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炽烈的阳光照射在赵暾的身上,一道似有似无的破裂声在他所躺的位置响起。因酒精作用而睡得颇沉的赵暾只觉自己坠落在无止尽的深渊,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也似幻似真,无法令他醒来。
良久,血红的积云遮蔽了空中的烈日,在这酷暑七月不知为何起了一阵阴凉怪风,赵暾于梦中悠悠转醒,望向头顶那片突然陌生的天空,有些疑惑地坐起身掏出手机准备看看天气预报和气象新闻,可却发现一向显示满格信号的手机左上角地基站图标变为了叉。
赵暾皱了皱眉头,甚是不解地站起来打算下楼去电信公司问个究竟。突然,一声稚童的尖叫自楼下传来,他赶紧回身来到天台边缘,手扶着栏杆探出头向下看,只见一个衣着考究的高挑女士正抱着一个女童惊慌失措地奔逃,她们身后追着一个伸出双手,步伐怪异但却莫名快捷地男子。那个女士的身影有点眼熟,但赵暾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就探出右手朝下大喊:“住手!别追她们!”
喊完这句赵暾也没想有什么效果,刚准备直接扭头跑下去救人,却见一道澄黄的火焰自他手心喷吐而出向楼下那个男子席卷而去。赵暾被吓了一跳,赶紧捏住拳头让火止住,但已经喷出的火焰如弦上发矢,丛中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窜出并吞噬了那名男子。“卧槽!”赵暾骂出自己生命中掌握得为数不多的脏话,没去想自己为什么能喷火,顺手抄起天台的灭火器边跑下楼边拔下插销摇晃灭火器,刚抵达楼下便对准男子按下灭火器的压片,可惜为时已晚,白烟散去,男子已倒在地上化为一坨人形焦炭。
那个女士怔怔地抱着孩子站在原地,先是看到一束火焰从天而降吞噬了身后的怪物,然后又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小伙子端着灭火器从宿舍楼里冲了出来,差点给她也喷一身。
“赵暾?”女士平复下心情,马上就明白了眼熟从何而来。
“徐老师?”赵暾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士是谁,这位是他的任课老师,也是邺城大学物理系的首席教授,自入学以来便对他颇有照顾,是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物理界大拿。
“那个火……是你放的?”徐濯函面带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暾,没发现有什么制火的痕迹,“怎么做到的?这么精准?”
“额,我也不清楚,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能喷火更不知道威力这么大。”赵暾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身为一名物理系的学生,此时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冲击了他从小学习的知识框架,过大的冲击甚至令他失去了疑似杀人后的惊慌。
“你能喷火?”徐濯函一边拍拍怀中女童的头,将她轻轻放下,一边用眼神示意赵暾展示一下。
因为徐老师和赵暾一向关系不错,许多生活上的问题也都会咨询徐老师,所以赵暾没觉得有什么保密的必要,更何况徐濯函也算是目击证人,已经看到了也就不用隐瞒了。因此赵暾顺着刚刚的感觉,手腕一翻,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焰便悬浮在他手心上,十分违背物理原理。
“这……燃料是什么?为什么可以悬空漂浮?”徐濯函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遗忘了脚下那个黑色的不明物体。
好在赵暾还是想起了更加要紧的事情:“额,徐老师,要不我们还是处理一下这位吧?”逐渐回过神,赵暾开始慌了:“我这算不算杀人啊?”
“嗯?”徐濯函顺着赵暾的目光看向了地上那坨炭,也反应了过来,“噢,对,忘记他了。没事,你报警之后说明情况大概率是进科学院,不会坐大牢的。而且这个人精神好像不正常,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地上撕咬什么东西,满嘴都是鲜血,看到我和小觉就立马扑过来了。”
女童虽然站在地上,但依旧紧紧抱着徐濯函的大腿,把脸埋在裤子上,一副余悸未消的模样。
“撕咬东西?”赵暾四下张望一番,空旷的校园里一片寂静,偌大一个空坪,竟只有三人一炭和停放此的轿车。“老师,这人之前在哪咬东西,我去看看。”
徐濯函指了指较远处的一辆宝蓝色SUV,然后动作轻微地引导女童转了个身背对那个方向。
“那老师麻烦你帮我报下警,我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没信号了,我就去那边看看。”赵暾刚迈出步子,就听见徐濯函回了句:“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就连小觉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哈?集体没信号?是不是这边基站被什么东西砸了?”赵暾百思不得其解,“那我先去看看,等下再去警局。”
说着,他快步走向车辆,发现车的后面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不会吧?”赵暾心里一紧,一路小跑过去,打算确认一下那是不是人以及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绕到车后,地上躺着得的确是个人,面容有些沧桑,估计也是学校里哪个教授,赵暾看看他血肉模糊颈骨外露的脖子,觉得这大概率是没救了。
“那个人之前在咬人还把人咬死了?”赵暾颇感震惊,“这是把人当食物了吗,果然是精神有问题。”毕竟是处于被绿的失落中,要赵暾为一个素未相识的死人难过实在是不太现实。
他这想法刚刚升起,地上那个理论上应该死得很透彻的家伙突然挺身而起,一口咬向赵暾,赵暾本能地伸手一挡,心神电转之间只有一个念头:“遭报应了?”
