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经历的幻术和你的不一样……她的要正常得多……”

　　“嗯？你还能知道别人在幻境里的经历？”

　　妮娜点点头：“是的。”她又接着说：

　　“那个女孩，她在幻境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这是很普通的事情，一般来说，会给人留下最深刻的记忆的，往往都是爱人，又或者是至亲。不过除了父母之外，她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听到这里，江流来了兴趣，问：

　　“什么人？”

　　妮娜思索了一阵，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太理解……因为他是蒙着脸的，穿的衣服也很奇怪，那个女孩管他叫‘死狐’……”

　　江流扬了扬眉头：

　　“哦？听这名字好像是个帅哥啊？”

　　妮娜认真地盯着江流看了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又继续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本来她在幻境里的记忆全都是快乐的，能够和父母，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团聚……可是，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死狐的忽然就扒下了脸上的面罩，很夸张地笑了起来……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江流心想着，等待妮娜的下文。

　　“然后……那个女生就好像很意外、也很生气的样子，对着死狐扇了一巴掌，恰好就扇到你的脸上了……”

　　江流闻言，抓了抓头发，哭笑不得。

　　他总算是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自己玩小鱼钓大鱼玩上了头，连美人鱼都钓了出来，结果遭遇了麻烦——而这麻烦的解决方式更是奇葩，光是听着妮娜的描述，江流就能够想象到萝拉当时心中那种类似于“偶像人设崩坏”的绝望感觉，那一巴掌也算是扇的情有可原……

　　搞清了这些，江流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对妮娜的防备。说到底这事还是他有错在先，一言不合就把人家的侍卫整死了，还准备拿来当做今天的晚餐——想到这里，江流觉得自己有必要快点问清楚其他该问的事再把妮娜丢回海里去——去他娘的亚特兰蒂斯吧，还是今晚的鱼翅汤比较重要。

　　“说起来，你们这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沉睡几百年，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你爹仅仅是因为海洋污染就要灭绝全人类，他是环保斗士吗？还是哥斯拉？”

　　妮娜被一连串问题砸到脑袋上，登时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

　　“那、那个……亚特兰蒂斯，其实曾经是一个科技很发达的文明……”

　　“我对我们祖先的历史学习的也不多，”她不太自信地说：“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文明早在你们人类开始形成社会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妮娜指了指身下的船舱：

　　“最早的亚特兰蒂斯也是在陆地上生活的文明，像这样的‘船’，我们早就不用了……当时我们的科研技术，可以造出飞在天上的船，还有漂浮在空中的移动城邦……”

　　“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们的技术产生了严重的断代，再加上地壳变动，地球生态的变化，等等一系列的原因，我们的祖先赖以生存的空中城邦失去了能源供给，沉入了海底……”

　　“在危急存亡的关头，亚特兰蒂斯人通过基因改造的技术，使得我们拥有了在海底呼吸，生活的能力。”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一套鳞甲：

　　“我身上的这套衣服，其实也是科技造物来着……”

　　江流扬了扬眉毛，笑道：“科技改变时代，哈？这么说，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现过亚特兰蒂斯的存在，是因为你们有意隐藏了自己咯？”

　　妮娜坐在砧板上，偷偷抬眼瞧了瞧江流，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说：

　　“那个……因为发展时间和科研程度差距的关系，在很多亚特兰蒂斯人的眼里，人类……和那些……普通的小鱼差不多……所以……不过！我是很尊重人类的！我小时候也读过很多有关于人类文明的著作，也知道一些你们人类对于亚特兰蒂斯的看法……所以、所以我才会跑出来，因为我不想眼睁睁看着父王把人类灭绝……”

　　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通，江流大概能够听懂妮娜的意思。大抵便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亚特兰蒂斯人看待人类就跟猴子无异，要玩起种族灭绝来肯定也是毫不留情的。

　　他略作思索，右眼的眼罩里闪出一阵数据流。早在妮娜开诚布公地表明了自己亚特兰蒂斯人的身份之后，尤哈娜便已经悄无声息地透过智眼给江流提供了许许多多有关于亚特兰蒂斯文明的信息——毕竟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水平再怎么爆炸，也比不上熬过了68个末日的未来世纪。

　　更何况人家现在是时空穿越回来的，亚特兰蒂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闹过什么幺蛾子，自然是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经过一番粗略的信息比对之后，江流很轻易地便明白妮娜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倒不如说，这不谙世事的家伙实在是实诚得有些吓人。

　　“所以呢，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光凭你自己，去找人类通风报信，也阻止不了你爹的吧？”

　　妮娜咬了咬牙，迷茫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们的族群很有可能会为人类带来灾难……”

　　并不会。江流心说，尤哈娜已经告诉他了，就算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亚特兰蒂斯文明也确实对人类发起过反攻，但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是当江流问起具体缘由时，尤哈娜却缄口不言。

　　“所以，我打算去美国的51区问问看……”

　　“哦，51区啊……”江流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一声，又迅速缓过神来：

　　“等等，你刚刚说啥？”

　　妮娜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美国不是有个专门研究外星人的区域吗？我是从你们丢进海里的漫画书那里看到的……”

　　“不不不不，从漫画书里面看到有51区就一拍脑袋要去拯救人类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特别离谱吧？你不会觉得槽点多得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吗？”

　　“啊……”妮娜叫了一声，眼底雀跃的神情顿时黯淡了几分，委屈地说：

　　“原来51区是假的吗？”

　　“不不不，那倒是真的，毕竟谷歌地图都已经给拍下来了……”江流汗颜道：

　　“但这不是重点……我觉得以51区那帮外星人狂热粉丝的态度来说，比起你顺利告知他们即将到来的危险这种可能性，还是你被抓去做人体解剖的概率比较高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