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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寒梅思故人

一生一世一念 追梦忆梦 4387 2024-11-12 22:49

  暮秋手托餐盘推门进屋,苏念风迎上去打算接过餐盘,却被暮秋示意坐下,暮秋依然露出轻盈的微笑,把盘中的菜肴摆成一行,随后抽身离开,来回几趟,四个热菜,四个凉菜,一字摆放,中间用一个汤隔开。

  暮秋再次进屋,托盘里放着热着的几壶酒,轻轻放下,坐了下来,整理一下头发和衣角,带着轻盈的微笑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文一一说:“暮秋,看着这一切,简直就像艺术品,再久都愿意等。”

  “是啊,暮秋,我甚是想念你酿的《醉不忘》。”

  暮秋给两人杯中斟满《醉不忘》,还是轻盈的笑容,慢慢开口说:我来介绍一下今天的菜:

  “四个凉菜,分别是-梅花鲜豆腐(长方形餐盘,上面放一个小梅瓶,插二枝梅,几块油炸豆腐随意摆放在上面,一口四方形的瓷碗里面盛满嫩豆腐,放几枝苦菊做陪衬,两个小碗里面放满红彤彤的石榴,白色的豆腐和红梅以及石榴籽形成红白呼应,俨然一幅山水画。)”豆腐是我早上现做的,石榴是在院里摘的,梅花是我刚折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二人看着这份“梅花鲜豆腐”,再听暮秋讲摆盘的设计,听得两人如痴如醉。

  暮秋依次介绍每道菜的摆盘和食材,第二道凉菜-雪踏鳜鱼。第三道凉菜-醉月风来;第四道凉菜-黄土问;

  第一道热菜-梅香排骨;第二道热菜-秋葵送秋;第三道热菜-冬笋藏春;第四道-柠檬果肉;

  最后指着正在加热的汤,轻盈的微笑渐渐收起,但又迅速地露出说:“这道汤品,是元生取的名字-暮生元秋炖乌鸡。”

  苏念风举起酒杯满怀悲伤地说:“暮秋,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元生也许不会出事。”

  暮秋收起轻盈的微笑,面带伤感地举起酒杯和苏念风、文一一碰杯后,饮下杯中酒,又给二人倒满后说:“念风,你不用内疚,和你没关系。”

  再次举杯和二人碰杯后饮下杯中酒,再次满上,露出轻盈的微笑说:“元生是为了亲自折下山顶的梅花,向我求婚,和你真的没关系,你真的不用内疚。”

  说完自己饮下杯中的醉不忘,再次斟满,露出轻盈的微笑说:“你们一定很想听我和元生的故事,我就讲给你们听。”

  暮秋招呼二人动筷吃菜,每个人面前放上一壶“醉不忘”,开始边吃边喝说她和陈元生的故事。

  我和元生是陕南同一个村里的邻居,元生家的房子就在我们家房子后面,中间隔着一户人家,我比元生大三岁,从辈分上讲元生要叫我姑姑。

  但已经出五服了,我们家没有男孩,三姐妹,我是小妹,我爸爸当初也是倒插门到我妈妈家的,在我们村里,本来倒插门女婿就被本村的人看不起,我们家又没有男孩,俗称单绝户,更被村里人看不起。

  大姐、二姐,还有我,可能是继承了妈妈的基因,个个都长得很水灵漂亮,远近闻名,有时候好看也是一种罪。

  就因为长得好看,在学校经常被男生作弄,小学还好一些,初中更加严重,常常被男生围堵,动手动脚,本来是那些男孩的错,但村里的人却说是大姐二姐不检点,加上爸妈也觉得女孩读书用处不大,让大姐、二姐都只上到了初二,就辍学,外出打工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姐出嫁后,姐夫很有本事,而且很爱大姐,给家里修了房子,我们家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后来二姐也出嫁了,大姐,二姐都非常支持我继续读书,我才得以上了高中,由于当时家里条件有限,我上学比较晚,元生在初中留了一级,我们同一年上的高一。

  元生高中三年,学习一直都是第一名,人长得也帅气,偷偷给他写情书的女孩很多,他总是会拿着别人写的情书,让我帮他拆,还让我评价那个文采不错,高中三年,我们两个一起坐公交车上学回家,一起吃饭学习,几乎每天黏在一起。

  曾经一度也被老师和同学误会我们两个恋爱了,为了不让同学误会,我就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告知大家,我是陈元生的姑姑,这才平息了风波,但为此元生几乎一个月没有理我,当时我还傻呵呵地追问他为什么。

  后来我的脚不小心崴了,元生才理我,每天送我回宿舍,给我打饭,每天打热水给我泡脚,就是不再像以前和我有说有笑,总是我说一句,他回一句。

  我的学习成绩不算拔尖,高考分数下来后,元生的成绩本来可以上清北这样的名校。直到元生妈妈到我家大吵大闹,说元生是因为我才放弃清北这样的学校,和我报了同一所三本学校。

  为此,一连好几天到我们家闹,弄得村里人尽皆知,我爸妈感觉我给他们丢人了,认为我是元生的姑姑,怎么能和自己晚辈在一起,简直羞了先人,一直把我关在屋里,不让出门。

  学校老师也来了,说本来学校今年可以出一个清北生,为学校争光,怎么就报了个普通院校,强烈要求元生复读,来年填报清北,元生死活不肯,为此元生父亲没少打他,可是元生却死活不改口。