然后那人的牙齿就重重地陷入赵暾手臂中。
“嘶——”冷气都吸了,但疼痛感并未如约而至,赵暾看着自己的手臂中段化为火焰,然后对方的牙齿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他赶紧一脚将其踹开,手上的火焰重新凝聚成手臂,连衣服都一切如常。
赵暾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任由那个诈尸的玩意儿又扑上来连抓带咬,身上本该出现伤口的地方却仅仅是几道火线,全部没有痛感且快速恢复如初。他伸出手把对方制住,仅仅是些许用力便已把对面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看来除了这种像元素化的能力以外自己力量也变大了不少。”赵暾心中暗忖,然后才有空打量地上那个死了还不安宁的不明生物。
一双充血而泛红的铜铃牛眼,一张还在开合想要撕咬流着唾液的血口,面容狰狞,四肢颤动,看起来跟电影中的丧尸形象颇为相似。
“丧尸?”猛然想到这个可能,赵暾迅速站起,先右手释放几条火线切断地上疑似丧失的四肢,然后回身去寻徐濯函。
徐教授正抱着小觉轻抚其背,看到赵暾有些匆忙地跑过来,不由问道:“怎么了?那个人之前在咬什么?”
“徐老师,要不您先上楼坐坐?”赵暾示意了一下宿舍,“反正现在人少,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我还要多方面验证一下。”
“好。”徐教授抱着哭累了睡着的小丫头跟着赵暾进了他的宿舍。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徐濯函打量了一下四周点评道:“你们这几个小伙子卫生搞得还可以,我带的那几个研究生宿舍里和狗窝似的。”
赵暾挠挠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吼声,他面色一变,语速极快地丢下一句:“老师我出去看看情况。”然后就冲出寝室顺手带上了门。留下一个什么都没听到一脸懵的徐濯函和坐在徐濯函腿上睡得十分安宁的小丫头。
到了宿舍的走廊上,赵暾刚发现后边有个摇摇晃晃蹒跚而行的人影,那人就一声嘶吼猛地朝赵暾扑了过来,赵暾眼疾手快揪住对方的头发向旁边一摁,另一只手挟其双手反剪后背,就将他限制在了墙边。赵暾打量了一下这人,发现是认识的同学,这层楼最边上寝室经管系的哥们,还一起打过球,但现在却也是一副双眼血红,欲择人而噬的样子。
“不会真是丧尸病毒吧?”赵暾心里有些慌张,作为一个学物理的三好学生,他从来都没考虑过什么世界末日丧尸围城,也从未期待过什么异能复苏,之前喷火烧死了人而不太惊慌已经是他借着沮丧心情能做到的极限了。
正在这时,对面的一个寝室门突然开了,几根铁衣叉缓缓地从里面探了出来,然后飘在空中,紧接着,在衣叉的保护下,一个头发凌乱戴着眼镜的脑壳冒了出来,虽然动作很怂,但镜片下的眼神却透着冷静。
“老郭?”赵暾一眼就认出这个清瘦的男生,计算机系的大佬郭不讳,因为寝室就在对门所以关系很好,最近四五天都没见他出寝室估计又是在哪接了个外快。
“老赵?”郭不讳脸上的黑色半框眼镜突然自己向上抬了一下,然后他看向了被赵暾摁在墙上的哥们,“这是……陈凡?你们打起来了?”
“吼——”此时模样大变的陈凡老兄十分应景地嘶吼了一声。
“他这是兽类强化异能吗?”郭不讳脸上的眼睛又自己抬了一下。
“什么?”赵暾早就注意那些“智能”的眼睛和听话的衣叉了,“你这就分好类了?还有,你这也是个异能吧?”
“小说里异能不就那些吗?”郭不讳一脸“你是不是蠢”的表情,“我昨晚上改代码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不适像新长出了一个器官,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控制磁力。”
“万磁王【注】啊?挺帅的啊。说起来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莫名其妙就会喷火了。”说着,赵暾把陈凡直接一脚蹬在了地上,左手指尖搓出一缕火焰。
“谁知道呢?”郭不讳耸耸肩,见赵暾好像也没因为觉醒异能就性情大变什么的,他也就从寝室里完全走出来了,“你可以啊,元素系异能者能靠身体素质干赢兽化异能者。不过陈凡这是因为兽化脑子也不行了吗?怎么还不变回去?”
地上可怜的陈凡老兄无力地挣扎着,狰狞的面目愈发扭曲,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嘶吼。
“不,我怀疑这可能是丧尸病毒。”赵暾单手提着陈凡从一个空寝室里顺来一卷胶带给他捆了起来,“之前我就碰到一个喉管都没了死得透彻的人还能跳起来咬我。”
“丧尸?”郭不讳一直没什么波动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些许的震惊,“我还以为是灵气复苏,没想到是末世危机吗?那你被咬伤没,小心被传染。”
“咬伤倒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元素化,反正受伤是不怕了。”赵暾展示了一下整条手臂化为火焰的能力,然后提议道,“要不我们出校看看吧,确定一下情况。”
“好。”郭不讳点点头,然后几个寝室门打开,里面飞出来各种金属的小物件,环绕在他身周,“行了,准备好了,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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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书中故事实际发生于另一世界,之后此类带梗词汇采取意译,以本世界意义相近的词语替换书中人物原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