他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就这样和文一一待着,静静地待着,一直这样待下去。
文一一靠着苏念风的肩膀,脸侧向另一方,内心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多么想告诉苏念风,她从来就没有爱上过其他人,心里只有苏念风一个,当年她的离开,的确有不得已的理由。
但当初她毕竟伤苏念风那么深,说了那么决绝的话,甚至毁了苏念风,她现在还能对苏念风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况且现在的苏念风这么优秀,优秀的她甚至都不太敢直视。
昏暗的路灯斜射出两人的身影,两人一动不动,静静地依偎着,也许这样才能让两个彼此相爱又10年未见的人,得到片刻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