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来
安小暖去了重庆,这个她一直喜欢的城市。
她在重庆进入的新公司是一家广告策划公司,应聘的职位是策划经理。管理层开会这天,她对一个人印象特别深刻,夏晓深。
她是设计部的设计总监,年龄看着与安小暖相仿,长长的大卷发、精美的耳环、红棕色的口红色号、复古文艺的小西装让她看起来特别的高冷又精致。安小暖不由自主地便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像是前世相识一样。
中午同事带安小暖去楼下吃饭,她又看到了夏晓深,便很主动地坐在了她身边,同事们也都捧着点好的餐和他们凑在了一起。
在后来的相处中,安小暖才知道夏晓深是重庆本地人,地地道道的小资派。与父母住在一起,拥有属于自己的车,单身,研究生毕业,比自己大两岁。
安小暖时常会加班,因为不加班的时间会很煎熬。
这一天她加班很晚,在楼下等出租车,没想到同样加班的夏晓深开着车缓缓停在她身边,问:“小暖经理,你住哪里啊?”
“夏总监,我住南滨路那边。”安小暖回答说。
夏晓深莞尔一笑,说:“巧了,我们一个方向,刚好一起呀。”
“方便吗?”
“挺方便的,大晚上我一个人也害怕呀。”
“那谢谢你了。”
“上来吧。”
夏晓深的车很干净,偶尔的一点小装饰将她的少女心显露无疑;车内还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味,但并没有看到车内放置有香薰一类的东西。
“小暖经理,听老板说你之前在长沙工作。”夏晓深问安小暖。
“是啊。”安小暖点点头。
“你老家在长沙么?”
安小暖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在那边上的大学。”
夏晓深看了安小暖一眼,口吻像蜜糖一般:“欢迎你来到重庆,也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也很高兴能与大家相识呢,咱们公司的氛围特别的好。”
“是吗,那就是气场相投了,期待长久共事。”
接下去的路途上,她们像新认识的朋友那样简单地聊着天,竟不觉得尴尬。安小暖本想让夏晓深将自己送到附近就好,结果她直接将自己送至了住处的巷子口。
“你回去还要多久啊?”安小暖问。
夏晓深摆了摆手说:“我还有一段路,先走啦,你赶紧进去吧。”
“那你注意安全哦。”安小暖挥了挥车,看着夏晓深开着车消失在视野里。
独自在重庆,安小暖需要像夏晓深这样的朋友,她看起来也很值得交往。
后来安小暖才知道,夏晓深离安小暖住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那晚送完自己之后,又往回开去了。
时间不间断且不停歇地向前跑着,从一开始地聊化妆品聊衣服,到聊书本聊电视剧聊电影,再到后来的吐露心事,安小暖和夏晓深越来越亲密。女生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又微妙。
渐渐地,安小暖已经在夏晓深的陪伴下,对这个城市已经有些熟悉了,周边的商城也被他们逛了好多次了,包括这个城市的旅游景点,也将安小暖每个周末填充的满满当当。
工作、逛街、旅游,似乎每一个空闲时间都被塞进了日程,安小暖来不及想、也没有时间去想长沙的往事与长沙的人。
几百多条微信提示就一直标记在微信LOGO上,红得耀眼,却从没有打开过,连简单的滑动删除也懒得操作。安小暖像是从来没拥有过记忆,只活在了当下。
到现在,是安小暖来重庆的第二年了,五一节假,安小暖看到林雨墨发的朋友圈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都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林雨墨的朋友圈文字清晰地写着:我曾拥有你,想到就心酸。
配图为一张返程机票。
那一刻安小暖才觉得自己是清醒的,瞬间清醒。在重庆的这整整一年,安小暖像是活在梦里,与世隔绝。
安小暖主动拨打了和林雨墨的电话,当林雨墨接通的时候,安小暖只听到了她略微颤抖着、哭泣着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接下来就是长长的沉默,手机听筒里只返回了一些林雨墨周边环境的嘈杂声,安小暖虽然看不到,但是却一定猜得出,林雨墨正在经历一场泪水铸成的海啸,这海啸的洗礼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她独自忍受着,静悄悄地并不想让安小暖听到。
安小暖没有挂电话,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陪着林雨墨,直到她上了飞机关了手机。
安小暖坐在沙发上,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泪水默默地滑落了下来,他们的分别勾起了安小暖的无限感伤,她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温暖,回忆起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时间才过去了多久呀,一切都不再照旧了。
安小暖盯着景懿的微信头像犹豫了许久,本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的事情,林雨墨因为什么离开,但她却忍住了,在微信里搜索了阿汤的名字,点开了聊天框。
“阿汤,在忙吗?”
“小暖,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苍白的开场白吗?”
“对不起啊,许久没联系了。”安小暖带着抱歉的心态打开话匣子,毕竟这么久没联系了,安小暖内心是愧疚的;并且她也不知道阿汤是否也有变化,是否还愿意与她聊天。
“你是想问景懿和林雨墨的事是么?”阿汤没有用文字回复,直接拨通语音通话,一针见血。
“他俩分手了对吗?”安小暖问。
“嗯,说来可能也怪我。”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怎么了?”