  最后元生妈妈没有办法,跪着求我和我爸妈,并发动村里长辈做说客,家里每天都有人来,每个人口里都说,本来村里可以出一个出息人,却被我给毁了,简直是丧尽天良,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小孩子也总是往我们院里扔石头。

  元生为了阻止妈妈这么做,站在房顶恐吓他爸妈,无效后从房顶跳了下来,腿都摔折了,他妈妈虽然不来家里闹了,但坚决反对我和元生上一所学校,甚至以死威胁,要求元生复读再考。

  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总是后知后觉,我只知道和元生高中三年,形影不离,相互帮扶,三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一星期不见,就是因为天天见,才忽略了元生对我的感情,以及我内心深处对元生的爱。

  当我看到元生从房顶摔下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对这个小自己三岁,叫自己姑姑的男生有了无法割舍的感情,可能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总之当时我就一个想法,不想让元生再为难,也不想让他再受任何的伤害。

  我曾当面劝过元生,再复读一年考清北,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但只要心在一起就可以了,但元生当时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复读,说必须和我上一个学校,无论如何都不想和我分开,并让我相信他,他有办法让爸妈同意。

  一直拉锯到大学通知书下来,元生拿着通知书,趴在我们家墙头用力地摇着通知书,告诉我让我坚持住,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我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我真的爱元生,希望他拥有一个明亮的将来,我就必须让他复读。

  如果我选择复读,也不可能和元生一起考到清北,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原点,经过痛苦艰难的抉择后,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大学。

  告知家人后,大姐二姐死活都不同意,爸妈考虑到整个事情的影响,尊重了我的决定。

  我离开老家前,折了院里的一枝未开的梅花枝和一封信给元生:“寒梅思故人,梅香人自来。”并告诉他,我选择了跟着二姐出门打工,不会去上大学,如果他不选择复读,考上清北,就永远不会和他见面。

  暮秋依然面带轻盈的微笑,举起酒杯,三人饮下杯中酒。

  文一一好奇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跟着二姐去马来西亚做了六年生意,元生复读第二年考生了清北,我知道他通过各种方式打听过我,甚至去马来找过我,但我觉得两个人既然走上了不同的人生,就不应该再纠缠在一起,我始终没有见他。”

  苏念风饮完杯中酒说:“你们又是怎么遇见的。”

  暮秋收起微笑说:“是元生妈妈找到我的。”

  说完心情沉重,用手捂着嘴巴,然后吸了一口气说:“元生妈妈告诉我元生生病了。”

  “生病了,怪不得元生研二就休学了,我还以为他出国了呢?”

  “当我知道他生病后,毫不犹豫地回国,找到了元生,看着手术后的元生躺在病床上,床头似开未开的梅花,我泣不成声,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苏念风和文一一两只手紧紧握着一起,仿佛用自己的力道告诉对方,也永远不会再松开彼此的手。

  “后来元生出院后,我们就一起开了这间民宿,在墙角处特意种上了梅花,一起酿酒,种花,研究美食,过了几年的幸福生活。”

  文一一说:“元生为什么又要去攀岩呢?”

  “几年来,元生的身体一直很好,可在一次复查后,他就心神不宁,当时我太享受那段美好的生活了,没有太在意,刚好你约他去攀岩,他就去了BJ。”

  说到这里,暮秋再也没有以往轻盈的微笑,悲伤的脸上,两颗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文一一连忙起身递上纸巾,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说些什么。

  苏念风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给陈元生录的最后一段视频,视频里的陈元生说:“兄弟,这次结束后,我就不再攀岩了,我要结婚了,不想让老婆担心。”

  暮秋用手触摸手机里的陈元生,泪如雨下,把手放在嘴里紧紧咬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文一一起身把暮秋揽在怀里,自己也留下了悲情的泪水。

  一直等到暮秋稳定了情绪,收起了眼泪,整理完自己的头发和面部,依然露出轻盈的微笑说:“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苏念风说:“对不起,暮秋,关于元生,我始终都有责任。”

  “念风,真的不关你的事,后来我看到元生留给我的信,才知道,他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他和你去攀岩,只是想让老天替他做一次选择。”

  苏念风似乎明白了陈元生的选择,当时陈元生应该非常的绝望,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

  暮秋说:“我再去温酒,你们先坐会。”

  文一一不解地问:“陈元生,为什么不选择好好地和暮秋待在一起。”

  “一一,元生身体应该出了严重问题,因为他挚爱着暮秋,所以他不忍心暮秋看着自己离去,所以他让老天帮自己选一次,如果他能徒手爬上山顶,折下梅花,他就义无反顾的和暮秋结婚,走完最后时光,如果没有,他宁愿以这种方式离开,也不愿暮秋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

  “明白了,他宁愿留给暮秋断裂的美好记忆,也不愿留下连续的痛苦回忆。”

  暮秋再次端来几壶“醉不忘”,三人都喝醉了。

  暮秋告诉苏念风和文一一,自从陈元生离开,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多,也是第一次讲述二人的故事,从头到尾地讲述,仿佛是一次洗礼也是释然,这仿佛是冥冥之中,陈元生留给自己救赎之路。

  暮秋告知苏念风和文一一:“世上千千万万个人,真心相爱的人本不多,相爱的又错过,错过了又重聚,就更少,重聚了又能一直走下去,更少之又少,你们两个相爱过,也曾错过,相遇时,依然相爱,更应该珍惜,勇敢地走下去。”

  苏念风和文一一回到BJ后,两人一起去看了那棵蜡梅树,花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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