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吵
时间恍恍惚惚间就溜走了,5月份了,安小暖每天都按部就班过着日子,挤着地铁穿梭在城市的早高峰,中饭懒得下楼就和夏晓深一起叫外卖,下了班在楼下和同事一一告别,回到家随便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看到有个机车模型的蛋糕,安小暖突然间想到再过半个月景懿就要过生日了,便发消息问他准备怎么过。
“还没想好呢。因为我在等,看雨墨会不会过来。”
“什么情况?”安小暖问到。
“我和雨墨有个约定,这个约定还是她提出来的,她去年的时候对我说,如果明年我单身她也单身,我生日那天她就来看我。”
“那你去年生日怎么过的?”
“我一个人去影院看了场电影。那天还收到了雨墨寄来的礼物。可直到晚上我才知道她那天来到过我在的这座城市。”景懿用语音回复,声音有些许低迷。
“她没有见你吗?”安小暖又问。
“没有,她当天就坐飞机回去了。”
景懿从来没有告诉过林雨墨自己的地址,包括手机号也没说过,他自然不曾想到林雨墨居然会来到他生活的城市。但安小暖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见一面呢?难道所有的思念都消散在奔波里,去过他的城市走过他走的路就可以满足的吗?安小暖实在是想不通林雨墨是如何忍住不去见景懿的,因为她一直认为,爱情是贪婪的,不仅思念,不止相见,还要拥有。
“你去过她的城市吗?”安小暖问景懿。
“没有。”
“那为什么要等她来呢?”
“不知道。”
“那你知道雨墨在童彦飞心里有多么重要吗?”
景懿许久都没有回安小暖消息,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打了电话给说:“我刚下班,出来吃个饭吧,我在你家楼下了。”
安小暖推开窗,果真看到他在,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抽着烟。
“你既然能来我楼下等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去她的楼下等她?”安小暖下了楼面对他,开门见山地就问。
他愣在原地,许久才挪动步子,掐灭烟头说了一句:“先吃饭吧。”
“景懿,你很懦弱。”安小暖突然有些生气,又不知道这种生气从何而来。
景懿背对着安小暖,停了下来。
安小暖问他:“你还记得吗?记得我们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景懿依旧杵在原地。
“那天雨墨给你准备了蛋糕和生日礼物,你看到生日礼物的那一刻都惊呆了,雨墨也没想到她挑了许久的机车模型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款。大家在庆祝的时候,童彦飞刚好打电话过来,问你为什么不通知他,还追问你是不是和雨墨已经在一起了,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你跟童彦飞说是雨墨给你表白的。你在乎过雨墨当时的感受吗?你为了你的哥们情谊,为了你自己的面子,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雨墨一个人。”安小暖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像是自身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再后来,阿汤去外地创业,邀请雨墨过去帮忙,还许诺只要你过去就是部门总监。你为了你的自尊,让雨墨一个人去了,她在车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你在干嘛?你为什么不向她解释,为什么不将她留下来?
“雨墨毕业后为什么还不回老家,不就是因为你吗?后来你去哪她去哪,直到那年年底她生了场大病,被她妈妈强行带回老家,你在干嘛?且不说你不愿意跟她去北方发展,那我问你,你去看过她吗?
“你不闻不问,雨墨给你主动打电话你也只是用‘嗯、哦、好、知道了’这样的字眼回答她。你那年生日,她不远千里来看你,最后不得已跟你分了手。你呢?你挽留了么?”
景懿大声回答:“我挽留过!”
安小暖毫不犹疑地脱口而出:“你挽留过?你只是在雨墨回了老家后,轻飘飘地在电话里说了一句‘雨墨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那是你的挽留方式?你的行动在哪里?在那一句话里?分手后你和童彦飞在一起喝酒,你说可能是因为雨墨在老家有了新男友,你以为童彦飞会信吗?”