阿汤缓缓道来,安小暖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安小暖离开长沙没多久后,阿汤向景懿和林雨墨发出了工作邀请,想让景懿和林雨墨一起去帮她。景懿是有些犹豫的,他并不想换新的环境;而林雨墨却很乐意过去,最后只能对景懿说自己先过去看看,如果适合发展的话,景懿再过去。
出发去阿汤家乡的那天,景懿送林雨墨去车站。林雨墨上了车后就哭得泣不成声,她本来心态平平,以为只是简单地前去工作,但却在和景懿分别时流露出了一大堆不舍、伤心与难过。人们好像总是这样,不到分别的时刻就意识不到分别的痛苦。当阿汤知道林雨墨在车上梨花带雨的时候,立马打电话给了景懿,景懿才坐了下一班车跟了过来。
“跟了过去的意思是,一起去你那发展吗?”
“不是的,是送行,送林雨墨来我这里。”
阿汤说:“我当时许诺给景懿的职位是私教总监,并且那时我已经有了很得力的投资方,预计在我们市连开三家健身俱乐部,景懿要是愿意去,以后就是三家店的私教总监。说起来,这也是非常有前景的,对于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来讲,是挑战也是机遇,况且都是哥们,以前也是同事,相处起来肯定也容易,可景懿却没有跟着林雨墨一起过来。”
安小暖问:“是啊,听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景懿没说吗?”
阿汤说:“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们俩是一起过来发展的,可是没想到景懿会这样做选择。”
“那雨墨当时一定会很难过是吗?”
“那段时间雨墨跟我老婆住的,我老婆说只要一提起景懿,雨墨就会掉眼泪。”
“他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安小暖不解,他们关系一直看着挺不错的。
“据我所知,并没有。可能这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选择题,有人选A,也有人选B,然后就变成然后了。”
选择?安小暖又一次清醒了起来,照这样来说,万川当年也是在选择,他选择了留学,便放弃了她?
安小暖感慨地问了一句:“生活真的就如此简单吗?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就必须是单选题吗?”
“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而改变的。”
“后来呢?”安小暖又问。
阿汤说:“后来雨墨帮我渡过一些难关,便又回到长沙和景懿在一起了,李总也希望雨墨能去分公司那边继续任职,一切好像都可以重新开始。”
“什么叫好像可以重新开始,好像是什么意思?”安小暖对后来的这些事都很疑惑。
阿汤解释说:“好像的意思就是一切都没有重新开始,听说雨墨去年春节前生了场病,被她老妈强行带回北方老家,景懿也没有去看过雨墨,所以雨墨这次回来是正式和景懿分手的。”
“那如果是雨墨主动分的手,为什么她哭得比我当年还难过?”安小暖又问。
阿汤无奈的笑出了声,像是在嘲笑安小暖不懂爱情,他说:“小暖,先分手的那个人,难道心里就不会痛吗?听过一个词叫'被分手'吗?主动的被分手,她心里当然难过。雨墨多喜欢景懿我们都看的出来,真正爱进骨子里人怎可能说放开就放得开呢?”
“那你和雨墨还有联系吗?”安小暖问。
“刚刚我刷到朋友圈,就让我老婆给雨墨发了消息,希望她以后一切都好。我老婆刚跟我讲,雨墨心中的痛,应该就是景懿不愿意跟她走,之前是,现在也是。”
安小暖叹了一口气,无比憧憬地说:“如果当年景懿也去了你那里,现在和雨墨应该也很幸福吧。”
“也许吧,可惜没有如果啊。”他感慨了一句,又说,“对啦,我刚说我老婆,不是女朋友的意思哦,我结婚了,孩子都6个多月了。”
“你这么快都有孩子了啊?”安小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女孩,长大了一定像她妈妈一样漂亮。”阿汤言语里全是甜蜜。
安小暖打心里觉得很开心,这是继景懿和林雨墨分手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恭喜你啊阿汤,你是我们这几个人中第一个结婚的第一个有孩子的,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羡慕啊。”
“如果当年你过来,雨墨和景懿都过来,那咱们几个一定都会更好的。”
“一切都是天意啊,就像你刚说的,可惜没有如果。”安小暖也连连感慨。
“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我们四个住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岁月真是宝贵的回忆。”
“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想,想起来就会落泪。”
“你从长沙走的时候,景懿就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你走的那么决绝,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
“就当一切是天意吧,后面会发生什么故事也很难预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景懿的农历生日。”
“好像是。”阿汤说,“对了,景懿好像不打算留在长沙了。”
“他跟你说的?”
“对,有提过一次。”
“他有说为什么吗?”
“没有,但我觉得那个城市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尤其是景懿,他在长沙生活的最久,那些回忆拖着他,让他步履维艰。”
“是啊,也让人心酸。”
林雨墨朋友圈的文字,正是那首歌:《心酸》
闭上眼看,最后那颗夕阳,美得像一个遗憾
辉煌哀伤,青春兵荒马乱,他们潦草地离散
明明爱啊,却不懂怎麼办,让爱强韧不折断
为何生命,不准等人成长,就可以修正过往
我曾拥有你,真叫我心酸
......
安小暖多希望可以回到一开始,就只有她、景懿、林雨墨和阿汤,他们生活在同一间屋檐下,自在快乐且相亲相爱。
可是,他们所有人的青春从林雨墨和景懿分手的这一刻起就好像散了场,轰轰烈烈又悄然无声;惊心动魄又微乎其微;声势浩大然而又不足挂齿。
景懿回到了单身的生活,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但是他很快便适应了,男生的思想总是会简单些,只要他不去想,便不会受到伤害。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换了工作,虽有些不舍,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也接触过一些女生,可是再也没有曾经面对安小暖和林雨墨那种感觉了,都是逢场作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