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茨基尔山脉西北的一处盆地。
参天巨树下。
许许多多的复生者在周围游弋。
人们在谈及仿生机器人时,往往会说到恐怖谷理论。
所谓的恐怖谷理论,就是说人类对“机器人”的审美存在一个很奇妙的阈值,人形玩具或机器人的仿真度越高,人们越有好感,但当这种相似度超过一个临界点时,人类对他们的反应便会突然变得极其反感,哪怕机器人与人类有一点点的差别都会显得非常显眼刺目,从而整个机器人有非常僵硬恐怖的感觉,有如面对行尸走肉。
这个恐怖谷理论同样适用于眼下的这群复生者。
他们的体态,动作,行为,与人类完全别无二致。但他们那统一的动作、空洞的眼神,使得与人类相似的程度刚好落到了恐怖谷阈值,举止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他们不像丧尸走路时踉踉跄跄,也不像街上汹涌人潮般匆忙。他们就只是这样举目四盼,走走停停,路过彼此时也不说话,和谐之中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诡异。
就好像是,他们在有意识地寻找着些什么。
在幽深的寂静当中,晨曦刚刚染上大地的时分,有喊声传来。
“上!!!”
一批卡茨基尔的异能者从地平线处出现,朝巨树所在的位置发起了冲刺。
树下的复生者们听到那头的动静,很快便集结起来,朝那支冲锋队伍涌去。短短几分钟后,两拨人马交接在一起,短兵相接,吼声震天。
就在这头的人类部队和复生者激战正酣时,由哈利带领的另一只精锐小队悄无声息地从侧面迂回,在密林中快速穿梭,往巨树冲去。
与复生者交战的主力部队战况异常顺利,尽管这帮家伙是打不坏杀不死的,但将其切成两段,就算是复活也得花上一点时间,再加上这些复生者没有异能,素质只比普通人略胜一筹,在卡茨基尔的精英佣兵刀下往往撑不过一个回合。
当头的马库斯手里的大马士革刀抡得大开大合,轻而易举地便从复生者的包围中撕出一条豁口来。
冲杀了一阵,心念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转过身大喊了一声:
“撤!”
八九十人的队伍在一声令下之后不约而同地转身朝来路跑去,先前打头阵的马库斯转眼便又成了负责殿后的那一个,从头到尾都是负责最危险的工作。
然而,就当他转身跑了没两步,就看见一道身影咻地从自己旁边穿了过去,往大部队所在的位置跑去。
马库斯愣了愣,下意识地便要举刀拦截,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江流和萝拉。
这下他是真的呆住了。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冲到队伍最前面去了?刚才不是一直都是他在开路的吗?
眼看着那俩货就要埋头冲进撤退的大部队里去了,马库斯急忙一个箭步拉住了江流。
“你什么情况?还有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的江流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纳闷道:
“你谁啊?”
马库斯:“……”
江流顿了顿,又仿佛记起什么似的,说:
“哦……你认识江流是吧,他人呢?”
马库斯:“????”
“你不就是江流吗……”
“少放屁了!我不是在说我,我是说另外那个江流。”
马库斯快要被江流这句话绕蒙了。
“另外那个江流是哪个江流?”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江流骂骂咧咧地说:“这世界上能有几个江流啊?”
马库斯:“……”
江流用看傻子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又忽然叹了口气:
“哎,跟你说了也没用,我自己找吧。”
说罢,江流便在马库斯一脸懵逼的目光中带着萝拉风风火火地冲进前面的人堆里去了。
在大部队里寻觅了一阵,“江流”和“萝拉”并没有看见真正的江流和萝拉的影子。
“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你问我有什么用?”萝拉嘟囔道:“最了解你自己的不就是你自己了吗?你自己反省反省,如果是你随着这帮家伙冲进来找死的话,你会做些什么?”
“江流”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嘟囔道:
“我会觉得他们都是大笨猪,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隔岸观火……”
刚说完,他便眼睛一亮,抱着“萝拉”的双肩,惊喜地说:
“萝拉!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不对……我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说着,他便拽着萝拉一路疾奔,脱离了大部队,往旁边的森林跑去。
……
“情况怎么样?”
在盆地外围的一处峭壁上,萝拉百无聊赖地揉着背包里的旺财问道。
江流闭起一边眼睛,利用智眼的望远镜功能遥遥地观察着战场上的状况,说:
“主力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哈利那帮人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能赶到大树下了,说起来这帮复生者怎么这么蠢,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都没能看出来吗……”
萝拉懒洋洋地说:
“人家只是身体死而复生,又没说连脑子也会跟着复活……”
“胡说!”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江流和萝拉吓了一跳,两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旋即不约而同地愣在当场。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对“江流和萝拉”。
“我们的脑子可是好好的!”屎江流一边走上前来,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江流沉默了一阵,忽然伸出手在屎江流面前摆了几下。
“他在干嘛?”屎萝拉问。
“他以为我是镜子。”屎江流平静地说。
江流看见那两个家伙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自己,尴尬地收回手,干咳了一声。
“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说来话长。”屎江流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看着江流,唏嘘地说:
“我是你的粑粑……”
又是一阵沉默。
江流忽然跳起来,愤怒地叫道:
“你骂我!?!连我妈妈都没有骂过我!”
“你还记得个屁的妈妈,连我都不记得。”
“……这倒也是。”江流消停下来,尴尬地抠了抠鼻子。