夜晚的小巷子静悄悄的,楼上有人推开了窗子又立马合上;路边的猫看了他们一眼,跳上了围墙;安小暖和景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剑拔弩张。
“你自己去吃饭吧,我不饿。”安小暖转身上了楼,像是和男朋友吵了架的委屈女孩,头也不回地就走。
回到房间安小暖就哭了,明明自己不是景懿的女主角,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它打湿了衣襟。
安小暖想起了万川,当年他丢下了自己独自走了,只带了几件衣衫,将其他东西都留在了长沙,那里的房间里看似是老样子,但每一样东西出现在安小暖眼里都让她心如刀绞。曾经温馨的屋子,只是变成了一个空壳,没有了他,便没有了生机。
安小暖哭得累了,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能睡着,真是个幸福的事情。
早上的天气还是稍微有点凉,打开窗户时,空气的味道特别新鲜,让人神清气爽,安小暖洗漱后准备去上班,推开门,楼道的空气灰暗混浊,景懿居然在她家门口席地而坐。
“暖,你要上班了?”景懿吃力地扶着墙站起身,揉了揉腿。
“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吗?”安小暖有些惊讶也有点心疼。
“我已经因为我的无动于衷失去雨墨了,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了。”
灰暗的走廊灯光与屋内照出的明亮光线一起打在了景懿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矛盾感。
安小暖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些心软,从钥匙环里拆下一个钥匙递给了他,说:“这我家门钥匙,你进去睡会吧。”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挺失望的?”景懿问。
“没有的事,回头再说吧。”
“路上注意安全。”
“拜拜。”
景懿目送着安小暖下楼,他忐忑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垂着脑袋,眼神困倦,内心还是有些害怕,害怕安小暖再一次和他断了联系,他舍不得失去一位挚友,更舍不得安小暖本人。
景懿走进房间,站在客厅发了一会呆,他的确是困了,走向沙发窝在了那里。
他特意定了个闹钟,怕自己睡得太久。
安小暖在公司忙碌了一整天,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家,她猜测景懿应该早早就走了,进了屋子果然发现他不在。客厅的桌上放着他切好的水果,并用保鲜膜包好。留了一张字迹弯弯扭扭的字条:
估计你吃过饭了,所以没准备晚餐,冰箱里我买了些饮料零食之类的,你饿了就可以吃。本想发消息给你,但是编辑好又删了,就写写字吧,我从来就没这么文艺过。我向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想出去走走。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唯一一次旅行还是在雨墨的强烈要求下才陪她去的毕业旅行。如今剩下的旅途,我只能一个人走完。
安小暖把字条夹到手边的书里,打开冰箱,里面虽然堆得满满的,但是摆放的很整齐。
她不知道景懿具体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更不想去问他,就百无聊赖地翻看朋友圈,看到林雨墨发了一组照片,下面的定位是:基隆。基隆,台湾的东北角,最有名的美景就是“雾锁雨港”。
安小暖想起了那首老歌,林雨墨在KTV唱过的:《冬季到台北去看雨》。
街道冷清,心事却拥挤,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我就将擦肩而去
天还是天,雨还是雨,这城市我不再熟悉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安小暖看到了林雨墨的个性签名:愿你遍历千山,觉得人家值得。
安小暖照例给她的动态点了个赞,也正好发现点赞的还有另一个人——童彦飞。
童彦飞大学毕业后,去过广州、BJ、还有杭州,最终留在上海发展,得知林雨墨和景懿分手之后,还邀请林雨墨出来散散心。
他在大学追求林雨墨失败后,曾一度颓废,瘦了20斤。之后就离开了长沙,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音讯全无。那时候他课程都没学完,考试等于全部挂科,一些等级考试也是尽可能的找人代考。
两人再见面时,林雨墨从北方老家飞到了童彦飞当时所在的城市—杭州。
西湖边上,风和日丽,童彦飞看着被太阳晒得有些困倦的林雨墨,问她:“这两天你开心吗?”
童彦飞面对林雨墨永远是温柔的,不管是态度还是语气,这与他高大壮实的形象极为不符。
林雨墨笑了笑对他说:“挺开心的呢。”
“只要你开心就好。”
临别时,童彦飞对林雨墨说:“等我准备好了,我就去找你。”
“谢谢你。我走啦。”林雨墨只是留下了一个微笑,挥了挥手,走进了安检处。
林雨墨走后,童彦飞一个人在机场坐了好久,好像以为林雨墨会转身回来似的。直到林雨墨说她已经到家了,童彦飞才离开了机场。
自打杭州一别,童彦飞就先去了BJ,因为他不愿意接管家里的生意,所以这两年都在外地发展。曾经天天泡在网球场的他,现在也只是将网球当成业余爱好了;曾经不知生活压力为何物的他,现在的创业道路也越来越坚实;曾经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他,现在也变得沉着与稳重了……
生活中总是这样,有些人愿意改变,而有些人,即使你似暖阳,用尽了身上所有璀璨的光芒,他都像喜马拉雅山顶的雪,终年不化。后来你会发现,你满怀憧憬地去等待的那个人,依旧是老样子,而你们也依旧是同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