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桑：“Grand-père， nous irons demain après le dîner.”
（管家爷爷，我们明天中午吃过饭再去。）
听他这么说，管家爷爷作罢，又回了厨房。
房子位于格拉斯小镇的半山腰，花园里种着不同时令季节的鲜花，微风吹过，传来淡淡的花香……
吃完饭，纪小染和孟扶桑到后花园消食儿，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正要准备回去的时候，孟扶桑开口，“你……”他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她？”
纪小染踏上台阶的动作顿住，情绪低落，她知道他说的是谁，“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抬脚，快步离开，背影有些慌乱……
小染，你难道要多一辈子吗？如今，你为了她，可以再踏进这个圈子，，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去看看她呢？
孟扶桑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意味不明。
他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却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从出事到现在，她只去过一次，是参加她的葬礼。从此以后，即便她在法国，也在没去过。
她心里清楚，她不是不愿见，而是不敢见……
她怕想起过去，记起那刺眼的红……
***
长时间坐飞机，又加上时差的原因，纪小染从吃过饭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
这边的天气还算温和，她随意挑了一件薄款白色毛衣，下楼，只孟扶桑在。环视四周也没看见管家爷爷的身影，“管家爷爷呢？”
“在花园打理那些个宝贝呢！”他踱步到厨房，将温着的早餐放到桌子上。
“花园？”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不是有交给花匠打理吗？”
把牛奶递给她，“我们也不经常回来，他无聊的时候就回去花园打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纪小染垂眸，心想应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长久的住在这里了吧……
“Au revoir， grand-père.”
（管家爷爷再见。）
告别了管家爷爷，俩人驱车去找西蒙医生。
西蒙医生今年三十岁左右，是位法国人，在心理学方面有颇高的造诣。
“西蒙医生。”孟扶桑敲门，进去。
“哦，上帝！我的朋友，好久不见。”西蒙看清来人，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与孟扶桑来了个拥抱。
“西蒙医生，”纪小染冲她点点头。
“纪小染，好久不见。”西蒙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想要与纪小染也来一个友好的拥抱，却在下一秒被孟扶桑无情的拉开。
西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他站稳，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孟扶桑的胳膊，“你真的是，这个醋……”
“嗯？！”孟扶桑侧眸，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用唇语回了他一句法语：想好了再说！
西蒙突然想起什么，大悟，话锋一转，便成了：“你真的是，你这个粗鲁的人！”
好在他的中文不好，纪小染也挺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浅笑不语，眸色清冷。
说起来，他们跟西蒙医生还真是缘。
他们在国内遇到过西蒙一次，那时候他的车子坏了，他们碰巧经过帮了他的忙。
原以为他们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谁曾想，六年前，纪小染到法国后病发，给她治疗的心理医生就是他！
这真的是很奇妙的缘分……
“好了，我们要开始了，孟扶桑，你先去外面。”
心理治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期间不能有人打扰。
纪小染走到躺椅前躺好，深呼了一口气，准备接受催眠治疗。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西蒙开门出来。
“她怎么样？”原本在外边走来走去，晃个不停的孟扶桑在听到开门声后第一时间冲过去。
“你先别着急，”西蒙双手压低，让他淡定，“从整体上看，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近期情绪波动有些大，这可能跟重回故地有一定的关系，以后要劲量控制好她的情绪。还有，刚才我试探过，让她病发的这两件事依旧是她的心结，尤其是她的也爷爷奶奶。”
“你也知道，她的爷爷奶奶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也说过，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找出当年害死爷爷奶奶的凶手……”
当年的凶手？！
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更加后悔的……孟扶桑双手紧握。
“这是给她重新开的药，等你们回去之后记得去药店拿。”西蒙递给他一张纸，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药物的名称。
他进去的时候，纪小染还没醒，轻声走过去，看着熟睡中的女孩儿，惊艳了时光，也惊艳了他……
皮肤白皙，睡容安详，少了以往的冰冷，没了周身的戾气……
这样的她，让人很难相信她就是曾经那个锦城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人闻风丧胆的纪小染……
从西蒙医生那里出来，俩人很默契的没有提昨天的事。
回去后，纪小染就去了花园，管家爷爷见她兴趣缺缺，也就没去花园找她。
“Quand allez-vous retourner?”（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管家爷爷扫了一眼打完电话从楼上下来的孟扶桑。
“Demain midi.”（明天中午。）他的声音低沉清冽，流畅的法语从他口中溢出，仿若天下最动听的情话。
管家爷爷心里失落：“Ne pouvez-vous pas rester quelques jours plus avec ce vieil homme que je suis?”（你们不能再多陪我这个老人几天吗？）
孟扶桑低笑，如果可以，他也想在这多待几天，“Grand-père， quand l’affaire sera terminée， nous reviendrons et nous installerons ici， et vous accompagnerez?”（管家爷爷，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回来到这定居，陪您好吗？）
管家爷爷心里乐开了花，他巴不得这俩人天天陪着他。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俩孩子，尤其是纪小染身上背负了太多……
“Eh bien， quand vous aurez fini de vous occuper， revenez avec moi， le vieil homme!”
（好啊，等你们忙完了，可一定要回来陪我这个老人！）
“Oui， oui!”
（一定，一定！）
……
准备回国的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吃早餐的时候，纪小染开口，说了那件她犹豫了很久的事情：“我想……去，看看她……”
正在吃早餐的孟扶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过了半晌，回了她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