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毫无动静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嗡鸣,赤正在擦拭枪支的左手扔掉了抹布,直接打开了保险,激光枪的指示灯光芒亮起。
其他士兵纷纷也打开了枪支的保险,不过他们用的是实弹枪,散弹枪、机关枪、自动步枪这些能带来动力上的阻碍的枪支被纷纷上了膛。
根据之前偶遇试图阻击它们的小队反馈,似乎激光类武器攻击到它们会造成伤口。在太空阻击战的实战反馈来看,确实是天巡号的高聚激光武器对怪物的伤害更有效一些。
所以赤特地带来了这支号称能贯穿A级类装甲的激光狙击枪,一个充能弹夹只能发射三次高聚激光射线,是一个极其消耗资源的武器。赤只携带了十五个弹夹,所以能击杀这群变异动物的机会很渺茫。
因此,仙人球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来吧,看看能不能试着沟通。”赤有点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么白痴的话居然是她说出来的,和这群变异动物沟通的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持反对意见的,但是被仙人球和飞艇说服了。
辐射检测仪上的十来个红点正在靠近仪器中心的蓝点,飞艇捧着检测仪,有些犹豫:“应该是狼群。”
仙人球握住门把手,深深吸一口气:“我早就知道了。来吧,祝我好运吧。”他打开门,寒风带着雪花灌进了这个温暖的小木屋。
十来对红光暴露在仙人球的视线里,士兵们鱼贯而出,围绕在他周围,清晰的听到了剧烈的喘息声。赤紧紧扶住仙人球的手臂,生怕他因为坚持不住而软腿坐下,给他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我们和解吧。(俄语)”
“......嗷,嗷嗷!”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变异动物们发出嚎叫,似乎在回应仙人球。
仙人球微微一笑,柔和的眼神泛出一点偏执,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如果你听得懂俄罗斯的语言,请回应我,就回答我一声,一声就行。(俄语)”
死一般的寂静。
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三棱刺已经摸到了手中。在这时,她还是选择了她最信赖的武器。
士兵们缓缓蹲下,枪口也在缓缓抬起,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飞艇双手紧紧抓住不断嗡鸣的检测仪,向所有知道的神明祈祷,祈祷一个奇迹的发生。
“滴滴滴!”飞艇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仪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仪器屏幕上大大的感叹号告诉所有人,那些变异动物对飞艇说的话,做出来回应。辐射现象大幅度提升,这也应该是变异动物的一种回应。
“嗷!”一头有三米高的狼,赤觉得应该更高,穿过了茫茫的雪幕,在众人四五米开外的地方显形,朝天大吼。
“!”赤忽然觉得有液体不断滴落在她手臂部位的作战服上,她连忙转头一看,却发现是仙人球在流泪。
完全不顾挂在脸上的两道冰痕,他已经脱掉了A级作战服的头盔,带着哭腔,用汉语朝已经出现的头狼喊:“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听得懂!你们已经具备了和人类一样的思维逻辑对不对!你们,能不能和我们地球的本土生物一起,抵抗!那些外来的,入侵者!”
飞艇的眉头皱得很深,他也摘掉了头盔,朝仙人球大喊:“你不是应该先建立沟通吗!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大串!你这样——”
“会让它们误解,我知道。”仙人球回头向飞艇咧嘴笑道,“但是,我就是觉得,它们一定听得懂!”他重新面对头狼,轻轻吐出一口白雾:“对吧,你们能听得懂。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头狼低声咆哮着,前爪不断刨着雪地,而它的后方,也传来几声不一样的嚎叫。
赤强迫着给开始发冷颤抖的仙人球扣上头盔,其他队员也给飞艇扣上了头盔。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狼群依然在交流着,人类这边的A级作战服的能量储备预警已经开始提示了。
作战服已经维持着极地模式数个小时了,这些从军械库提出来的作战服的内置能量是只有一半的。
“你听得懂,就点点头。”仙人球在赤的提醒下知道了自己队员们的处境,试探性的提了一句。这回用的依旧是汉语,仙人球没有再使用俄语了。
飞艇不惜危险从屋子里出来提醒了他,他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是啊,这交流的过程可能只是巧合,不是对方真的理解了自己说了什么。
可是如果这一次尝试真的成功了,那么对于人类来说,这一次外星文明的入侵,就有极大的可能不发生战争,一切归于平静。
来了!赤咬咬牙,把仙人球往后一扯,右手扬起三棱刺,左手上的狙击枪架上了右手:“戒备!”
正在缓慢前行的头狼马上停止了向前,它扭头,向后方发出悠长的狼嚎。十一头比头狼稍微矮一点的狼也冲破了风雪,来到了十五个人类面前。
“飞艇!你快来,看看它们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仙人球极速的吐字在通讯频道里面炸响,飞艇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认真端详了片刻后,径直推开了所有人,冲到了房子花园的围栏边,在这毫无安全距离可言的尺度上,他仰起头,眼泪如同瀑布般落下:“你们,是认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嗷!”头狼低下头,伸出右掌,低吼着。
飞艇已经看不清头狼的模样了,泪水模糊了双眼——这真的是一个奇迹,由他自己亲自验证,达成。他一边哭着,一边伸出右手,用颤抖的声音说:“奇迹!”
“天哪......这怎么可能......奇迹啊。”赤放下有点麻木的双臂,头盔里的俏脸也有泪水流下,“人与动物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完全理解的存在......你们两个,真的是,太棒了!”
那两只不成比例的手掌贴合在一起的瞬间,狼群发出了在场的人类未曾听到过的嚎叫,仙人球看着仰天长啸的狼群,转过头,看着赤:“这就是,自然的意志啊。如果不是神的意志,那么就是大自然自己的意志。但是如果你说不相信那些,那我只能说,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多么渺茫的可能性,被我们遇见了。”仙人球带着所有人走到已经哭成泪人的飞艇旁边,向头狼说:“对吧,朋友,这不是大自然的意志使我们成为朋友么?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如果你们进化的方向出现了一点点的偏差,那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么?”
“嗷。”头狼低下头,在仙人球的头盔上蹭了蹭,然后直起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带领狼群离去。
仙人球久久愣在原地,直到最后赤拍了拍他,他才缓过来,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走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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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物站在五十九号施工点的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在门口等了他很久的三人。
“啊哈,怎么样?我可是,在,在投入到建设里面哦!”吉祥物炫耀一般看着三个人,一副我也很辛苦的模样。
赤注意到吉祥物特意瞟向她的眼神,不得不昧着良心说:“嗯嗯,有进步了,至少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发呆了。”
仙人球看着两人之间独特的交流,还是很残忍的打断了:“吉祥物,我们这次回来,可是赶着时间回来的。”
“诶嘿,我就说我不会偷懒......啊,这个,您请说!”吉祥物脸色一正,马上转向了仙人球。
看着吉祥物一身黑漆漆的工服,仙人球也知道他是做了很多事的,但是有些东西不能随便说:“你回去洗个澡再说,这次我们有重大发现。”
吉祥物一愣,随机点点头:“也是哦,我这样子怎么能那么马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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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次行动一共花费了四天的时间,远在我的预期之内。但是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护送你们的那三个极限单兵同样也有些收获。”吉祥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扫了一眼底下热火朝天的工地,对身后瘫在椅子上的人说。
仙人球竖起手指,在这可以说是比较寒酸的指挥室中摇了摇:“你想说得到了那个活降临怪物的子体对吧?”
“对。”吉祥物一点也不意外仙人球能知道这件事,“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呢?”
飞艇看见仙人球给他做手势,想了想,说:“既然是你的决定,那必然有你的考究,我们生物学家只能负责研究和解析它们的身体构造以及基因采集研究,但是更多的是需要物理学家出场。”
“有道理。”吉祥物点点头,转过身,“那你们又有什么收获呢?”
仙人球和赤对视一眼,最后赤点头,开口了:“你现在能在卫星上观测到它们么?”
“不能,我一直有持续关注它们的辐射现象,它们的辐射最后在昨天下午就衰落,直到无法被观测。”
“那么,你认为,它们死了吗?”赤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原来放在桌面上的笔,做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吉祥物眉头跳动:“你们,失败了?但是它们自然死亡了?那尸体呢?”
窗外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和欢呼声,是第五十九号工地的工程完工了。
“那么,你认为呢?”赤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尸体会有辐射么?”
这句话让在云里雾里的吉祥物瞬间惊醒:“它们还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控制自身发散出的辐射量的能力。”仙人球双手抱着头,“一开始也让我们大吃一惊,以为它们死亡了,遇上其他变异生物了。结果,我们也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么,你能猜的出来了吧,它们主动散发出这么高的辐射场,是为了干什么呢?”
“是,主动寻找人类吧。”吉祥物缓缓坐下,坐到了沙发上,另一端坐着赤,“寻找,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类。”
“说过分一点,它们,在寻求沟通。”
“表示它们对人类,没有敌意。”
仙人球对吉祥物露出赞赏的表情。
“从另外一方面,它们在告诉我们,它们也需要污染物肉块。”仙人球轻轻的说。
大概是沿途的小队把它们打得很惨吧,开始害怕人类,寻求合作吧。仙人球的嘴角微微翘起,为了生存么?还是意识到了反抗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一开始遇到路线上的小队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开始散发这么强的辐射场。直到损失了数量较多的狼之后,它们开始尝试散发出辐射场。依据数据比对,你是对的。”飞艇督了一眼仙人球,他当然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不管怎么样,这次,就当是奇迹吧。”
他的眼里流露出疲惫,他捧起暖茶,向秘书表示了感谢后,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